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將夢綺依這幾年的都差了一個遍,只是在查到王家的時候,王家爲了避嫌,將王家河夢綺依的那段過往,做了一些手腳。
申屠銘瑄看着上面的資料,臉色漸漸轉黑。他那個姑姑果然沒有騙他,沉兒當真是……比沉兒早兩個時辰出生啊。他看着殿上的產婆,產婆心如打鼓,不敢直視天顏,只得戰戰兢兢的回話。
申屠銘瑄知道了沉兒確定的出生時間,揮手讓產婆下去了。喃喃的問桂公公:“當年她生產過後,成武便誕生,朕舉國歡慶。卻不是爲沉兒,你說,她,怎麼會那般的平靜?姑姑,在那個時候到底知道了沉兒的存在麼?”
桂公公也不好說什麼。按照宗政綺依以往的性子,她最受不了什麼委屈的,看着人家的兒子代替自己的兒子享受這份殊榮,一定要活活氣死的。再說孝天,若是她那個時候知道這場鬧劇,只怕當時會及時阻止,且讓自己再風光一回的。
申屠銘瑄想了想,看來夢綺依出宮並非是孝天一手安排的。他想到夢綺依那清冷的目光,昔日的眼裡的癡念,愛慕都消失殆盡,連幽怨都不曾有過,甚至是……恨!
“陛下,這麼多年,我也算看明白了,感情這東西,一旦過了就過來。曾經我愛陛下,卻讓陛下困擾的很,讓自己也陷入窘境。那個時候畢竟很年輕,現在想來,大家都不成熟。”此時的那個女子,笑容如蓮,靜而雅。扶手帶着風華之色:“我今生志願,就是安靜的過一生,無愛,也好。”
想到這裡,自負如此的申屠銘瑄心裡堵的厲害,卻冷笑不已。桂公公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說。
…………
“去看最後一眼吧,後天她就要入宮了,以後想見,恐怕極難了。”一個廢后,一個王府三少爺。王陵想到那個女子的幽默,還真不像是一個皇后該有的風範。
王灝的琴聲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王陵皺着眉頭看着自顧自彈琴的三弟,本以爲他正常的很,現在看來似乎不太正常。他試探了的問:“三弟?我方纔說什麼你聽見了嗎?”
王灝絲毫沒有反應,修長美好的手指在琴絃上飛轉。
王陵猛然將琴絃摁住,王灝飛速的手指一痛,指尖的疼痛忽然蔓延心間,他茫然的擡頭問:“二哥,你怎麼在這裡?”怔了怔纔回神,優雅的笑了笑說:“方纔入神了,沒有聽見二哥在說什麼。”
“說什麼?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是跟你說你和她的事情了。她後天就入宮了,趁着現在方便,去看一看吧。日後就怕極難相見了。”王陵癟癟嘴說。
王灝垂下眼睛淡淡的說:“不用了,見着了,心更難過。”
王陵是什麼樣的人物?流連於花叢的大少爺,心思可是玲瓏剔透呢。便說:“你是不是願她?,沒有告訴你她是真實身份。”
是麼?王灝搖搖頭說:“起初是怨的,後來也就想透徹了,她那時不容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廢后這個身份,怎可以以外人道?”說到外人的時候,王灝的聲音漸漸透着冷。
王陵無所謂的聳聳肩膀,他這個三弟,不要看外表冷清,心裡可是悶的很,什麼事都喜歡記在心裡。嘴裡說着,心裡一般都是另一番滋味。“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大嫂和翠翠都打算去看,我也打算去看看……
你若是不去,罷了。”
王陵轉身而去,獨自留下王灝怔怔的看着琴絃。
………………
在21世紀,很多人就跟她說過,她就是一個白眼狼,感情冷淡。若是21世紀尼姑能夠養活自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遁入空門。可惜的是,現實總是很殘酷,不過,她還好,她這個性子就適合做警察,剛正不阿,沒有什麼負擔,也沒有什麼背影,只要自己做的好,就沒有自己的事。
夢綺依心裡一直求個清靜,孝天和她呆了幾天,也算徹底明白了,這個女兒真和以往不同了。若不是同樣的一張臉,她真的以爲這個女兒就另一個人人。
張嬤嬤也算了解孝天的意思的,看着夢綺依如今的大變,還真是替她着急。這樣清淡如水的性子,不爭強好勝,怎麼能夠在後宮立足?何況……還是在後宮吃過虧的人………
孝天是何等的人物,起先心思也是如此,漸漸的也就不同了,她沉吟着:“或許,這個樣子挺好。申屠銘瑄不就是喜歡恪守本分的女人麼?再說了,等沉兒大了,她自然就會變得努力了!”
自此,孝天果然不在夢綺依耳邊嘮嘮叨叨,夢綺依的耳根子也清靜了不少。
長公主府上,孝天這天親自下廚給夢綺依,夢綺依有些受寵若驚,在宗政綺依的記憶中,甚至在她的意識裡,像孝天這樣的女子是不會做這個的。孝天笑的訕訕:“我也只是努力而已。”
夢綺依還是感動的,孝天輕聲說:“母親沒有給你做過一頓飯,現在你要再次入宮了,母親除了叮囑你以外,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接着又感傷的說:“我是個失敗的母親,現在,想給你做一頓飯,要是不好此,你也不要嫌棄。”
夢綺依有些哽咽,她是孤兒,母親不曾見過一面,更別說吃到母親的飯菜了。眼睛酸澀,紅了紅,孝天看了以後,眼睛也紅了紅,轉身走入廚房。
孝天,果然不是下廚的料,看着滿座的菜,五顏六色,以黑爲主。孝天吃慣大餐的人,山珍海味自然是每一天都吃,而且--要求還高的很。看着慘不忍睹的菜,她無語的坐在一旁。而一旁的老嬤嬤,則是擦着汗,說:“長公主,第一次能如此,已經很不錯了。”
夢綺依也是討好的說:“是嗎,看樣子並不難吃。”然後夾一筷子,一咀,臉色不由自主的皺成一團。一坨鹽……
孝天見女兒這個樣子,吩咐:“來人,把這些都倒了。”
夢綺依及時阻止:“很好吃的。”笑容燦爛,更顯得容貌傾國。孝天的心也柔了,舉起筷子也吃起來,即便是難吃,看着對面的女兒吃得甘願又‘香甜’的模樣,心也柔和起來。
吃過響午飯,孝天去歇息,剛睡下,就聽來人通報,說王家的人來了。
孝天當場一愣,王家?不愧是王家,這個時候避嫌還來不及,還自動送上門來。她點點頭說:“我知道了,好生招待着。他們來也不是見我的,我也就不去打擾他們了。”
孝天沒有睡下的去的心思了,坐在書房靜靜的想着心事。老嬤嬤走來輕聲說:“長公主,來人稟告說,李嫣然怕是不行了。”
孝天神色不變的說:“哦?用人蔘吊着,等一會綺依回來,讓她親自處理。”她可沒有忘,夢綺依囑咐過,留下
李嫣然最後一口氣給她。張嬤嬤點點頭、
王府本家的富貴可想而知,這些年,幾次重新修整,王府更彰顯了大氣。沒有想到長公主府更是可媲美一座宮殿。
柳眉兒驚歎着,王陵彷彿知道很多,笑着說:“長公主和王府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王府和長公主府還是有幾處相似之處,不如花園的方向,比如涼亭的擺設等等,都有共同特貼。
長公主當年下嫁,孝天的父皇給的都是最好,天下間最好的。
爲的,就是彌補孝天的婚姻。
當然,也算是安撫。
夢綺依拖着長裙走出來,依舊素面朝天,爲曾施粉黛,淡藍色的好料子長裙搖曳成輝,將她的身子襯托的搖曳生姿,清秀更甚不說,還是依舊如此年輕。柳眉兒恍惚一瞬間,這個女子容貌冠蓋京華,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得知王灝沒來的時候,夢綺依心裡失落,他,終究還是不原諒自己的欺騙。可當沒有看到那清淡的聲音,夢綺依的心就開始隱隱疼着。然後掛起笑容招呼客人。
“不要這麼客氣。”柳眉兒笑着說:“我們也並不陌生,何須如此這些虛禮呢?你只要莫怪我們來的唐突就,我們就很開心了。”
夢綺依忙說:“姐姐不可這麼說。當日那段時間在王府,頗受你們照顧我,將我視爲一家人。這樣的情義我宗政綺依感激不盡。又在你們得知我身份後,對我更是真心相待,不曾追問過去的欺騙,還來看我,我已經……很感動了。”說着,已經哽咽了。
周翠翠是個性子真的人,沒有柳眉兒那樣的穩重,也沒有柳眉兒那樣的自持,當下就忍不住眼紅了。惋惜不已的說:“你,真是可惜……”
一時間大家靜了靜。可惜什麼,可惜身份?可惜這段感情沒有終點?夢綺依一怔,神色有些恍惚,最後輕聲說:“不要說這個了,你們日後可要少於我接觸,這樣對王家不好。”
柳眉兒的笑容開始燦爛起來:“還是以往的性子,這個時候還想着爲我們王府考慮。就憑藉你這份心思,我們也要來送送你不是麼?怎麼說,王家做生意也是規規矩矩,沒有什麼違反亂紀的事情,你也不用擔心,不會出問題的。”
說話間,明兒抱着孩子走來,柳眉兒忙起身說:“來,沉兒來,讓我抱抱,可想死我了。”
沉兒對熟悉的人還是不認生的,立即撲過去,柳眉兒萬分愛戀的抱着,擡頭對夢綺依說:“綺依,我有些東西放在馬車上了,你去取過來吧,權當是我的見面禮。”
綺依正疑惑着呢。丫鬟下人這麼多,爲什麼讓自己去?難道另有深意……果然,周翠翠眨着好看的眼睛說:“去看看吧,這個禮物保證你喜歡着呢。”
夢綺依的心猝然狂跳起來,不知道如何是好。怔怔的看着大家,王陵笑眯眯的說:“去吧。”
果然……王灝就在裡面!!!!
…………
馬車停在府外,下人等人一見夢綺依出現,立即不露痕跡的離開。
青衫簾子……如同那個人的身影……夢綺依站在馬車外,隔着簾子,她似乎能見到王灝靜靜的坐在裡面,靜靜的凝視自己……對於王灝,她此刻是膽怯的,怕是責怪,怕是追問,怕是冷漠……她怕很多,也很在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