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也罷!”雙手重重的往安蕭泉肩頭上一拍,皇上再道:“就依你之見,也算是對這個不孝子的一種磨礪!咳咳咳!”
照祿國皇帝像是突然老了數十歲,口中持續吐出幾聲咳嗽,但卻還能滿臉褶子的笑了笑,是這見了安蕭泉之後唯一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
那笑很是短暫和和藹,散發出濃重的父愛如山的光輝,閃閃的,紮了安蕭泉的心和眼睛。
父皇他……有多久未曾對自己如此笑過……
安蕭泉心下更是堅定,他必須帶着醫仙,回朝救父皇。
父愛如山……不僅僅是恩重如山,還是對少兒年幼之時的一種無形鞭策,是每個男兒長大成人之路上必經之途。
照祿國皇帝顯然做到了,但也只限於對太子。
而他顯然還未意識到他對太子的父愛早就該分給小皇子一點,對太子寵溺過剩,而對幼子疏於關愛,這般舉止只會引來自己的不幸,而他也將馬上自食其惡果……
安蕭泉的沉默是真的,但他的理智更是時刻存在的。但這一刻二人的沉默也是想到一處去了——太子。
“謝皇上。”安蕭泉謝恩,再想開口時,卻又欲言又止,“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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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卿有什麼話,只管說便是。”
“皇上子嗣綿延,是大好事,只是若皇上之專注太子一人,怕是不妥。再言之,今日小皇子的表現皇上也看到了,想必皇上心中也有定奪。”
照祿國皇帝突然聽的安蕭泉如是說,也是悶聲不語。
安蕭泉眼神裝上了一汪透徹之光,再道:“臣說此話並非有什麼別的用意,只是身在局外事事看的透徹些。此番諫言是臣現在心中所想,一時說出怕是有些失禮之處,還請皇上見諒。”
安蕭泉在爲日後小皇子能順利吸引照祿國皇帝關愛有加做準備。
而事實也正是,在不久的將來,安蕭泉這幾句諫言將派上大用場,不僅使得照碌國皇帝茅塞頓開,也使得小皇子前程似錦,不再是個默默無人聞的可憐之人。
“愛卿用心良苦,朕已知道。”照祿國皇帝努努嘴想要道聲謝,但又拉不下老臉,只得作罷。
二人的談話也到此結束,圓滿結束。
兩方人馬都已經準備妥當,任薄雪早已入席,安蕭泉也已經重見大殿之上的燈火。只等大會再次開始。
人漸漸就位,太子也拖着不情不願的腳步回到了大殿。
皇帝終於現身了,沒了太子連做禍事帶來的不滿壓在心底,皇上也曉得腳步輕快了些。
在人羣中與安蕭泉稍稍眼神交匯一小會,臉色也重新換上了嚴肅,皇上命大公公將太子喚到眼前來。
“太子殿下,皇上有請!”
大公公湊近太子身邊小心翼翼的說了句。今日也不知怎麼,大公公總覺得這父子二人關係很是微妙,他也是越老越謹慎,能小心爲上便誰也不去招惹。
太子一驚,父皇爲何突然喚自己前去,若是爲了大會才藝一事,可大公公傳話爲何會如此擔驚受怕的模樣。太子也是心中不解,只得硬着頭皮前去。
“參見父皇,兒臣恭祝父皇萬壽無疆。”太子行大禮,跪地請安。
久久卻不見父皇發話,太子的大臉貼着地面也是動也不敢動。原先若是任薄雪什麼話也不曾對自己說之時,太子只會覺得父皇只是想要讓自己好禮些,跪地不起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但在心中有鬼之時事情就又會變得不一樣了,太子這會貼着地面心中想的可不是學禮之事。
太子這會良心不安,一直的想着父皇可是查出什麼東西來了?父皇可是想要當衆懲戒我?父皇可是絲毫不留情面了?可究竟爲何會如此?!
事情在今日才子大會一開始就變得不對勁了,父皇一開始就對自己置之不理,可現在讓自己這番跪着可是不打算對自己置之不理了?
太子現如今可真是恨不得父皇對自己能有對他那無知小弟一般的絲毫不理會,不加管制。
而時光會告訴太子,他會如願的,父皇的不理會,很快很快了……
“身爲照碌國太子百里流雲!朕問,你可知罪!”照祿國皇帝突然爆出這句話來。
這句話馬上如同瘟疫一般在人羣中散開來,不一會兒時間衆人臉上都掛滿了幾種不同的“顏色”——或錯愕,或驚訝,或竊喜,或瞭然,或暗叫不妙……
不一而足,多姿多彩。
每一個人的嘴臉都暴露出了自己的內心,除了兩個人——那二人像是超脫朝局紛爭之間的存在,淡淡的身影無時不刻在每個人的瞳孔上略過,沾染上帶些神秘的氣息。
那二人就是任薄雪與安蕭泉。
他們面上不顯露任何感情,但也看不出對太子久跪不起一事的絲毫情緒。
沒有愕然,沒有驚訝,沒有竊喜,沒有暗叫不妙。有的只是淡然和超脫世俗之外的瞭然於胸。
太子的臉上這一夜註定都是掛滿駭然失色的不堪,因爲他在糾結父皇說的究竟是不是那件事。
想要擡一擡頭,再一睹父皇臉上的容顏。只要給他一眼,太子就能品出其中真意來,只要再給他一眼,太子就能孤注一擲,賭上一把。
可現在根本沒有留給太子這般思考清楚的時間與餘地,事情來的太快,根本不容人喘息的機會。
喘息未定間,事實已定,勝負已分。
只見太子再未曾來得及擡頭目睹他父皇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忍之時,就已經堅持不住,打算全盤托出了……
“……父皇!父皇,兒臣錯了!兒臣錯了!”
太子跪在地上大聲認錯,形容枯槁,樣子難看。
衆人若是這般還看不出什麼端倪來可真是瞎了狗眼了——
“太子這是有罪啊,大罪……”
衆人心中都在默默想着,身子紋絲不動,連氣息都儘可能的放輕了。
皇帝顯然也是收不了場了,原本只是想讓太子說出一句誠心認錯,絕不會有下次了!但不曾想太子居然如此懼怕之色,而且認錯的語氣絲毫不像是假的,一聽就像是……像是確有其事……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不得不徹查到底的地步,皇帝是不可能就這麼簡單讓太子起身的,因爲衆人的眼光已經看出端倪,還因爲皇帝自己心中也有想要一探究竟的**——
太子究竟做了什麼,居然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