046 三少
“我聽到先生的腳步聲。”
花憐忽閃着大眼,面朝着宋尋陽,不過宋尋陽走過來後,腳步聲驟止,她無法確定宋尋陽真正站在那裡,雖然是面朝着宋尋陽的方向,卻不是正對着。
聽到?
她耳朵這麼尖?
宋尋陽挑了挑眉,捕捉到花憐面朝着自己的方向,但並不是正對着,他微愣一下,隨即認真地打量着花憐那雙忽閃着的大眼。
“你,看不見?”
宋尋陽打量過後,大感意外,沒想到如此清爽又充滿靈氣的女子,竟然是個盲人。淡淡的憐惜便從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身子離開了風景樹,宋尋陽主動走到了花憐的面前,腳步聲也放得很大,是特意的。
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坐着的女子,宋尋陽眼裡的憐惜越發的濃了。近看,他發現這個女子十分耐看,雖不像他妹妹那般俏麗動人,也有幾分的姿色,最主要的是她雲淡風輕的臉上乾淨清爽,雖然眼睛看不見,可是細看之下,總有一種錯覺,覺得眼睛能眨出來的各種眼神,她那毫無神采的眼眸都會閃爍出來。
他剛纔暗中觀看時,就似乎捕捉到她眼裡閃爍着狡黠,那是一種用心表露出來的眼神,同樣的,也需要用心去感受。
“很意外?”
花憐笑了笑,仰起了下巴,看向了宋尋陽,看不到他的容貌,聽得到他的聲音,他的聲音比冷天煜的溫和多了,聽在耳裡倍感舒服,她猜測着,眼前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應該是一個年紀和她相差不遠,又有幾分溫和的人。
“對不起。”
宋尋陽剛纔的饒有興趣早就蕩然無存,看着花憐,他溫沉地道着歉,爲他那一句意外的話“你看不見”而道歉。身體有殘疾的人特別的敏感,最怕別人用有色的眼光和語氣說自己。宋尋陽覺得自己剛纔的那句話問得很不好,所以他必須道歉。
花憐莞爾,這個陌生的男人,比冷天煜那個惡少有修養。“習慣了,而且這是事實,先生不必道歉。”
她早就認命了,也走出了那晦暗的時期,習以爲常,不會像其他人那般的敏感。
“我叫宋尋陽,宋朝的宋,尋找的尋,陽光的陽。”宋尋陽溫和地自我介紹,看到花憐沒有一點生氣,還淺笑,讓他鬆了一口氣,同時又覺得花憐是個堅強的女子。
“我叫花憐。”花憐也很大方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花小姐是和冷天煜一起來的吧,你們是朋友?”宋尋陽在花憐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扭頭面對着花憐,溫和的眼眸還是帶着打量,更近距離地打量着這個給他一種很特別感覺的女子。
宋尋陽是宋家的三少爺,二十九歲,是宋老太太二兒子所生,在宋家九位少爺中排行第三,性格溫沉,出身豪門,又擁有帥氣外表,迷倒一片女人,但他潔身自愛,從不傳出緋聞,也從不給那些倒追他的女人希望,和宋婷婷是堂兄妹關係,在宋家的家族事業裡擔負着重任。忙於工作的他昨天都沒有回家,今天一回家就看到冷天煜的車駕,那輛賓利不是最豪華的車,但冷天煜喜歡,所以便成了冷天煜的特徵。宋尋陽和冷天煜僅是點頭之交,深談不起來。和冷天煜婆孫打過招呼後,他便轉到了後院來,想着散散步,再回屋裡休息,結果就看到了自己家的小公主兇惡地想打花憐耳光。
宋尋陽想阻止妹妹行兇,但距離太遠,遠水救水了近火呀,不過他擔心得早了,眼前這個女人不知道和妹妹說了什麼,竟然讓妹妹態度大變,也正因爲這樣,他才特別的好奇,藏在暗中一直觀看着花憐。
家裡此刻只有冷天煜婆孫兩個來客,花憐又不是自家裡的傭人,更不可能是妹妹的朋友,宋尋陽纔會肯定她是冷天煜帶來的。
提到惡少,花憐的笑容深了一分,宋尋陽有一種感覺,覺得她在提到冷天煜的時候,整個人特別的有精神,好像充滿了鬥志似的。
“我和他算是朋友吧。”
“能和冷天煜做朋友的女人,極少,你應該是第一個。”
花憐又笑了笑,她和冷天煜之間,嗯,有點特別,反正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都是在鬥,他整她,她還擊,他暴跳如雷,她氣定神閒,但彼此間卻產生了從未有過的信任。
或許這是一種緣份吧。
有些人,朝夕相處都不會信任對方,不會成爲朋友,有些人,一面之緣,短暫交集,就會彼此信任,成爲朋友。
“婷婷剛纔沒有嚇到你吧,我是她三哥,我代她爲剛纔的行爲向你道歉。”宋尋陽轉移了話題,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提到冷天煜就神采飛揚,他心裡有點不舒服。
“宋先生不是都看到了嗎?我沒有吃虧,何必道歉,就算吃了虧,應該道歉的人也不是你。”
聞言,宋尋陽也笑了起來。
這個女子很聰明,也很明白事理,一句話點出他剛纔的偷看行爲,又暗言一人之錯,一人當,不會扯到他的身上來。
笑過之後宋尋陽凝視着花憐,溫和地說着:“花憐,叫我尋陽吧,不用叫宋先生那般的陌生。”
“她和你不熟,叫你宋先生最合適不過。”
冷不防一道夾着極度不悅,有點火爆的話傳來。
宋尋陽擡眸,看到冷天煜俊臉陰沉,兩眼冒火,大步地朝他和花憐這邊走過來,距離還有好幾米遠,就迫不及待地搶走了花憐的主導權,代替花憐拒絕了宋尋陽語言上的親近。
“天煜。”
宋尋陽對於冷天煜的霸道也不生氣,笑了笑,問着:“屋外熱,你怎麼不在屋裡陪你奶奶?”
“與你何干?我的行動需要你來限制嗎?”
冷天煜快步而來,一把就將還坐着的花憐扯了起來,霸道又不客氣地拉扯到自己的身邊,惡聲惡氣的話毫不留情地甩到宋尋陽的臉上。
惡少不會因爲在別人家裡做客就會有所收斂,他的惡劣脾氣如同六月天的臉,時而晴,時而陰,時而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