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絕色少女對湯婆婆的離去毫然未覺,反而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易峰,易峰一直不敢直視那少女的眼光,他接過帝峰遞過來的書,他不認識字,書他看不懂,他更好奇的是那少女,前世的易峰的也是一個靦腆之人,接觸的女生並不多,奇怪的是他曾經愛上某個人,可是忘了,前世的記憶似乎很遙遠,他只清楚地記得核擊那一幕,其他的記憶都像蒙上一層黑紗,只剩下隱隱可見的朦朧。
天黑了下來,那少女和黑執事一羣人已經離去,不知是對帝峰有好感還是感恩於易峰的血,福多斯離去時對帝峰點頭示意。
老酒鬼開始離去,新酒鬼陸續加進來,帝峰和藥劑師在驢子酒館旁邊的雄雞旅館租了三間房子,帝峰明天帶着易峰迴帝都,藥劑師有另外的行程,故都早早睡去,沒有加入酒鬼的行列。
天剛剛開亮,易峰便醒了,他習慣早起,帝峰不在房間,阿旺也不見,他看來早醒來了,卻不知道跑到哪去了,藥劑師還在房間,他還在睡覺,但響起的鼾聲在外面都震動了,虧自己的房間不在他的隔壁,否則這晚上怎麼睡的着,帝峰也許是因爲這個原因才早起的吧。
他走下樓來,街上的人並不多,驢子酒館外面臥倒的酒鬼卻是一大推,阿八是毒師歐克的假身份,阿八跑了,搬人的只有阿七了,阿七十五歲,也許是昨晚一夜沒睡,雙眼通紅,佈滿血絲,搬完人,阿七關上酒館的門,門昨天被黑執事的手下破壞了,所謂的關門也是把那扇被拆了的門板橫着放在門口罷了,酒鬼都是下午和晚上纔出來活動,所以在早上到中午,基本沒什麼生意,這時也是他們的休息時間。
帝峰出現時駕着一輛馬車,阿旺從馬車裡跑了出來,看來他一早起來就爲了租這輛馬車吧,聽到藥劑師還在睡覺,帝峰沒有理會,他兩倒沒有什麼行李來收拾,結完旅館的賬,兩人一狗踏上前往法蘭克帝國帝都的旅程。
安檀鎮位於法蘭克帝國的東北方,這裡距離法蘭克帝國的帝都巴特利亞有三天多的路程,車子一路向南,此時是早上,駛出安檀鎮的車隊源源不斷,此次五羣峰發生獸潮,殃及不少冒險者,倖存的冒險者都提前結束冒險歷程,帶回來的東西也極少,所以這次駛出安檀鎮的車隊大多都是冒險者,商隊也只有區區幾家,要知道,在平時,每天早上駛出安檀鎮的商隊都有十幾家。
道路崎嶇,顛簸不平,易峰被震得屁股生痛,阿旺更是從車上跑了出來,寧願在後面跟着,任帝峰軟硬皆施打死也不上車了,沒辦法帝峰放慢車速,所以也因此錯過了旅館,露宿野外可怕的並不是夜出覓食魔獸,而是強盜,夜來而起的大盜,其目標正是錯過旅館的商隊或是冒險者,所以最自信的冒險者,也不敢在安檀鎮一天範圍內的路上夜宿,最粗心的商隊,也會拼命在日落之前找到旅館。
已是晚上,夜空繁星點點,陽月高懸在天,月光灑在地上,像白霜一片,帝峰還在趕路,已經註定錯過旅館,所以帝峰並不急,悠悠地趕着馬車,尋找合適的露宿地點,前面是一個小山林,山林裡有燈光,帝峰皺皺眉,強盜?還是露宿的過路者?大膽還是無知,竟敢在晚上起火,不應該啊!猶豫片刻,帝峰喝着一聲,上前駛去,燈光漸近,六輛馬車停在路旁,有火堆,火堆旁坐着人,共二十多號人,見到帝峰的來臨,這些人沒有動作,滿不在乎地坐着火堆旁,看來這些人也是剛安歇下來,火還沒燃起多久,火堆上的灰並不多,火上掛着打來的獵物,他們顯然還沒有吃晚餐,是冒險者,帝峰笑了,停了下來,最中間的火堆旁一位老者站了起來,朝帝峰走來。
“帝峰先生,我想我們見過面。”老人行禮道,火光映在老人的臉上,一副憨厚無比的臉,竟然是福多斯。
“是見過面,你好,福多斯先生。”帝峰迴禮道,對方是聖階魔法師,可不是藥劑師那種大路貨,可得罪不得。
福多斯笑道:“帝峰先生還得算趕路?”
帝峰道:“要趕早趕了,正打算找一露宿地方。”
“哦,”福多斯略做驚訝,道:“我們也剛好露宿於此,帝峰先生可否就此露宿,大家彼此好有個照應,聽說帝峰先生是帝都人士,此去帝都,我剛好有些東西想請教帝峰先生,可好?”
帝峰也不做矯情,呵呵笑道:“甚好,求之不得。”
帝峰把馬車停在一旁,他人正準備晚餐,帝峰也不好坐過去,招呼易峰一聲,在路旁砍了些柴草,在他們不遠處燃起火來,在火上烤烤肉乾,就着乾糧吃着。
福多斯一夥人也正在吃晚餐,這羣人中,易峰沒見那個鄧•斯多夫,可能這個鄧•斯多夫也是請來的,屬於辦完事則走人,這時只見黑執事福多斯和那絕色少女三人圍着一火堆坐着一起,其餘人則五人一羣更圍着火堆坐在一旁,隱隱以三人爲首,把三人保護在中間。
眼看雙方都吃完晚餐,福多斯走了過來,邀請帝峰到對面談談帝都的風俗人情,帝峰則欣然從往。
那白衣少女見福多斯邀請帝峰談話,走上馬車,不一會又走了下來,施施然向易峰這邊走來。
看到易峰在癡癡地看滿天的繁星,那白衣少女道:“你看來很孤單啊!”
易峰迴過神來,那白衣少女練起一塊大樹葉,墊在易峰旁邊地上,坐了下來,易峰只聞到一陣幽香傳過來,怔住不知所答。
少女道:“你是個啞巴還是呆子,怎麼不說話?”語氣裡充滿好奇。
易峰道:“我該說什麼?”
“原來是個呆子。”那少女笑了。
“你才呆子呢!”
易峰問:“你過來幹嘛?”
少女道:“沒幹嘛!”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抓住一根木棍,無聊地戳着火堆。
易峰道:“總有理由吧。”斜眼看了她一眼。
少女道:“什麼理由?你認爲我過來感謝你獻血給我做藥引子。”
易峰道:“這我可沒說。”
少女道:“你心裡就是這樣想的。”
“哼,你又知道?”
少女道:“反正我不會感謝你的。”說得理所當然。
聽到她如此說話,雖然獻血的時候有一半是心甘情願,易峰也不禁氣道:“你無需感謝我,我的血是賣給湯婆婆,價值三千金幣,至於她用來喂阿貓還是阿狗?那不關我的事。”
話一下子僵下來,少女似乎沒人對她說過如此氣話,臉色一時未免難看,她氣鼓鼓的一時悶着不知所應。
見如此高傲的少女被氣着,易峰甚覺快意,他一時有種殘酷的快意,口一張,話毫不思索就噴出來:“話說完了,大小姐請回去吧。”語氣中有絲絲得意之意。
誰知少女聽了,倒不生氣,嘻的一聲笑了,笑聲如鈴:“我姓安,叫安琪兒,交個朋友吧。”
看到少女如此反應,易峰倒被唬得莫名其妙,道:“你不會被氣暈了吧。”
少女道:“氣暈?我像嗎?我過來就爲了交朋友的。”眼神特真摯地看着易峰。
易峰被看得不好意思,暗罵聲禍水,忙轉移眼睛道:“憑啥我交你這個朋友?”
少女道:“我喜歡跟聰明人交朋友。”
易峰笑了:“我還是個聰明人?剛纔你還說我說呆子呢,要是我拒絕呢?”聰明人,這馬屁拍得真動聽,易峰想。
安琪兒道:“只能說明一件事,我從不跟笨蛋交朋友。”
易峰道:“這世上沒跟你交朋友的人多得是,難道都是笨蛋?”
安琪兒裝出一副特無辜的表情道:“我可沒說過這話。”
易峰生氣了:“別抄襲我的話,你話裡就是這個意思。”
安琪兒道:“有嗎,我怎麼沒覺得,笨蛋,我回去睡覺了。”
“你才笨蛋呢!我叫易峰。”
安琪兒站了起來道:“這麼說你不是笨蛋?”
“那當然。”
安琪兒笑了,道:“只有笨蛋才辯解自己不是笨蛋。”
易峰突然有一種被牽着牛鼻子走的感覺,太憋屈了,看着安琪兒道:“你想跟我做朋友。”
安琪兒這回卻一臉淡然,道:“我說了,我只跟聰明人做朋友。”
易峰想起六子老闆,突然有了主意,道:“好說,我也只跟一種人交朋友。”
安琪兒一副好奇的樣子:“什麼人?”
見對方上當,易峰道:“給我兩個硬幣。”
“爲什麼?”
易峰道:“你想知道答案,報酬懂不?我沒義務滿足你的好奇心”
安琪兒倒沒有生氣,她摸了摸身,她身上沒硬幣,卻摸出了一個珠子,那珠子閃閃發光,看上去價值不菲,她把珠子丟給易峰,道:“說吧。”
如此珍貴的珠子,易峰倒不好接受,從身子摸出兩個金幣,把珠子還給她,道:“當我借給你吧。”他手拿起一個金幣道,“這個呢,就是我說給你聽的報酬,這個呢,”他拿起另外一枚金幣道,“就是你我的交情,知道不?”易峰裝出一副粗鄙的樣子,用土豪的語氣道,“俺只跟錢交朋友,這叫一個金幣的交情。”
安琪兒搶過易峰手指頭上的金幣,笑呵呵道:“這個金幣給我了。”
易峰身上僅有兩個金幣,他賣血換來的三千個金幣早給帝峰以父親的名義託管了,這兩個金幣也是湯婆婆給他針葉草的藥錢,原本他想忽悠安琪兒兩個金幣,沒想到安琪兒搶走他一個金幣,這真是虧本生意啊,他這時看安琪兒不免眼帶凶狠,狠狠道:“你欠我三個金幣。”
安琪兒笑了道:“你我的交情不是這個金幣,是這個珠子。”言罷,她把珠子丟給易峰道,“這珠子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對我說屬於無價之寶,晚安,聰明人。”
“你還欠我三個金幣。”
“呵呵,先欠着。”安琪兒拿着他的金幣,一臉笑容地走了。
“唉!真是傻瓜。”不知道易峰說得是少女還是他自己,他自嘆自憐地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好像很值錢的樣子,又呵呵地笑了,一個金幣換來看起來很值錢的珠子,倒值了,安琪兒說是無價之寶,應該吹牛的吧,不過應該也價值不菲。
這一晚,星光格外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