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依一口氣衝回了折柳堂,已知君懷璧的住處在樓下便直接怒氣衝衝進了門,開口怒斥,“君懷璧,你這孽障!”出手一掌便將君懷璧身側的屏風拍得粉碎。
屋內此時不止君懷璧一人,包括陸胥都在廳內,被柳無依的舉動驚得猛抽了一口氣,臉上紛紛變色,唯獨君懷璧只微驚後恢復平靜。
君懷璧瞧着柳無依,面上雖然平靜,心下卻有些茫然,他一直以爲以她的脾氣,除非他去服軟道歉,她是絕對不可能主動找他的,而她如果是爲了前段時間來發難,也不該等了這麼久,君懷璧維持着態勢,沉着問到,“發生什麼事了?”
“發生什麼事,你會不知道?”柳無依早已經閃身到了他眼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道,“你們凌虛樓做的好事你會不知道?你引我離開到這兒,另一個目的就是素錦嗎?”
“素錦?素錦姨嗎?素錦姨怎麼了?”君懷璧聯想前後,心中也有些憂慮起來,“你是說,素錦姨出事了嗎?”她在山上還能出什麼事?
“她被你們凌虛樓的人挾持走了。君懷璧,我真想不到,你連素錦都算計!”就算柳無依來看,素錦也是對君懷璧最有恩情的人,他竟然幫着凌虛樓對付她,真是狼心狗肺!
“你什麼意思?”君懷璧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凌虛樓劫持素錦姨幹什麼?”之前那次是那個人擅自做主,也是因爲有些糾葛,但這回沒他的命令,折梅山莊又和凌虛樓沒什麼間隙,誰會這麼做?
“我才該問你。你們劫持素錦想幹什麼?”柳無依能想的就是爲了江湖利益,可是她不能相信的是君懷璧很可能在其中做了什麼角色,他爲了凌虛樓就出賣了素錦。
“我們根本沒有劫持素錦姨,從來沒有這個打算。”君懷璧問到,“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是素錦姨出了事,又是怎麼認爲是凌虛樓乾的?”
“折梅山莊來的消息!”柳無依瞪着君懷璧再問,“你是真的不知道?沒有參與?”他只是個分堂堂主,若說有事情被矇在鼓裡也不算不可能。
“我不知道!也沒有參與。”君懷璧斬釘截鐵道。但是消息既然是折梅山莊傳來的,一定是有依據,那麼……莫非那個人又……
柳無依本來信任了他,但見君懷璧後面若有所思的皺眉,再度懷疑的逼問,“你到底是不是知道什麼?”看他的樣子,就算沒參與,也不代表他一無所知。
君懷璧看了眼柳無依,“我不知道,只是有些懷疑。”按照那個人的性子,他突然想發瘋,他不在,樓中也沒人能難他。
“懷疑什麼?你說清楚!”柳無依希望他能說出一些線索,好讓她不懷疑他參與其中。
“這些事不能說!”目前只是懷疑和揣測,他自然不可能隨便說給柳無依,何況本來那個人和柳無依就不和,他擔心柳無依一個衝動就……“我看我要去一趟總樓。”
“你……有事瞞着我!”柳無依確定,他再怎麼變,她還是瞭解他的一些反應,他的不說明只會讓她覺得他在可以隱瞞什麼,而她不能容忍他如此對她。
對於她的懷疑,君懷璧有所察覺,但心中想起的是兩人的不歡而散,他賭氣冷漠道,“我並不需要任何事都向你交代報備吧。”
“你……你這孽障。”柳無依氣得雙手捏得發顫。他是真要反了?
“你都說了我是孽障,索性我孽障到底,我就是不再服從你如何?”君懷璧繼續挑釁道。
柳無依難以忍受他的不遜,怒火之下揮出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你這逆徒!”
“嗚嗯。”君懷璧忍退了兩步,終於還是吐出一口血來,跟着大笑起來,“哈哈……”她對他是真的一點都不留情,是真的……無情柳無依手上顫了顫,心口也糾着一股氣堵得難受,但面上她還是強硬冰冷的斥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然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大公子/堂主——”陸胥等人此刻才反應過來,兩個人不是情侶間的小吵小鬧而已,尤其陸胥急嚇得一臉發白。
“都別過來!”君懷璧一聲喝令,“這是我和她的事,誰都不許插手!全部出去!”
“大公子,你怎麼不還手啊。”陸胥所知君懷璧武功不俗,可是竟然就這麼輕易被一個女人所傷,又是焦急又是心疼,也更加不懂兩個已經劍拔弩張的人的關係。
“陸叔,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我想單獨處理!”君懷璧對陸胥還是頗尊重,“請你們先離開一下!”
“可是……”陸胥看看柳無依再看君懷璧,總還是很不放心的樣子,但礙於所知君懷璧脾氣倔強,只能無奈離去。
待屋內只餘下自己和柳無依兩個人後,君懷璧緩慢開口道,“在你眼裡,我就那麼不值得你相信嗎?你一上來就懷疑是我設計你,調虎離山,然後讓人綁走素錦姨。在你看來,我就是一個卑鄙小人是嗎?”就算他剛剛隱瞞了她一些可能,但她難道不能理解他是有他的道理嗎?而且爲了素錦,她就這樣對他,他即便是尊敬和關心素錦的,但這一刻他卻也有些嫉妒素錦。
“你是凌虛樓的人,我怎麼信你?”柳無依隨便找了個藉口,安慰自己沒有錯,讓自己不要心軟,她冷冷的看着他道,“我們折梅山莊和凌虛樓可不怎麼交善。”當初他加入凌虛樓,她想他也就是爲了和她作對,誠心氣她。
當初是他的私心去惹了折梅山莊,落下今日禍根,他或許也算得上自作孽,是要承擔部分責任,可是……“凌虛樓這兩年來有找折梅山莊的麻煩?”
“是沒有,但之前可有賬在呢!”柳無依辯道。她還沒追究,倒是凌虛樓又來作梗了,“現在又挾走素錦,是存心要和折梅山莊過不去是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會讓你們凌虛樓好過。”
“我並沒有讓人劫持素錦姨。”君懷璧駁道,哽了哽聲,他含悲道,“你說你最瞭解我,到現在你卻來懷疑我嗎?你就那麼不信任我的爲人?我和你一樣是當素錦姨是重要的人,你以爲我會傷害她嗎?”柳無依不反駁也不承認,君懷璧當她默認了,悲憤道,“對,你一點都不信任我,因爲我是凌虛樓的人,所以你不信任我,因爲我是尹長風的兒子,所以你絲毫不給我機會。你永遠沒有實實在在的看我這個人!你不喜歡我,你只需要隨便找個理由嫌棄我就夠了,你根本一點也沒有對我認真用心過!”
“那是你的身份,和你自己不能分割,我怎麼分開來看你這個人?我憑什麼信你?”她只信以前的君懷璧是不會設計素錦和她,可誰又能保證,入了凌虛樓後的他不會爲了凌虛樓的利益爲了他自己的私心設計她們主僕?柳無依無視他的受傷神情,不以爲自己的懷疑有錯。“對,我是不喜歡你,我憑什麼要喜歡,我憑什麼要對你這個孽徒Lang費認真和用心?我不會,永遠不會對你用心!你沒資格!”柳無依一氣之下說出了狠心絕情的話。
“你……”君懷璧幾乎被她氣得嘔血,他好不容易忍下胸中的怒濤,“好……好……好……”他一連三聲好,一聲比一聲聲量大。柳無依只覺得心都被他三聲好震得三顫,捂着胸口沒出聲。君懷璧諷笑道,“反正在你眼裡,我是他的兒子就是有罪,反正我永遠比不上他,就算我對你用盡真心也是一樣沒有結果。”
“你說什麼?”柳無依都不知道他怎麼扯到這種比較上來的。
“明日,我帶你去總舵,無論素錦姨在不在我都會幫你找到她,之後你就可以回山上了!”
“回山上?”柳無依很好的抓住了重點,“你願意讓我走了?”
“我留着你幹什麼?在你眼裡我什麼也不是,我何必留着你來踐踏我?”踐踏他的真心,踐踏他的自尊。她這樣的女人不值得,他總算看明白了!
“我……”她幾時有踐踏他?柳無依聽來也是氣,懶得再和他說話,拂袖而去。
“從今以後,我不需要你信任,也不再要你多管。”
還沒來得及走出門的柳無依聽了這話,越發氣憤,但是壓着心中的怒火,她拉開門離去,並沒有回頭對他多一個字。
君懷璧笑出聲來,好一陣後停下笑,他跌坐回椅子,頹然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