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說話的語氣很謹慎。
他在講完最後一段後便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開口。
畢竟對他這種效忠於王室的大管家而言，擅自透露君主的信息最少都是有違職業素養，稍微嚴正點就是大逆不道。
如果不是因爲喬科文的身份實在特殊，加上博科三世的情況確實詭異，他恐怕連這些內容都不會告知分毫。
而另一邊。
“.”
喬科文則拍了拍有還沒回過神的奧菲莉婭肩膀，語氣有些悠長：“伯魯.讀書時的同窗麼.”
儘管林恩沒有完全將自己掌握的信息公開，但伯魯這個名字顯然是個相當重要的情報。
博科三世作爲波斯卡文明的君主，學歷和專業之類的履歷其實是完全對外公開的——他年輕時在星海外一個四階後期的文明中學習土木建造，後來迴文明內擔任了某顆星球的首席執政官，最終憑藉着優異的表現和大多數王室成員支持登上了王位。
那個四階後期文明也是星海聯盟的成員之一，想要找到伯魯的檔案或許有一定難度，但並非不可能。
至於林恩提到的那位侍從長
很明顯。
他就是奧菲莉婭在莫爾德星上提到的倒黴蛋。
隨後一行人便在林恩的引導下離開行宮，約定好另行通知宴會時間——畢竟博科三世現在這狀態顯然不可能開party了，隨後雙方便就此別過。
喬科文帶着自己的船員，以及阿黛爾母女重新回到了可汗號上。
“栗子姐姐！”
一行人剛回到主控室，被留在船上的諾諾便撲到了栗子懷裡：“你們可算回來啦！——飯點都過一個鐘頭了欸.”
“諾諾乖，我們出了點狀況所以回來晚了些，”栗子笑嘻嘻的揉了揉諾諾的小腦袋：“.話說諾諾一個人在船上是不是很無聊？”
“是的呀，”諾諾用力點了點頭，掰持着手指說道：“主控室裡的五千度等離子熔融體沒兩口就喝完了，想開可汗號飆船又不知道生物密碼，只能拎着掃帚打掃了兩遍副甲板”
顧維一聽，冷汗唰的一下就竄了下來。
諾諾，撲棱撲棱號體積最小的船員之一，帶投大姐，司職廚娘、保潔和炮彈，喜歡嘬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其實這小傢伙纔是整艘船上人設焊得最死的那個，甚至到了別人家的船上依舊想幹這些.
“額，兄長，”就在栗子和諾諾日常玩鬧的同時，一旁跟着上船的阿黛爾卻一臉凌亂：“這是.”
喬科文一開始還以爲自己的妹妹是在好奇諾諾的來歷呢，但很快他便明白了什麼，臉上冷汗瞬間竄的比顧維還快：
要知道。
之前爲了能讓訪問具備足夠的迷惑性，撲棱撲棱號的幾位船員都事先擬態成了可汗號的莫爾德星人。
這種擬態具備很強的迷惑性，如果不是有內部插件提供另一個隊內視角，外人完全分辨不出來擬態的真假。
而可汗號上除了槿擬態的克莉絲麥之外，其餘幾人都是標準的大老爺們，並且爲了應對星海複雜的天體情況，大多還都是標準的肌肉猛男。
因此在阿黛爾看來。
此刻的諾諾和栗子其實就是兩個肌肉猛男互相抱在一起，一個一臉幸福的在另一人胸口蹭啊蹭，另一人滿臉寵溺的揉着對方的發茬兒
真·基擬態美。
啪！
喬科文用力拍了下腦門，強迫自己回過神的同時飛快的對阿黛爾解釋道：“咳咳，阿黛爾，這是個誤會——槿女士，要不你先把擬態關了吧，再這樣下去我在阿黛爾那的形象要從兄長變兄貴了.”
槿聽喬科文這麼一說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聞言哦了一聲，取出個小盒子鼓搗了幾下。
下一秒。
唰——
所有人的擬態全部解除，包括顧維在內，一行人又變回了原樣。
這一次，阿黛爾臉上的表情從凌亂換成了懵逼：“？？？？”
“.”
喬科文見狀長嘆一聲，示意幾人往座位上走：“阿黛爾，去座位上說吧。”
還處在混亂狀態的阿黛爾聞言，下意識跟了過去。
落位後。
喬科文表情一正，目光鎖定住了阿黛爾：“阿黛爾，我接下來要講的事情你得有個心理準備。”
阿黛爾掃了眼現場的其餘衆人，心中隱隱有了些不太好的預感，只見她下意識握住奧菲莉婭的手：“兄長，請說。”
喬科文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大概在幾個月之前，船隊在經過某顆恆星的時候發現了一組創世參數.”
喬科文從整件事從開頭開始描述，最後介紹了經過以及
結果。
幾分鐘後。
看着表情有些恍惚的阿黛爾，喬科文再次歉意的嘆了口氣：“.這差不多就是事件經過了，很抱歉，阿黛爾，行宮裡我沒機會把真相告訴你.”
而在喬科文對面。
阿黛爾的手掌用力收緊，攥得奧菲莉婭的手生疼，但她沒有抽開，只是沉默地回握住了自己的母親。
整個主控室內安靜得可怕，只有循環系統運作的細微嗡鳴。
不過最終阿黛爾還是鬆開了奧菲莉婭的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桌面，像是在觸碰某種看不見的邊界：“所以兄長，你現在其實是以意識.或者說靈魂形式存在？”
“嗯，差不多吧，”喬科文的投影出現在了座位另一側，語氣同樣深沉：“反正肉體消失是客觀事實，至於存在的是意識還是靈魂就屬於科學與哲學的爭議範疇了，總之”
說到這裡。喬科文頓了頓，方纔把最後幾個字說了出來：“對不起。”
“你不用道歉的，兄長，”阿黛爾卻搖搖頭，儘管眼眶泛紅，卻並沒有淚水滑落：“至少你還‘存在’，哪怕是以另一種形式——這已經比最壞的結果好太多了。”
說着她擡頭看着只剩下投影的喬科文，忽然輕笑了一聲，帶着幾分自嘲：“說來可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甚至鬆了口氣，畢竟出了這趟子事，兄長你今後可沒法再離開母星了.至少杜絕了更糟糕的可能。”
“如你所說，現在的局面已經是客觀事實，我們也別在這婆婆媽媽的了，你還有正事要做呢。”
喬科文望着她，虛擬投影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他伸出手，似乎想觸碰她的肩膀，卻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阿黛爾的言語中帶着悲傷卻並不沉溺，他的這個妹妹，或許比他想象中要更加堅韌許多.
想到這裡。
喬科文深吸一口氣，眼神逐漸堅定了起來：“好，開始聊正事吧——米洛船長，槿女士，關於剛纔的會面.幾位怎麼看？”
“情況恐怕有點嚴重，”喬科文話音剛落，槿便接過了話頭：“不單單是博科三世，整個波斯卡的氛圍都有點不對勁——凱伊，這方面你應該觀察的更清楚些。”
凱伊原本在一旁默默觀望着衆人聊天，聽到槿這話後繼續沉默了一下：“上位機甲露頭的次數有點多了。”
坐在他身邊的顧維頓時一愣：“上位機甲？”
“嗯，上傳送平臺的時候，”凱伊雖然性格冷淡，但對顧維這個被自己帶入門的半個弟子還是比較有耐心的，聞言解釋了一句：“那幾分鐘從我們面前飛過的上位機甲就最少有九臺這個頻率對於四階文明來說有點高了。”
傳送平臺？
顧維眨了眨眼，很快想到了什麼。
凱伊所說的傳送平臺就是他們進入行宮後乘坐的工具——一個圓形的平臺，他們踩着這玩意兒從三層上到了阿黛爾所在的六層。
平臺在上升期間有部分牆壁逐漸由金屬變成了某種半透明的晶體材質，內部透過材質可以看到星空外的景象，期間確實有不少機甲從外部飛過。
當時顧維還以爲它們只是日常巡邏呢。
但如果這些機甲真如凱伊所說，最少有九臺都是上位類型那麼顯然有點問題。
誠然，
波斯卡文明的戰鬥序列中有上位機甲其實很正常，畢竟購買上位機甲和研發是兩種概念。
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喬科文，他的‘遺物’裡頭都有兩臺上位機甲來着
遑論上位機甲型號繁多，排名三千和排名第一的也不是一個概念，更別提往上還有一個真正戰略性質的超位機甲榜。
因此一般來說。
只要能加入星海聯盟體系，一個普通四階初期文明儲備的上位機甲通常能有五十臺左右——其中星海聯盟會出於人道主義提供十臺左右的‘新手大禮包’，四階文明已經具備了多個恆星系爲疆域，自身的財力也能購買個十幾或者幾十臺。
另外如果有需要。
文明也可以向星海機構申請貸款，貸款額度一般與資源儲備以及文明發展評級有關。
其中前者代表着還款能力，好比你不動產越多能申請的貸款也越多，到期還不了直接把資源抵成錢拖走就行了。
文明發展評級則代表着文明潛力，具體評定方式常以文明綜合歷史爲主——比如用了多久誕生文字，又用了多久開始仰望星空，再比如封建時期有多少大型人文工程等等
顧維之前抽空還算了一下地球的文明潛力。
按照咩咩模擬出來的結果，地球的潛力分似乎還挺高的。
畢竟古代這塊幾大文明古國不說斷沒斷傳承吧，巔峰時期的成就確實都各有特點並且值得誇讚，像華夏的都江堰甚至直到顧維穿越那會兒都還能正常使用來着。
近代的話人類用兩百多年就發展到了21世紀啊呸，是發展到了相對成熟的科技體系。
前有兔子們花了幾年就開掛般的從無到有突破原子彈+氫彈，後有冷戰時期兩大流氓各自粉墨登場，像隔壁大毛現在還有不少成果得靠考古
唯一遺憾的就是人類評分被小日子棒子之流給拖了後腿。
按咩咩的說法。
某個7開頭的部隊甚至可能直接讓評級腰斬，畢竟那時候的人類已經脫離了矇昧時期，居然還有種族會做那種事兒
所以即便有霓虹小電影給人文領域加分，那個民族產生的影響依舊不可逆。
建議人道毀滅（咩咩語）。
總而言之。
在奧羅拉迷徑帶內。
幾乎所有文明的資源儲備評分都不算高，文明潛力莫爾德屬於獨一檔，波斯卡雖然不佔鰲頭但也排名前列。
因此整個波斯卡文明內，上位機甲的總數差不多在三十臺左右。
而考慮到上位機甲的保養、燃料消耗之類的問題。
這三十臺機甲能有十臺在日常使用就很了不起了，如果按照地球上航母來參考，能同時服役的上位機甲多半也就七八臺。
其中波斯卡的首席肯定要長期佔用一臺，真正能拿來巡邏的一個手掌恐怕數得過來。
可按照凱伊的說法。
光是他們從行宮三層到六層的幾分鐘時間裡，外邊飛過的上位機甲就不下九臺？
這頻率未免也太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