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聽小太監們回去報的信,知道楚兒暈倒在相印殿門口,而且不巧的是皇上竟然那個時候去了相印殿,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心裡直恨怎麼楚兒就沒一頭撞死,卻那麼好運氣被蘇太醫又給救治了一番,心中如燒火炭,正在坐立不安間,見王福全來景仁宮傳話,說是皇上有請皇后娘娘到相印殿說話,皇后自然知道凶多吉少,出景仁宮時,腳下一個不注意,差點絆倒在地,站在門口定了定神,才扶着小婢女去了。
離相印殿越近,皇后的心越是七上八下,見王福全在身後跟着,便裝做無意的問他:“那個腦袋不清醒的……宮女,可醒來了?有沒有說什麼話?”
王福全自然不想得罪皇后,也不想說出實情,這事皇后肯定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又何必先惹她心煩意亂,於是模棱兩可的道:“宮女是醒了,有皇上在親自問話,一會娘娘到了相印殿,就知道她說了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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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聽了王福全這樣回話,心裡更沒底,恨不得現在就扭頭回去,卻又不敢,只得硬着頭皮往前走。以前總覺得宮裡的路很長,走着走着便累了,這一刻卻覺得路太短,還沒走一會兒,便到了。
王福全往前幾步給皇后打着掀子,內室此時一片寂靜,皇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低頭進去,給皇上行了禮,看楚兒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便瞪了她一眼,裝做十分委屈的樣子說道:“都是臣妾的不是,這婢女楚兒本是景仁宮裡的奴婢,因腦袋不大清醒,所以不准她亂跑,免的驚着了其它人。誰知今天她誤闖進相印殿裡,沒有嚇着鬱妃妹妹吧?”
迴雪見皇后故意裝糊塗,說這話表面上關心自己,實則是爲她跟二阿哥開脫找藉口,便也沒揭穿她,只是多謝她的惦記。
皇上聽皇后說完,也不反駁,只是問她:“就這些?你沒有別的要告訴朕了嗎?”
皇后自然不願親口說出什麼,她這個當額孃的一鬆了口,那二阿哥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一時間腦海裡翻來覆去,想着應該怎麼回話,皇上卻等的有些不耐煩。用手拍着小方桌道:“你還在裝糊塗,你要裝到什麼時候?你的寶貝兒子如今敢強暴宮女,你看看你面前的這個小宮女,她雖是下人,是奴才。但她侍候你一場,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她的,在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正義,還懂不懂人心長在哪裡?”
皇后還在極力狡辯,嘴上說道:“她本是腦袋不好。說了什麼,也做不得數的,皇上不要氣壞了身子。二阿哥最近很懂讀書。想來是改了。”
“你要堅持說這宮女腦袋不清醒麼?朕看是你糊塗了,不然讓太醫院的太醫們來瞧瞧,到底是誰在不清醒?你就護着他吧,護着,慣着。你早晚害死他。”皇上怒。
迴雪見皇上氣的面如豬肝色,便小心的勸導他身子爲重。皇后聽皇上扯上太醫,纔想起來自己堅持說楚兒腦袋壞了是沒用的。也自知說多錯多,倒不如跪下什麼也不說的好。於是撲通一聲,跪在皇上面前,低下頭去,就是不說一句話。
內室的簾子又一次被掀開,二阿哥灰頭土臉的被帶了來,自知捅出了簍子,見皇上正在氣頭上,也不敢說話,縮着腦袋去抱住地上的皇后哭道:“額娘,還求額娘救孩兒,孩兒可是您親生的……”
皇上見他這沒出息的樣便有火,二阿哥此時裝的無比可憐,可當起禽獸卻比誰都跑的快,自己雖不是聖人,但至少上對的起祖宗,下對的起臣民,可怎麼就生出來二阿哥這個混賬,再不管管,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毀在他的手上了,於是嘴上罵道:“哭什麼,你是要死了麼,朕已經準了你跟趙玲瓏的婚事,你卻在這節骨眼上連一個奴婢都不放過,在宮裡強來啊,朕都不敢做的事,你敢,你是好樣的。”
二阿哥恨恨的看着楚兒,他覺得不過是自己跟她睡了一回,用的着那麼大驚小怪麼?竟然鬧的皇阿瑪都知道了,如今皇阿瑪罵了自己,都是楚兒這禍害精造成的。
“看什麼,還不給朕把你的醜事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皇上又吼了一聲,二阿哥堅持不住,正想原原本本的交待,卻發現皇后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這扯的動作雖輕,但二阿哥心裡已然明白,額娘是不讓自己說。於是也跪倒在地,嘴上就是不吱聲,想着不說話總比說錯了的強。
“你不說,那朕就讓你的跟班小太監說,若是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你可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舒坦了。”皇上道。
這句話倒沒嚇住二阿哥,在他看來,那些小太監都聽自己的話,若此時站出來揭了自己的醜事,那以後還能在宮裡混麼?想來小太監也沒這個膽子。
皇上也明白他心裡怎麼想的,便又加了一句:“別以爲小太監也會像你額娘一樣護着你,現在是朕在問話,哪個敢不老實回答,欺君之罪,朕能滅他三族,你還能護着他嗎?他還敢護着你嗎?到時候所有的細節都出來了,朕只是不想你難堪,給你個機會讓你說,你別不識好歹。”
二阿哥聽皇上一說,嚇的舌頭直打哆嗦,小太監是聽自己的,但這皇宮都是皇上的,小太監更得聽皇上的,若真讓小太監進來,皇上幾句話把他嚇住,什麼真相不被抖摟出來,到時候自己反倒被動了,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只好破罐子破摔,極不情願的說出了強暴小宮女楚兒的事。
皇上雖已洞察此事,但聽這話從二阿哥嘴裡說出來,還是恨的咬牙切齒,楚兒聽着二阿哥的描述,淚一直流個不停,煙紫遞過去的手帕子都溼透了。
“事已發生了,是朕以前太寬縱了二阿哥,這帳就以後再算,如今楚兒你可有什麼打算,朕做主,給你指兩條路,一,你嫁給二阿哥,以後給他做個妾室,算沒有辱沒你。二,朕讓內務府給你準備五百兩銀,你帶着銀子回鄉去,或是謀個生意,或是謀個親事,你自己做主。這二者你可選一條,不管選哪一條,朕都依你。”皇上平復了一下情緒,緩緩的問楚兒。
做妾室這一條在皇后看來,是她高攀不上的,但對楚兒來說,若讓她夜夜陪着二阿哥睡覺 ,那還不如要了她的命,於是她選了第二條,拿五百兩銀子回鄉下去,從此都不願意進宮一步。皇上見她去意意已決,便答應了她,讓她今天在相印殿住上一天,不必回景仁宮去,明天一早內務府準備好銀子車馬,便送她出宮。楚兒謝過了皇上,才由煙紫扶着去了。
皇上見楚兒單薄的背影消失在簾子後面,腹中一陣難受,便又劇烈的咳嗽起來,迴雪忙給他捶着,皇上擺了擺手,把王福全叫到身邊,指着二阿哥道:“把他給我送到慎刑司,打二十板子,關一個月,這一個月當中,慎刑司的犯人吃什麼,他就吃什麼,若有人敢私下殉情,好吃好喝好侍候的待他,朕定不輕饒。”
王福全點頭稱是,可又不好下手去拉。正尷尬間,皇后往前跪了幾步道:“還請皇上收回旨意,二阿哥他貴爲阿哥,皮嬌肉嫩的,怎麼能用打下人的板子打呢,再說二十板子,皇上是想要二阿哥的命麼?若真打,那臣妾管束不嚴,還是打臣妾吧。”
“你……”皇上看不慣皇后如此袒護二阿哥,見王福全站着不動,便咳嗽了幾聲道:“王福全,還不快拉他去,等什麼。”
王福全聽了,說了聲得罪,便拉着二阿哥往慎刑司而去,皇后知道皇上旨意已決,也沒有辦法,癱坐在地上毫無形象的哭了起來,小婢女上來拉了好一陣子,才止住了,站起身往景仁宮而去。
皇上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王方端上來杯茶,迴雪侍候着他喝了,又用手按住他的背給他順了順氣,皇上用了口茶,才稍稍好了些,隔着窗戶見皇后帶着婢女而去,不禁苦笑一聲道:“民間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朕此時倒有些不相信了,朕跟皇后成親幾十年,如今她眼裡,只有她的兒子,至於朕是死是活,她倒一點不放在心上了。”
“皇上怎麼可能如此消極。”迴雪道:“不過是一點小咳嗽,想來是天氣乾燥所致,怎麼就說到了死上。再說皇上日理萬機,是天下臣民的主心骨,又怎麼能有事?”
“你說二阿哥這回關進慎刑司能改過麼?”皇上看着迴雪問道。
“那就要看二阿哥有沒有心去改了。”迴雪道。
“唉,本來定好的親事,這月要讓他跟趙玲瓏成親的,如今看來,也只有緩緩了。這消息萬一傳出去,朕還要給趙直一個交待,朕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死貓不上樹的東西,真是傷透了朕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