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合之七

“哈羅, 小姑娘!今天覺得怎麼樣?”一把摻雜着濃重愛爾蘭口音的英文腔調響起,自是彬格萊•霍金教授無疑了。可惜海燕看不見,不然她一定會覺得很親切。因爲這位大名鼎鼎的霍金教授, 長的真的很像肯德基爺爺, 或者說安西教練更親切一些?

坐在窗邊曬太陽的海燕回過頭來, 雖然她眼睛看不見, 不過說話時正面對着人家是基本的禮節吧!她非常注意這些, 絕不允許自己出現一點點失態,“早安,霍金教授。”

“啊, 小姑娘今天怎麼一個人啊?那兩個帥小夥呢?”霍金教授笑眯眯的走了進來,他很喜歡海燕, 因爲他是個狂熱的籃球愛好者, 是湖人隊的忠實擁護者。海燕几年前在比賽上露的那一手, 讓他牢牢的記住了她的面孔。所以海燕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他驚訝的差點叫了起來。等替她檢查完畢以後他就下了決心, 一定要盡他最大的努力把她治好。怎麼能讓這麼優秀的籃球人才變成瞎子瘸子呢?那可真叫暴殄天物啊!

海燕淺淺的笑着,卻無意於跟他報備緋堂和星宿的行蹤。她的記憶雖然出了問題,性格可沒有變。除了緋堂星宿,她跟別人親近不起來,即便這個人是她的主治醫師也一樣。

霍金也摸透了這個小姑娘的脾氣, 並不生氣。笑嘻嘻的走到海燕面前, 彎下腰用小手電照了照她的瞳孔, 細細檢查了一番, 嘴裡卻調侃着, “不用擔心,我有戴手套哦!醫生護士都是很注意衛生的!呵呵!”全醫院的人都知道, 三二六病房的病人不僅有兩個帥的風雲變色的男人做看護,還有着舉世無雙的潔癖。

海燕抿脣微笑,把眼睛睜的大大的配合教授的檢查。

“啊,情況還不錯。”嘴上這麼說,霍金教授的聲音裡卻失去了笑意,他的眉頭擰了起來。

“有什麼問題您都可以對我說。”海燕坐在那裡,安靜的微笑着,“我對我自己的生命負完全的、絕對的責任。”

話是這麼說,霍金還是在思考該怎麼開口。因爲她的眼睛和腿都不是器具性的傷害,換言之,她的器官都是完好的,有毛病的是大腦裡面,所以做手術是勢在必行。而腦部手術卻是非常的複雜,絕不是可以輕易說做就做的。尤其她還摻雜着失憶的部分,更是複雜。所以霍金教授很慎重的思考着,半晌,才問了一句,“這兩天有頭痛的情況發生嗎?”

海燕搖了搖頭,“從來沒痛過。”

這也是讓霍金驚訝的地方,一般來說,腦部出現問題的病人鮮少會不出現頭痛的情況的,尤其是涉及到失憶這一塊,患者頭痛欲裂是家常便飯。像海燕這樣又失明又失憶又癱瘓卻沒有任何症狀出現的患者他還從來沒遇到過。如果海燕不說,從外表上看來她簡直與常人無異嘛!

“我想,我們可能必須儘快動手術了。你腦部的血塊絲毫沒有消褪的跡象,記憶恢復的進展也很緩慢,這樣是很不利的。長時間不動用眼睛和右腿的話,肌肉會萎縮退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小姑娘?”他字斟句酌的解釋着。

海燕點頭,“我很明白,霍金教授。現在的問題在於手術的成功率對嗎?它有很大風險是不是?”

沒錯,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動手術的話,她可能會好起來,但也可能會更糟,而且這種狀況的可能性還相當大。不動手術,她則是維持原樣,也就是說維持失明、癱瘓的樣子,但不會再糟了。究竟該如何選擇,這是一個很困難的問題啊!霍金看着她黯淡無光的一雙眼眸,柔聲安慰她,“雖然時間不是很寬裕,不過讓你考慮個幾天還是沒什麼問題的。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跟那兩個孩子商量商量。你看呢?”

海燕沒有直接回答他,她轉過了身子,擡手摸索着放在身前窗臺上面的那一盆菊花,手指輕輕撫摸着那稱不上嬌嫩的花瓣,有一種奇特的觸感。她喃喃的問了一句,“霍金教授,今天幾號了呀?”

“十月三號,我親愛的孩子。”霍金教授慈愛的回答。

“啊,十月三號,”海燕重複了一遍,側了側臉,“教授,NBA常規賽快要開始了呢!”

霍金教授一怔,半天沒有言語。海燕輕觸着那細細長長的花瓣,改用中文低低的吟道,“土花能白又能紅,晚節猶能愛此工。寧可抱香枝頭老,不隨黃葉舞秋風。”

霍金教授聽不懂中文,但他明白她開始那句話的意思,“好孩子,你不必這麼急着做決定的,不問問他們的意見嗎!”

海燕的回答則是一笑,“我期待着與您共同分享湖人隊的首場比賽。”

霍金教授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會有人來告訴你該如何準備,手術安排在下週三,有沒有問題?”

“衷心感謝!”海燕微笑着,深深的低下了頭。

霍金教授感嘆着離開了三二六病房,剛出了大樓,便被一個駐着柺棍的陌生男人攔住了去路,他疑惑的打量着對方,憑經驗他一眼就可以看出對方的腳是外傷,而不是神經引起的。他又不是外科醫生,對方攔他做什麼?

陌生男人穿着一件長長的風衣,雖然手裡駐着柺棍,但依然站的筆直。他是東方人,五官的輪廓卻相當的深刻。以西方人的眼光來看,他至多三十來歲,然而雙鬢那星星點點的銀絲卻透露了他的實際年齡。他爲什麼不把頭髮染一染呢?霍金頗爲八卦的想着。

“您好,尊敬的霍金教授。”對方禮貌的欠了欠身,一口流利的英文,那圓潤的元音非常悅耳,聽起來異常的優雅,“鄙姓尹,您的病人海燕女士是我的妻子。”

“啊!尹先生,您好。”霍金恍然,伸出手與他相握,心裡卻在泛嘀咕,海燕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了,他這個當人家丈夫的怎麼纔過來啊?倒是那兩個男孩子天天守在這裡。而且,兩個人的年齡相差的也太大了點吧!雖然眼前的人氣質好的沒話說,但他就是偏心海燕,總覺得她那樣的天才籃球少女應該配一個運動少年的。

“霍金教授,可以耽誤您一點時間嗎?我有些事情想請教。”尹天彬彬有禮的問着。

“當然可以,你來的正好。海燕——啊,是尹夫人,她剛剛做出了決定,下週三動手術。不過,這個手術的風險很大。嗯,說起來可能比較複雜,還是到我辦公室來談吧!”霍金領頭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有勞!”尹天駐着柺棍跟在後面,由於霍金很體貼,走的比較慢,所以他跟的一點也不費力。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了大樓,乘電梯上了七樓,來到了霍金的辦公室前。門口的護士小姐一看到霍金就站了起來,“教授,您有客人。”

“哦?”霍金停下了腳步,尹天立刻接道,“我在外面等您吧!教授。”

“也好。”霍金點點頭,上前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是你啊孩子?我剛剛還在奇怪你們怎麼把她一個人丟下了呢!”隨手正要關門,屋內人卻開口阻止道,“請等一下,教授。”

霍金愕然,手垂了下來。身後的尹天已經一步跨了進來,淡淡的聲音響起,說的是霍金聽不懂的中文,“好久不見了,我親愛的兒子。”

星宿根本不正眼瞧他,只是微笑着看着霍金,“親愛的教授,我等您老半天啦!”

霍金看看他,又看看尹天,總覺得氣氛不大對,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星宿。星宿笑嘻嘻的上前一步,挽住霍金的手臂,“教授您怎麼跟這個人在一起啊?他不是好人哦!”

“呃?”霍金一愣一愣的,“他不是海燕的丈夫嗎?”

“他們已經分手了!”星宿拉着霍金走開幾步,彷彿要避開病菌似的,“我姐姐正在申請跟他離婚呢!所以教授你不用理他啦!”

“星宿,我已經提醒你很多次了,你應該叫海燕‘母親’或者‘阿姨’。做兒子的該怎麼稱呼父親的妻子,這一點難道你的奧汀老師沒教過你嗎?”尹天也改用英文說話,最後一句尾音上揚,聲音輕飄飄的,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成功的讓星宿把目光投向了他。

霍金聽懂了這一句英文,雖然不是很瞭解他們之間的糾葛,但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沒必要攪和在這裡頭。所以他很快的揮了揮沒被星宿抓住的那隻手,“我看你們需要私下談一談,等你們協調好以後再來跟我談手術的事情吧!”言下之意就是要逐客了。

上揚的桃花眼和金紫的雙色眸對上,噼裡啪啦,只差沒火星四濺。兩人不約而同的頷首,“也好!”

“呃,那我就不送了。”霍金暗暗的摸了摸自己胖嘟嘟的手臂,這陽光明媚的秋日午後怎麼變得寒氣迫人了啊?

“不用走的太遠吧?這裡沒多少人聽的懂中文。”看到星宿出門直往電梯那兒走,尹天開了口,他可不願意拖着受傷的腳上上下下的跑,又不是爲了海燕。

星宿掃了眼尹天的腳,脣角勾了勾,一個旋身往走廊盡頭走去。尹天微微有點吃力的跟在後面,看着前方那個散發着無限青春魅力的高挑背影,他心裡涌上了一股強烈的憎惡感。在遇見海燕之前的三十多年的生命中,他不愛人,也不恨人,更不會嫉妒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奧神,幾時看過神會嫉妒別人的?可是,自從海燕出現以後,他就變了,他有了最最珍愛的人,便也有了憎恨和嫉妒種種情感。如果說他這輩子最嫉妒的人是緋堂光,那麼星宿便是他最最憎惡的那一個。他簡直恨不得星宿從來沒出生在這個世上過。

“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不然你一定會完蛋,而且會完蛋的非常徹底!”一直走到長廊盡頭,星宿一躍坐到了商戶上面,晃悠晃悠着兩隻長腿,看起來非常的吊兒郎當,卻不會讓人感覺到厭惡。當然,尹天除外。

雖然眼神比看到蟑螂還要唾棄,但尹天的脣角依然掛着淡淡的笑,“是嗎?這麼有本事?看來奧汀對你非常的慷慨,你應該感謝我纔是啊!”

“是啊,我真的要感謝你纔對。”星宿眼波流動,笑的一臉魅惑,“如果不是你,我的確抓不着這位貴人呢!”

尹天眯着眼睛望着那張美麗的超乎性別的臉,心裡面有着惡毒的快意,“奧汀很疼愛你吧?這樣的你也敢去擁抱海燕?你不怕她知道以後會吐出來嗎?”

星宿斂起了笑容,昂首望着尹天,良久良久,才淡淡的道,“這就是你的目的對嗎?你明明知道我會利用奧汀往上爬,而且也一定會回來報復,但你還是把我送給了他。你認爲姐姐會嫌棄被玷污了的我,她的潔癖那麼嚴重,一定會覺得我噁心。你不怕我會成功,只想讓我徹底的失去姐姐。對不對?”

尹天微笑着迎視那雙晶亮的眼睛,的確,他就是這麼盤算的。他切不斷海燕對星宿的感情,便使出這一招釜底抽薪。海燕再愛他,怕也忍受不了這個吧!一個被當成女人一般享用的男人!多麼噁心!任誰都會受不了的。更惶論潔癖到極點的海燕了。

星宿緩緩的搖頭,脣角邊的笑意溫柔而甜蜜,“尹天,你顯然是機關算盡太聰明瞭,而且太過低估我和姐姐之間的感情。你以爲你耍的這一手就能讓姐姐討厭我了嗎?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看看姐姐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是討厭我呢還是更憎恨你?”

看着他那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尹天更是覺得憎惡,他冷笑道,“就算她不嫌棄你,我也不認爲她能忍受你那被男人碰過的身體的擁抱。你也有那個臉去碰他嗎?不覺得褻瀆?”

星宿挑起了眉,像是覺得驚訝,他有點想笑。這就叫以他尹天之心度他星宿之腹嗎?他以爲姐姐對自己而言就只是一個女人而已?身體髒了不能再碰她所以就不能在一起了?簡直可笑到了極點!不過這也不算奇怪,他跟姐姐之間的感情是旁人無法理解的,也不需要別人理解。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星宿輕輕一縱,跳下了窗臺,“最後再警告你一次,不要去騷擾她。”

尹天還沒答話,他的手機就響了。他皺了皺眉,拿出接聽,“喂?”對方應了聲,尹天的臉色瞬間不同,聲音裡蘊含着狂喜,“海燕?是你?”

星宿轉身欲走的腳步釘在地板上,驀地回頭,緊盯着一臉喜色的尹天。姐姐主動給他打電話?

尹天顧不得走到一邊,急急的道,“海燕,我現在就在醫院,我馬上來看你。”

對方一句話就把他的熱情凍成了冰塊,“離婚協議書帶來了嗎?”尹天勉強一笑,“海燕,我們先不談這個話題好不好?”

“不好!”海燕一口回絕,“我打你的電話是想告訴你,霍金教授打算下週三給我動手術。”

“那很好啊!我正在……”尹天的話又被海燕截斷,“抱歉!不過,請先聽我把話說完。”

“啊,你說。”尹天訕訕的住口,感覺海燕的確不一樣了,以前的她是不會用這種方式跟他說話的。

“上次見面的時候我曾經跟你說過,沒有離婚之前,我是不會去治療的。我等了你一個月,而你沒有給我回音。今天霍金教授告訴我,如果不盡快動手術的話,我的眼睛和腿部肌肉會萎縮退化。當然,動手術也不一定會好,教授坦白告訴了我,風險很大。但如果不動手術的話,我是當定了瘸子和瞎子。所以我現在來問問你的意見,你當真寧願要一個有名無實的殘廢妻子也不肯放過我嗎?”海燕的口吻很平靜,並不如何憤懣。

尹天的心臟蜷縮起來,痛的他用力握緊了柺杖,“海燕,你真的這麼絕情?”

海燕沉默了一下,淡淡的聲音響起,“我想,我明白你的選擇了。尹天,我說話算話,一雙眼睛和一條腿,算我賠你的。我們兩訖了!從今天起,我們再無瓜葛,永不再見!”她乾脆利落的收了線。

尹天瞪着手中的手機,忽然大笑起來,邊笑邊搖頭,“你真的失憶了?真的把我忘記了?我不信!如果你真的失憶了,你怎麼知道拿你自己來威脅我最有用?你在騙我,一定是在騙我!我纔不相信你。”

星宿擰着眉,他們的對話他也聽的七七八八。他可不贊成姐姐拿自己的健康來作籌碼,雖然姐姐是不是看不見是不是行動不方便他並不介意,但如果明明能治卻爲了這傢伙而不去治的話,那他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沒心思再跟尹天磨嘴皮子,他大步流星的往霍金教授辦公室走去。

尹天笑聲漸止,他把手機放回口袋,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他要去找海燕,無論如何,他都要再見見她,絕不能讓他們的關係就這樣結束掉。她是他的妻子,這一輩子都是!

吃力的走到海燕病房門口,尹天已經額角見汗了。他停了下來,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心跳,擦掉額頭上的汗水。確定自己沒有什麼失態的地方了,他伸手敲了敲門。

“請進!”傳出的聲音卻是一個男聲,很熟悉,尹天的心沉了下去。他猛的推開了門,果然,站在海燕身邊的,正是一身黑衣的緋堂光。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緋堂光就只肯以黑色衣服示人了。此刻的他站在穿着白袍的海燕身邊,對比份外強烈。然而兩人的氣質卻永遠都是那麼的和諧,無論是誰看到他們,都會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一對,不可能有比他們更適合彼此的人了。

“是尹天嗎?”海燕側着臉,問的是緋堂光,他“嗯”了一聲。海燕搖搖頭,“我不要再跟他說話了,你請他出去吧。”

緋堂光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將海燕的身形遮住,望向尹天,“尹先生,請你出去。”

尹天冷冷的看着他,“我要跟我的妻子說話,該出去的人是你。”說完便不再理會他,看向他身後的海燕,語氣轉爲哀求,“海燕,我們談談,可好?”

海燕縮在寬大的椅子裡,長長的睫毛低垂着,用手指細細的觸摸着一本厚重的盲文書籍,沒有搭腔。

尹天咬咬牙,“你要離婚也可以,但我有條件。”

海燕這才擡起了臉,循聲對準尹天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被緋堂光遮住了,還以爲是面對着尹天說的話,“我一無所有,所有的東西都是你賜予我的。我能給你什麼呢?”

“我要你健健康康的隨我去辦離婚手續。”說到“離婚”二字時,尹天嘴角一陣痙攣,他喘了口氣,接着說道,“我現在就可以讓律師草擬一份離婚協議交給你保管,但我要等到你恢復健康以後再去辦手續。如何?”

海燕微微蹙眉,“你所謂的健康是什麼?手術能否成功並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啊!”

“我不管!”尹天一口回絕,“總之,要離婚,我就要你好好的隨我去辦手續。我就只有這一個條件,你看着辦!”

海燕思索了一下,這算是緩兵之計嗎?不過,這對她也沒有什麼壞處。卯上自己的健康作籌碼,是兩敗俱傷的行爲,下下之策。如今他既然鬆了口,也罷!她點了點頭,“好!你把簽好字的協議書交給我,我也簽上名字,咱們一人一份。等我做完手術再去辦手續。這樣的話,”她莞爾一笑,“即便我成了白癡或者活死人,你也不用擔心被綁住不能脫身了。是不是?”

尹天心中大痛,她這是在調侃他還是在說真的?捏緊手中柺杖,他沉聲道,“要離婚,你就要健健康康的。如果你真的成了白癡或者活死人,我就一輩子守着你。”

海燕挑了挑眉,似乎是要說些什麼,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只是一點頭,“好!我們一言爲定!”

“協議達成!”尹天吐了口氣,眼神轉爲柔和,“那麼,在此之前,我還是你名正言順的丈夫,來看你,是我的權利和義務吧!”

海燕頓了頓,微笑起來,“你可以來,但不代表我會歡迎你。你要自討沒趣嗎?”

尹天望着她微笑的臉龐,感覺她又回到了少女時代一般,伶牙俐齒,滿身的傲氣。可以每天看到這樣的她,也是一種幸福啊!

緋堂光看着尹天溫柔癡迷的眼神,心中暗自敲響了警鐘。這樣的尹天,真的肯乖乖的跟海燕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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