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聽聞此事,老夫人也根本不去問方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管關注謝姨娘的肚子,急忙問道:“可能看出來是哥兒還是姐兒?”
大夫笑道:“雖然時日不是太長,但脈象有力,應該是個哥兒!”
老夫人一聽,高興的差點叫出了聲兒,一把拉着任老爺的胳膊:“老爺,聽見了嗎,是個哥兒,是個哥兒,咱們任家有後了,有後了!”說着竟然眼眶子紅了起來,哽咽道:“哪怕日後我去見你爹,也算是有臉了!”
任老爺此刻也早將方纔的憤怒拋到了九霄雲外,並不能說他不愛宋連翹,而是他已經年過四十了人了卻不曾有個兒子,眼看就要家業無人繼承,好不容易謝姨娘有了個哥兒,哪裡還能去罰她呢。
在子嗣面前,所有的美人都如浮雲啊!
任老爺也是笑着拉住老夫人:“聽見了,我後繼有人了,咱們任家後繼有人了。”
衆人似乎都失憶了一般,彷彿之前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皆是笑着一陣賀喜,當然這聲賀喜裡面有多少人是真心的,那就不論了。
衆人又是一番關心一番寒暄,各自散去。
這就完了?
她今日又是落水,又是拐腳的,現在就這般不了了之了?
老爺對她的那些甜言蜜語,那些溫柔小意,難不成都是假的不成?
宋連翹有些接受不良,覺得眼前的這一切太過光怪陸離了,倒是任薄雪毫不意外。
有什麼光怪陸離的,任家早就從根子裡壞掉了,會這般不正常其實才是正常,示意宋連翹隱忍離開,自己則扶着任夫人的手離開。
謝姨娘見宋連翹竟然就這麼走了,忙開口:“宋妹妹可否留下?”
任老爺皺着眉回頭,滿眼警惕,雖說謝姨娘如今有孕,勞苦功高不好發作,但宋連翹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已經委屈了她,再不想宋連翹受委屈了。
“你找連翹幹嘛?”
謝姨娘一愣,臉上略顯委屈之色:“妾只是想爲方纔的鬼迷心竅給宋妹妹道個歉,如今在府上大家都知道妾在我屋裡,妾能幹什麼?”
任老爺想了一下,還是幻想着妻妾和睦相處,伸手安撫的拍了拍宋連翹的手,才轉身離去。
整個屋裡獨留下宋連翹和謝姨娘兩個人。
謝姨娘當下就卸下了方纔僞裝的那溫柔和善的笑容,冷聲一笑:“我的好妹妹,你可真行啊,還好我早就備了一手,否則今日豈不是要栽在你的手上了。”
宋連翹此時也回過神來,也是一笑,冷聲道:“彼此彼此,姐姐不也是臨時改變計劃,將我推下水,想來個一箭雙鵰?姐姐好謀略。”
謝姨娘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怎麼樣?沒有猜到我還有後面這一手吧,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讓老爺給我找大夫?”
宋連翹並沒有被激怒,反而睨了一眼謝姨娘:“有什麼可後悔的,既然你準備了這麼一手,就算我不讓老爺給你找大夫,你也自有辦法不是嗎?不過我還是挺慶幸的,我主動讓老爺找大夫,老爺會更加覺得我溫柔善良,而你即使有孕在身,但在老爺的心中也是個蛇蠍心腸的,所有我一點都不後悔。”
謝姨娘喉間一哽,氣呼呼的擡手指着宋連翹:“你,你給我等着,如今我懷上了將軍府的唯一哥兒,自然是跟着水漲船高,我就不信,憑着這個哥兒,老爺和老夫人會不疼我,到時候有你受的。”
宋連翹並不懼謝姨娘這些威脅的話語,呵呵一笑,淡然道:“等你生下來再說。”
說着宋連翹轉身揮了揮手,往外走去。
氣得謝姨娘咬牙切齒:“宋連翹!我們走着瞧。”
宋連翹從秋霜軒出來時,背後的衣裳緊貼着皮膚,一身的冷汗難受得緊,回了自己屋裡泡了澡,舒服了些便往晗雪閣來。
“大姑娘在嗎?”宋連翹今兒的語氣格外的恭順。
任薄雪自掀了簾子:“在呢,快進來。”
宋連翹板着臉,嘆了口氣坐在了任薄雪的旁邊,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可見今日發生的事情將她嚇得夠嗆:“今日這事真真出乎了我的意料,沒想到謝氏這般狡猾,竟然留了這麼厲害的後手。”
任薄雪卻有一事不解:“自從你進了府,老爺幾乎每天都和你膩在一起,她腹中的孩子……”
宋連翹搖了搖頭:“兩個多月前,我來葵水那幾日,我幾乎都是到了下午纔過去的老爺書房,我去的時候,有兩次看見謝姨娘在裡頭伺候,當時並沒有覺得什麼,但是如今突然再想,謝姨娘的髮髻總是微微鬆散……想必孩子就是在那幾日有的……”
說起這個,宋連翹就恨的要死,她要是知道會有後面的事情,就算是來月事痛死了,她也會纏着任老爺,絕不給謝氏半點可乘之機。
可如今棋差一着,也只要咬牙硬受了。
任薄雪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若要想在這裡做文章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任老爺雖然腦子有時不好使,但睡不睡謝姨娘應該很清楚的,想要用什麼紅杏出牆的藉口,肯定行不通的。
任薄雪話裡的意思,宋連翹自然是知道,就是因爲聽明白了,才心裡打顫。
她這裡還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大姑娘那邊似乎已經想了不少計策,不說別的,就這麼一個,怕是就能要了人命。
宋連翹心中對任薄雪的懼怕更深一層,微微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亂說,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大姑娘身上威嚴的氣場越來越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