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子酒館是安檀鎮最久遠的酒館,可稱得上百年老店了,驢子酒館的主人不叫驢子,而叫六子,六子今年四十三歲,六子叫六子並不是他在兄弟中排行第六,正好相反,他父親就他一個獨子,若是排行第六,驢子酒館可輪不上他來繼承,六子名叫六子因爲他雙手都是六個手指頭,六子的祖父也就是開驢子酒館的先祖才叫驢子,驢子酒館傳到六子這一代已經是第四代了,驢子酒館是安檀鎮最出名的酒館,出名並不僅僅只是驢子酒館年代久遠,而是驢子酒館的酒,烈酒,這裡的烈酒是傭兵們和冒險者的最愛,進了驢子酒館喝酒的沒有不醉的,全都是站着進去,爬着出來,或擡着出來,驢子酒館著名的就是三杯醉,三杯醉是酒名,是驢子酒館的獨家特產,三杯醉是他祖父驢子發明的獨家秘方,三杯醉的意思就是喝了三杯就醉,當然,酒力好的或是鬥氣好的喝了三杯可以不醉的,但最多也不過十杯就醉了,三杯醉是相對普通人而言,這裡的普通人是指冒險者或是傭兵們,但六子現在覺得他不是做夢就是見鬼了,他很懷疑是後者,因爲他的夢中不會出現這樣一個女人,說是女人不如說是老女人,他很懷疑若是他祖母活到現在就是眼前這個女人的樣子:她看上去就是那種入土了卻又跑出來的樣子,她滿臉皺紋,身上掛着一件舊袍子,那袍子的年代跟她一樣久遠,久遠得上面原來的顏色都看不出了,褪色成原來的亞麻的面貌。跟年齡不符地這個老女人有一雙銳利的眼睛,跟年齡更不符地就是這個老女人或正確的稱呼應該叫老婆婆的人在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三杯醉,他親手倒酒過去,他親手倒酒因爲這個老婆婆一進來就拿出一個金幣,她點名要三杯醉,看她年紀應該不是喝三杯醉的人,曾經有不少年輕傭兵因爲喝三杯醉而醉死的,金幣雖然誘人,但是他還是提醒了這位老婆婆一句,老婆婆的回答就是再拿出了一個金幣,二個亮閃閃的金幣,沒人跟金幣過不去,他沒上過學,但算術很好,第三杯老婆婆沒醉,第十杯他還嚐了一下酒以確認他有沒有倒錯其他的酒,第十五杯酒店裡的酒鬼都停了下來,口呆目瞪地看着老婆子喝酒,他那時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這不是在做夢吧,第二十杯老婆子的眼睛還雪亮雪亮,第三十杯的時候六子基本沒反應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麼樣的表情,但無論老婆子接下來做成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他都可以承受,那時,酒店裡一般以上的人都醉了,在看到老婆子把三杯醉當白開水一樣喝之後,懷疑其中有鬼的或是不服的或備受鼓舞的都一一嘗試,所以一兩三杯之後,倒地的人咚咚不斷。
酒館裡還有兩個服務員,一老一少,老者看上去五十多近六十歲,又聾又啞,六子管他叫阿八,這阿八是上個月招收的,原來他的一個服務員老金辭工不幹,他才匆忙中把這老者招收進來,少者十五歲,名叫阿七,是六子從小收養的一個棄兒,這時,這一老一少一人執頭一人執腳把這醉倒的人都搬到外面去,搬到外面並不是嫌棄客人,而是爲了給酒店挪地方,因爲接下來來驢子酒館的客人卻是不少,而搬到外面的醉鬼倒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全或是財物,驢子酒館的名號可以保證客人的人身或是財物安全,因爲曾經不少對驢子酒館名號的挑戰者一無例外地都化爲塵土。
兩個夥計剛把醉鬼搬出去,還沒有來得及歇口氣,這時門打開了,進來了一老一少一中年人一狗,那老者明顯是藥劑師,少年約十一二歲,看上去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帶着好奇的眼光看着酒館,那中年人朝着阿七老練地打着一響指,“兩杯三杯醉,”看了看那少年,又道,“再加上一杯葡萄酒。”
藥劑師道:“帝峰先生,這三杯醉酒勁雄烈,在下不勝酒力,這一杯就算了吧,呵呵,要不,我也喝葡萄酒。”
帝峰哈哈笑道:“怎麼一杯,是男人,至少得三杯,想當個爺們,至少得五杯,我兒子易峰是個小孩,知道不?在山上呆了十多年,什麼東西也沒喝過,那葡萄酒是開胃酒,以後我還要把他教成男人,一年之後,他至少可以喝三杯。”沒理會周圍人鄙視的目光,帝峰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把一個十六歲的男人培養成酒鬼是一件可恥的事情,反而引以爲榮。
藥劑師用一副遇人不淑的眼光看了看靜靜坐在一旁的易峰,主啊!救救這小羔羊吧他正懸掛在狼口中,藥劑師暗暗地祈禱着,收起目光,不自然的笑了笑,藥劑師道:“我是老人,哈哈,正走下坡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
“有我老嗎?”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朝着聲音的方向,藥劑師和帝峰轉過頭去,一個快掛了或已經掛了又爬出來的老婆子正喝着酒,六子老闆面無表情地一旁倒着酒,看到這邊,六子露出了一個鄙視的目光,嗯,這該死的老婆子像喝白開水一樣喝着酒,而且是三杯醉,帝峰不敢相信揉了揉眼。
藥劑師“••••••”
酒館又消無聲息地安靜下來,沒有了平時的高聲喧譁,每個人都安靜地喝着酒。
與酒館的安靜不同,酒館外傳來陣陣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大,聽上去,像一羣人在朝酒館走來,腳步聲停下來,“你等在這裡候着,切不可讓無關人士進來。”一個帝峰聽起來熟悉的聲音道。
門又推開了,進來了三個人,正是帝峰熟悉的鄧•斯多夫、憨厚老者和那年輕魔法師,那年輕魔法師看上去大約十八九歲,應該是憨厚老者的弟子或是助手。
“老闆,這酒館我們包了。”年輕魔法師道,放了一錢袋放在阿八面前,看來他是沒來過驢子酒館,似乎是認定阿八正是酒館老闆,把錢放在阿八面前,而阿八,聽不到他說什麼,遵從老闆說見到客人就笑的囑咐,只嘿嘿地笑着。
年輕魔法師愣了愣。
六子老闆打量了錢袋子的大小,看到錢袋子口露出金幣的閃亮,眼睛頓發光彩,好傢伙,二十個金幣,手一顫,手中的酒頓時失手倒地,沒理會,六子快步到年輕魔法師跟前,推開傻笑的阿八,嘿嘿笑道:“我是驢子酒館的老闆,好說好說,這金幣,”他話出口時手已經摸到錢袋子,消無聲息快速地數着,剛好二十個金幣,沒錯。
“全歸你。”年輕魔法師道。
六子老闆頓時笑成一菊花,眼睛都笑沒了,他驢子酒館半年的收入也沒二十個金幣,這一天二十個金幣,叫他如何不喜。
“這酒館你們包了,這麼說你們要把我們趕出去了?”帝峰唐突的聲音響起,左手輕輕敲着劍道,酒館裡的其他客人面色不善地看着年輕魔法師,沒人樂意正在喝酒的時候被趕出酒館。
年輕魔法師看着餘下十多人不善的目光,一時不知所答。
“各位多想了,我們沒趕人之意,各位想喝酒請便,這酒我們包,只是我們想佔有一下場地,耽誤不了各位喝酒,各位離聚請便。”憨厚老者道,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靜靜在旁喝酒的老婆子。
六子老闆暗鬆了一口氣,酒館裡的氣氛一下子鬆了下來,憨厚老者這三人並不喝酒,三人靜靜地坐着一旁,似乎在等着什麼人到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