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謝謝你……”
聽到君懷璧的出聲,柳無依驚嚇了一下,回頭卻見他還在門內對她微笑,莫名心慌,“你怎麼沒走?不去找浣花?”
君懷璧沉默了半會兒,笑道,“師父敢情其實在吃暗醋?”
“什麼?”柳無依楞了一下,跟着唾道,“
君懷璧走回來牀邊,又依近柳無依坐下,“師父,我想過了,我不叫你拂衣,我不想和那個人叫一樣的稱呼,那就叫你拂兒吧。”
柳無依瞪了他一眼,很不暢快的模樣,但也沒說出反駁或拒絕的話。她記起已彷彿很久前有個叫她小拂兒的,那是她的師父。
見她沒異議,君懷璧便嘗試着喚道,“拂兒……”
“閉嘴!”想想那是她曾經捧在懷中的嬰孩如今對她如此親暱稱呼,柳無依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更有一種莫名的負罪感。
“師父不喜歡,那我再想想好了。”
“別想了!”天知道他會想出來些什麼東西,“我是你師父,一輩子都是你師父。”柳無依盯着君懷璧陳述出她認爲的基本事實。
君懷璧面上僵了片刻,很快他便用笑掩飾了過去,無賴的抱住柳無依的纖腰道,“可我不要你當我一輩子的師父,我要你當我的妻子。”
“你夠了!”柳無依喝斥道,“放開手!”扭身回來面對向君懷璧,“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你師父,我比你長十七年歲數,我當你娘都夠了!”
“你是我師父又何妨,你又不是我娘!”君懷璧也氣急了,“你比我大又如何,我不在乎?”
“我在乎!”柳無依冷硬道。她在乎那個她抱在懷裡的脆弱嬰兒不知不覺就長成了一個男人,她在乎分明是背棄了她的男人的兒子卻對她……柳無依定定的看着君懷璧,恍然有些模糊,她不怎麼相信他的真心。他是尹長風的兒子,她怎麼就信了他是真喜歡她?
“師父,你會是那樣在意旁人的話的人嗎?”他不信。
“如果跟別人我不在乎,但是你……我在乎。”他要她怎麼不在乎?他是那個背信棄義的尹長風的兒子,是她所憎惡的仇人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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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對我例外?是因爲……”君懷璧只一想就找到了答案,“因爲我是他的兒子?”
“你既然知道,何須我說?”
君懷璧苦澀的笑了笑,“是不是隻要我一輩子是他的兒子,你就永遠不會正視我?”
“……”柳無依這時有些遲疑。
“你以爲我願意是他的兒子,願意是你憎恨的仇人之子嗎?”君懷璧抓住柳無依的肩,不知道自己用了幾分力道,但看到她微皺眉便放開了手,“我身上流的是他的血,這一輩子都不能改變我的身份,所以……”
“所以你這一輩子都別癡心妄想。”柳無依冷冷說到。無論他是真情還是假意,她該做的都是斷絕他的念想,這是爲了她自己也爲了他好。
“……”君懷璧被堵得好一陣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跨過心頭的梗,他問,“師父爲什麼不能只好好的正視懷璧這個人,而不是我是他的兒子這個身份而已?”
“出去!”柳無依地喝道,她已經不願意多說下去。這時候她想,他和尹長風最大的不同是他比尹長風執拗太多,也所以其實他讓她難以應對。
“師父——”君懷璧無言沉默了片刻,跟着還是從命的起了身,“師父——我不會放棄你的!”
“嗯?”柳無依只感覺到臉頰一瞬溫熱,跟着錯愕不及就又被從脣上偷了香,“你……”
“呵呵……”君懷璧頗得意的笑了兩聲,這才快步離去。
柳無依只愣得人都走了才明白過來自己連被輕薄,面頰浮熱,“孽障!”柳無依氣得狠拍牀沿,但是這絲毫不可能影響已經離開的君懷璧,只是讓自己心情更糟亂而已。
翌日起,柳無依就再也沒見到浣花,君懷璧也沒提起,她也自然沒問過,兩人依舊如常上路。
幾日後,兩人到了柳色煙雲桃花醉迷的南柳城,牽着馬行在路上,一路上柳無依就沒有主動開過口,這回又是君懷璧先提了話。
“折柳堂?”柳無依聽到君懷璧說出這名字的時候有種很不祥的感覺。
“師父覺得不好聽嗎?”君懷璧瞅着柳無依的神色問。
“沒什麼好不好聽,本來就只是個稱呼而已。”雖然柳無依覺得作爲江湖名稱太過文氣了,但並不想多說出來。柳無依冷瞥了眼君懷璧,又道,“更何況反正是你們凌虛樓的分堂,愛叫什麼都是你們的事。”就算要叫包子堂饅頭鋪也和她無關,她是折梅山莊的莊主,可沒必要連這種事都替凌虛樓想。
君懷璧隱晦的笑了笑,跟着一聲唉嘆,“對凌虛樓的事情師父可以不上心,可是對懷璧的事情師父不能關心一下?”
“我爲什麼要對你的事上心?”柳無依冷哼一聲以示不屑。
君懷璧無奈的嘆了口氣,跟着停下擡頭道,“我們到了。”
“嗯?”柳無依跟着擡頭,看見折柳堂三個字莫名一陣驚心。
君懷璧見她盯着那三字臉色不怎麼好看便有意詢問,“師父,怎麼了?那三個字不好看。”
“沒有。”柳無依輕易看出那是君懷璧的手筆,一氣呵成如行雲流水,比之當年山上多了兩分灑脫,說來也算是進步了,不過她沒有要誇他的心思,已移開了眼。
“那就好,我就怕師父不喜歡。”君懷璧說完又一頓,直瞅着柳無依的側臉道,“不過就算師父不喜歡,我也是不會改的。”
“哼!”柳無依冷哼一聲,只覺得他莫名其妙。
柳無依此刻環顧四周才知道不知不覺已經遠離了熙攘大街入了僻靜深幽之所,而且總覺得風景依稀熟悉,門口的垂柳和石獅都勾引着她,可她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
“師父,裡面請吧。”君懷璧剛說完,牽着柳無依還沒上階,大門突然自動開了,三個人正好出門來。
“那……堂主,你回來了?”八字須的滑稽男子立刻上前來,諂笑道,“堂主你既然回來了,怎麼立在門口不進門?”
“大公子——”一個面有薄須的中年男人直盯着君懷璧身側的人,滿面震驚,“這位是……”
君懷璧看向柳無依,柳無依的臉色很冷,看起來十分不悅,君懷璧根本想也沒想便道,“陸叔,這是我師妹——璧兒。”
柳無依冷瞪了君懷璧一眼,“真是好師兄!”誰讓他給她改名字改身份的?他還大膽到佔她的便宜了!雖然她也並不想和眼前可以算得故人的男人認出,但是她可沒給他替她做主的權利。
中年男人來回打量着君懷璧和柳無依,臉色越發是蒼白,如是驚恐萬分,好一陣才鎮定下來,抹了一把汗道,“在下陸胥,冒昧請教姑娘高姓?”
“姓柳!”柳無依冷冷笑道,“至於別的,你想知道不如問我這位好師兄。”
君懷璧扣緊了柳無依的手,不讓她有抽身離開的機會,望了她一眼見她不理後才笑對陸胥道,“我不巧剛剛得罪了她,她正同我慪氣呢。陸叔,我們還是屋內說吧。”
“好!”陸胥滿面憂思的又折回,胡慶慌忙領路折進了門去。
君懷璧靠近柳無依耳邊,“師父,你不想讓他知道你還在人世吧?”
“你以爲我怕?”柳無依冷笑反問。
“不是怕,只是師父並不希望。”君懷璧篤定道。他很清楚她不願意柳拂衣這個身份再浮出人前。
“你以爲能威脅我?”柳無依驚詫於他竟然看明白了她的心思,也更氣憤他的做主。
“我並不想威脅師父,我不過是爲了師父才這麼做的!”說完,他摟住她的腰帶她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