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三十章 往事如煙逝,今日起疑雲



在那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裡,是崔素瑤一生最大的苦難。她知道她的小福子死了。他帶着對她的疼惜,永遠的去了。而她亦有她的責任。

來不及傷悲,崔素瑤帶着慕清軒沒日沒夜的想要逃出皇都。可是王皇后早已佈下天羅地網,想要逃出她的手掌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崔素瑤沒有這個奢望,她只是盼望能多拖些時日,拖到皇帝班師回朝。那時候,他們主僕纔有存活的希望。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那個看起來嬌弱的七皇子,有着常人難以做到的堅韌。他不掉一滴眼淚,不說一句抱怨,反而還常常寬慰她。他總是微笑着對她說:“媽媽,我們一定會沒事的。父皇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他的信心給了她莫大的鼓勵。他們東躲西藏,等着那唯一的奇蹟的到來。而她也堅信,一定會等到。

有一天大雨嚇得特別厲害,他們再一次被追殺。這一次追殺他們的正是王皇后的死士!逃亡之中,本來剩下的幾個人都散了。只有崔素瑤和慕清軒兩個人在一起。

大雨傾盆,電閃雷鳴,白天似乎與黑夜混合在一起。他們慌不擇路的跳進一面高牆……

崔嬤嬤說到這裡,又望着我微微一笑,道:“孩子,你知道我們逃進去的是哪家嗎?”我搖搖頭,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崔嬤嬤又是一笑,嘆道:“天意啊!那正是王妃的孃家——賀蘭丞相府……”

崔素瑤和慕清軒跳進賀蘭丞相府,很快就被皇家侍衛發現了。崔素瑤爲了能夠讓七皇子有足夠的逃生時間,便故意跑出去,引走皇家侍衛。她很快就被皇家侍衛抓住了。皇家侍衛把她囚禁起來,帶到皇宮。王皇后沒有看到七皇子,十分惱怒,遂決定先把崔素瑤留下來,好讓慕清軒自投羅網。

可謂天無絕人之路。轉機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皇帝陛下班師回朝。

慕清軒終於被人押解回宮。皇上對於杜貴妃擅自出宮之時,非常生氣,當即賜了杜貴妃死罪,而慕清軒從此只能稱呼王皇后爲母。同年八月,七皇子自請命去鎮守邊疆……

聽崔嬤嬤講完這一切,我尤爲震驚,目瞪口呆了半晌,方道:“原來,原來……當年的齊皇后是……原來……”

“王妃!”崔嬤嬤忽然正色道,“請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立刻住了嘴,直望着她。

一直到晚間,和崔嬤嬤吃過飯,我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心情都不能平復起來。晚間,天色暗下來,淅瀝瀝的下了小雨。我端坐在窗前,聽着雨滴敲打窗子的聲音。我無法想象七年前,紅牆高閣之內的後宮紛爭。我想那個女人在做出必死的決心之時,肯定還有很多的不甘及絕望。崔嬤嬤告訴我這些,我雖然還不能完全明白她的用意,卻對慕清軒生出許多複雜的感情。我想起他平日裡對我冷漠的樣子,想起他站在門檻邊上看不清表情的臉。在七年前的那段時間裡,少年時期的他是如

何度過那些痛苦……在那樣的顛沛流離中,還能保持那種安然的心態。十七歲的少年,站在大殿上,不得不喚他的殺母仇人爲母后,一個人孤身去那窮鄉僻壤的邊疆……這一個個景象連接起來,我的心裡忽地對那個高高在上的男子,生出一股敬佩!

“小姐……”紫陌在我耳邊悄聲道。我回過頭看着她。紫陌輕聲道:“小姐,夜已深,請早些安息吧。”“嗯。”我淡淡點頭,搭着她的手起身。

次日醒來的有些晚,我想着該去看看葉聽風。也不知道他在王府可否習慣。誰知纔到院門口,卻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

我站在那裡,沒有立即走進去。丫頭們見到我卻早就施禮。我擺擺手,叫她們不要言語,自己站在玄關處,等着。裡面的人卻似乎聽到我來了,聲音戛然而止。

不一會兒,走出兩個人。前面一人,卻正是佐文。我有些詫異,再一想,葉聽風和沈醉墨是舊識,與佐文認識也不足爲奇。

佐文見到我,卻是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很隨意的行了個禮。我亦給他還了禮。倒是葉聽風顯得比較正式。

我站了一小會,發現佐文沒有要走的意思,便問道:“你想幹嘛?”“等你啊。”他很自然的回答道。我瞪着眼睛瞧着他,很是不解。佐文笑了笑,道:“難道你不要去見王爺嗎?”他說着又看了眼葉聽風。我心下知道定是葉聽風把此番在府外,我與他的約定告訴了佐文。

佐文見我沒回話,又笑道:“王妃不想念王爺,王爺卻是很掛記王妃了!”

我冷哼一聲,答道:“不勞費心,可惜了,我還是活着回來。”葉聽風對於我們的對話,臉上有些驚訝。

佐文張了張嘴,彷彿想說什麼,又縮了回去。我就沒有再理他,只顧着跟葉聽風講話。我們說話的時候,佐文就走到前面走廊裡面,靠着欄杆望着我,似笑非笑的樣子。

過了一會,我辭了葉聽風走過去,直接踢了他一腳,挑眉道:“走吧!”佐文嘻嘻哈哈的道:“你不帶他?”

我橫了他一眼。覺得他真腦子進水,我這會子把葉聽風帶過去,不是自討沒趣麼?我怎麼也不能讓我的救民恩人,跟着我受那冰山閻王的鳥氣。

我和佐文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停住了腳步,在背後喊道:“王妃!”我回頭立住,盯着他:“敢問文公子,又有何賜教?”

佐文的表情變得異常的認真。我心下十分的疑惑,他卻又恢復成一貫不正經的表情,嬉笑道:“沒事。提醒一下王妃,昨日剛下過雨,當心路滑!”

腦子有毛病!我再次怒了他一眼。

快到慕清軒的院子,紫陌在旁邊不停嘀嘀咕咕的說着一些,大意就是叫我不要跟冰山閻王吵架的話語。我只得含含糊糊的應着。其實,我的心裡,也真的不想再跟他吵了。昨天聽完崔嬤嬤的講敘,我的心裡對他

的厭惡好像降低了很多。

丫鬟喊着“王妃來了”,我人已經進了廳堂。我看一眼身邊的佐文,他嬉皮笑臉的樣子真是好欠抽。

慕清軒是在書房裡看書。我和紫陌、佐文進去的時候,他頭也未擡。佐文先假裝用一本正經的語氣拜禮道:“稟告王爺,王妃來看你了。”我真恨不得上前去,拿漿糊把他的嘴糊住。

我努力剋制着脾氣,施禮道:“妾身給王爺請安。”紫陌也跟着跪了跪。

“免了。”慕清軒拿下書,擡起眸子看着我。

幾日不見,他似乎越發的丰神俊逸。清冷的眸子,如同深幽的潭水。他緩緩的看了我一會,輕聲道:“坐吧。”

佐文先坐下來,我再略微施了施禮。坐在椅子上,我的心裡一陣風起雲涌。他如此雲淡風輕的態度,我所受的一切究竟是爲了什麼?

有小丫頭過來上了茶,我從紫陌手上接過茶,又想到那一日他離開之後,我把茶杯砸在地上的情景。

這時候,慕清軒已經跟佐文在說這話。我端着茶杯,注視着他。他依舊是那般熠熠奪目的光彩,溫文儒雅的外表。賀蘭詩若啊賀蘭詩若,你到底是在想什麼?你所經受的一切與他有半分關係嗎?他會關心你半分的生死安危嗎?或許,他正爲你這次的死裡逃生而感到煩悶……

想到賀蘭悠若和司徒文燕聯手給我下的毒計,想到慕清軒的不聞不問任由其放肆。我的手開始發抖。

“小姐!”紫陌忙握住我的手。茶杯的聲響也驚動了那邊高談闊論的兩位。我將心情平靜下來,一言不發,低頭喝了一口茶。

慕清軒大概看了我許久,忽而開口吩咐道:“紫陌,你先下去!”佐文跟着道:“叫閒雜人等不要入內!”我看了他一眼,心想着還有什麼要緊事要商量不成?

紫陌遲疑了下,我對她點了點頭。我看着紫陌被他支走,轉頭繼續喝着茶。慕清軒半晌也沒有說話,佐文大約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刻意的咳嗽了幾聲,起身作揖道:“稟王爺王妃,在下也先行告退吧!”

我立刻擡頭瞪着他。慕清軒慢慢的道:“四弟,你不用迴避。”佐文有點無奈的樣子坐下來。

又沉默了一會,還是佐文沉不住氣,他一下子站起來,對着我道:“王妃!”

我擡頭看着他,心裡很是不解。

佐文望了眼慕清軒,嚴肅道:“二哥不開口,還是我開口吧!”他徑直走過來。我把茶杯放到一邊,滿臉的疑惑。

佐文忽然壓低聲音問道:“你在醉墨那裡有沒有見到靖平王?”我心裡有些奇怪爲什麼葉聽風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面上就微微點了點頭。

“他發現你了嗎?”冰山閻王終於也發問了。

我想了想,搖搖頭道:“沒有。”

佐文便回頭對慕清軒道:“二哥,果然不出你所料!”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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