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其實在兩臺機甲撞到地面之前，整個人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
自己已然處在了一片相當柔和的白光空間之中，原本身體強烈的不適此刻也消減了不少。
顧維見狀摸了摸額頭，朝周圍張望了幾下，眼露疑惑：“唔這是哪兒？”
“《機甲霸主》多人模式的結算等待區，”大眼珠子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你在被遊戲強制踢回現實之前結束了戰鬥，執行閾值線沒觸發，所以就被按照常規流程轉移到了等待區。”
“等待區你可以理解成一類供意識停留的休息室，會配合遊戲倉對遊戲造成的精神損傷進行小幅度修補——當然這只是緩解手段，回到現實後你肯定還得繼續休養一陣纔會恢復。”
顧維這才瞭然的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雖然在內戰之前他已經玩了快十場遊戲，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單排，少數兩三場雙排結束的又快，因此還真沒接觸過這啥等待區。
話說回來。
這空蕩蕩的等待區，似乎和教官也就是阿米爾機動七式的教學空間有點像誒.
“.”
隨後顧維伸手拍了拍身下彷彿沒有實體的地面，對大眼珠子問道：“大眼珠子，我要在等待區待多久？”
“具體不好說，不過應該很快，”大眼珠子解釋道：“《機甲霸主》的結算等待區有種緩和機制，意識體的體感時間與實際時間存在代差，一般待個幾分鐘外頭就會結束戰鬥了。”
“當然，如果你實在覺着無聊也可以退出遊戲，出結果後重新登陸就成，具體選擇看你，沒啥強制性。”
顧維摸了摸下巴：“那我還是再等等吧。”
作爲一隻標準懶狗，這種下線再上線的事兒未免也太麻煩了.
“對了，大眼珠子，”隨後顧維又想到了什麼，用力拍了拍自己胸口：“我這次的表現咋樣？還成不？”
“牛批！”大眼珠子真心誠意的誇了一句，評價道：“雖然最後靠同歸於盡才換掉了第三臺機甲，但戰績上確實是實打實的一穿三，加上才兩個月不到就掌握了躍升擺盪.”
“我說句實話，你這表現就算擱星海中，也是大多數學院機甲系特招的水準。”
如果大眼珠子這句話被其他人聽到，估摸着會驚掉不少下巴。
要知道。
學院這東西在星海中並不少見，即便是獲得星海聯盟認可.也就是三階文明層次以上的學院數量，也要遠超三階文明的總數——這其實不難理解，好比地球上一個國家會擁有好幾所頭牌大學一樣，一個三階文明裡有四五家被列入星海教育體系的學院也很正常。
不過另一方面。
星海聯盟認證的學院雖多，並且所有學生都不會被限制駕駛機甲，你開到死都沒人會管你。
但真正允許被獨立設置【機甲系】這個專業的學院，卻又是另一個少得可憐的數字了。
畢竟
機甲可是星海最尖端最複雜的領域之一。
就像顧維穿越前的地球。
開設常規專業的高校有很多，哪怕是大專也會有會計、土木、機械這類專業。
但如果涉及到某些前端行業，諸如核工程與核技術、航空航天工程或者凝聚態物理這些.
那一般就要在水準線以上的高校纔會見到了。
在星海文明中。
開設機甲系首先要有足夠優秀的機甲戰鬥師與設計師，其次則需要考慮鉅額的經費、頂尖實驗室輔助乃至政策支撐等等
有些機甲系光是教師一年的工資支出，都快比得上普通三階文明一個季度的財政收入了.
所以一般只有五階或者五階以上的文明，纔會有能力去設立機甲系——要不就是一些底蘊豐厚的四階出於各方面考慮，咬着牙申報一所學院來吸引人才。
當然了。
還有不少三階文明也會私底下開設一些精英班，那種非體系的情況就不討論了。
現如今每一所擁有機甲系的學院，在全星海的排名都不會低於三十萬。
按照大眼珠子的判斷。
如果顧維的戰鬥履歷完全對外公開。
最高應該能吸引到總排名前一千左右的學院出面特招，要不就是排名中下的七階文明也就是星系級文明嫡系機甲戰隊的關注。
這起點可比當初的喬科文高多了
隨後大眼珠子又想到了什麼，有些好奇的對顧維問道：“話說回來，你是在擊敗燼誓輝刃之前就做好了和緋紅詠歎同歸於盡的打算？還是說臨時起意？”
顧維聞言點點頭：“嗯，在消滅燼誓輝刃之前或者說在做出躍升擺盪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手。”
“要不然我也不會留着動力爐不炸——按照當時我和他的對位，我從上往下對穿作戰室和腿部的動力模塊應該纔是正確的做法。”
雖然顧維從小到大都是旁人眼裡的乖寶寶，讀書時從來沒做過偷上網吧或者多報課本費之類的‘壞事兒’。
但實際上。
他的內心其實一直有着一股狠勁兒。
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裡，這股狠勁只發作過兩次。
第一次是顧維十歲的時候。
那會兒社會治安還沒後世那麼好，顧維老家隨處可見那種燙着非主流髮型、身穿20塊錢假阿迪的小混混。
有次週末顧維一個人跑去放風箏，回來路上被四個十四五歲的街溜子給攔了下來——對方大抵也只是臨時起意，沒打劫顧維的錢財，只要求顧維把風箏交給他們。
但當時顧維死活不幹。
眼見對方上手要搶，先是一腳斷子絕孫腿廢了領頭的大個子。
然後拎着放在自行車籃裡那種底座是金屬的硬質鎖來了個一打三，愣是硬生生打跑了這羣街溜子。
要知道。
在那之前顧維真的是一次架都沒打過
第二次則是顧維讀大四那會兒。
當時他在老家學駕照，遇到了一輛麪包車撞倒輔警衝紅燈，整個人二話不說就踩着油門來了個美式截停，直接逼停了肇事車。
後來他才知道，麪包車後座有好幾把鋼刀
而今天的這次戰鬥中.顧維的狠勁第三次發作了。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這舉動是不是和【反正遊戲裡隨便作死都不會傷到現實】這個邏輯有關，但在當時那個關頭，他確實是這樣做了。
這個事實無可辯駁。
“嗯，很好，”聽到顧維的回答，大眼珠子再次給予了肯定：“有勇有謀，這已經算是具備某些戰鬥職業的基本素養了.對了，你那招躍升擺盪是怎麼學會的？”
“躍升擺盪？”
顧維眨了眨眼：“就是在額，教學空間裡學會的呀。”
顧維原本想說教官，但話將出口卻生生止住了——應當是教學空間的保密條例起了作用，雖然顧維也不知道它是怎麼起效的。
“不不不，我不是問你學習的地點，”大眼珠子似乎並沒有聽出顧維話裡的停頓：“我的意思是你的肌肉和骨骼.這倆環節不該是先後鍛鍊的順序麼？”
“先後？”顧維搖了搖頭：“沒有啊，雞肉和骨骼是一塊兒鍛鍊的。”
“.”
大眼珠子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點琢磨不定：“這就奇怪了，莫非真有其他練習方式？我回現實後再查一查資”
結果大眼珠子話沒說完。
咻——
這片等待區空間裡。
悄然出現了一股顧維和大眼珠子都沒發現的波動。
要知道。
這片空間屬於涉及意識的某種流型，因此這股波動影響的同樣也是.
意識！
緊接着。
原本還在考慮着回到現實後和米洛討論一下躍升擺盪學習流程的大眼珠子，語氣忽然變得輕快了許多：“欸，等等，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一卷資料提到過肌肉和骨骼可以一塊兒鍛鍊來着，瞧我這腦子記性咋越來越差了.”
在某種未知力量的干擾下。
大眼珠子的意識體沒有任何異常，
唯獨回到現實後研究躍升擺盪的衝動，像是微信餘額裡的錢一樣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見了.
又過了一會兒。
唰——
顧維面前忽然彈出了幾道通知：
【您的隊友‘紅色精英兵’已成功擊殺玩家‘梨花香’！】
【敵方玩家全滅，恭喜您與您的隊友獲得本場比賽的勝利！】
【遊戲結算中，因多人模式綜合評定點較多，請您耐心等待】
看着通知欄上的內容。
顧維只是掀了掀眉毛，表情沒太多意外。
畢竟在自己完成一穿三之後，深端反應堆芯的BUFF必然會被後續趕來的抽鴿等人解鎖。
加上A6艦橋區的BUFF，紅色精英兵手握兩大增益。
更別說在萬花千宇等人陣亡後梨花香一下少了三臺半主力機甲，這要是還拿不下對方
紅色精英兵直接改名叫光頭精英兵得了。
因此顧維真正在意的並不是結果。
而是
自己這次能加多少分？
又過了一會兒。
唰——
顧維面前的光幕再次一變，換成了個人信息欄：
【玩家暱稱/ID編號】：鴿子/2837374532
【機甲型號/世代】：逐浪者/四世代
【戰績】：6勝3負
【戰場積分】：718
【頭銜】：一年半練習生
【當前玩家排名】：+∞
【機甲榮耀值排名】：520114513
【改造模塊】：光穹推進器/星痕護盾。
看着信息量上的內容，顧維眼睛瞬間瞪得滾圓：“我嘞個豆.”
八項欄目，足足有五項出現了變化.
當然。
其中戰績和改造模塊沒什麼好說的。
前者只要你玩一把遊戲必然會變動一次，後者顧維也有所準備。
此時真正令他驚訝的，主要是剩下的那三項。
首先自然是積分。
顧維開遊戲之前積分只有60出頭呢，沒想到這一場一穿三打下來，居然直接加到了718？
“.”
想到這裡。
顧維忍不住對大眼珠子問道：“大眼珠子，這啥情況？咋一次能加這麼多分？”
“我瞅瞅哈.”
大眼珠子懶洋洋的看了看，語氣倒是沒什麼波動：“718，比我預期的多一點兒，但總的來說合理。”
接着不等顧維發問，大眼珠子便主動解釋道：“你迄今加分最多的一場應該就是和鳶歌認識的那次雙排，擊殺【栝楠】後加了49分，對吧？”
顧維點了點頭。
大眼珠子見狀繼續說道：“而這次的敵人雖然在身份上比不上栝楠那種六大學院的高材生，但在配置和戰鬥力方面卻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比如三臺機甲中上位機甲就有【神罰】和【燼誓輝刃】兩臺，其中【神罰】在上位機甲榜的排名還比栝楠的【觀測者】高不少，戰鬥經驗更比新人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這種情況下，即便栝楠那次的評分存在一定增持，這次你一穿三得到的理論分數也不會低於四百五——也就是人均比栝楠高三倍。”
顧維聞言思考了一會兒。
嗯.
這個解釋還算合理。
當初自己遇到的栝楠確實是個相當強的對手，賽後評分能拿到49分主要有兩個增持點：
一是對方的機甲和身份——互聯平臺有學院認證，學院的水平自然也是評定的標準之一。
二則是栝楠在追擊的時候，曾經打出逆向能量脈衝破解躍遷態凝膠雲的操作——這個操作屬於高年級或者說高分段水準。
能消滅這種水平的敵人，系統對顧維的評分肯定也會更高一些。
以上二者加在一起，纔有了顧維得到的49分。
而這次的三臺機甲雖然在身份上比不過栝楠，但機甲等級平均一下基本上可以當做持平。
那麼剩下的戰鬥經驗和多打少的戰況，自然就是加分溢出項了。
如果按照這樣理解，三個人加起來四百五十分確實說得過去。
隨後顧維再次敲了敲耳機，問道：“那麼剩下的呢？450加上69，這裡也才519520好說吧？那剩下的快兩百分又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理論分之外的情況啦，”大眼珠子稍作思索，便給出了推測：“首先應該還是和這三個對手有關係，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三者中應該最少有一個是炸魚狗。”
顧維頓時一愣：“炸魚狗？”
“嗯，簡單來說就是故意掉分下來的玩家，”大眼珠子解釋道：
“《機甲霸主》中有兩類比較特殊的人，一種是演員，另一種是炸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