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畫面中化作虛無的人和物。
顧維猛然擡頭，回望向了槿。
槿則左手一揮，將畫面重新收了回去：“瞧見了沒，整個緹嵐諾斯文明像是一口沸騰大鍋裡的水，就這樣直接被燒乾蒸發了。”
“除了極少數因爲各種原因存活下來的幸運兒之外，整個緹嵐諾斯帝國以10^22爲計量單位的人口，在一分鐘內盡數消亡殆盡。”
“除了生命星球之外，緹嵐諾斯帝國疆域內的所有恆星也在一瞬間停止了燃燒——沒有超新星爆發，沒有空間坍縮，就是單純的‘熄滅’，像是吹滅的蠟燭，涉及到的區域超過了27個星系。”
顧維震撼到幾近失語：“.”
雖然沒有鏡子，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誇張。
媽耶.
一整個八階文明疆域內的所有生命，都在一分鐘內被‘蒸發’了？？？？？
“所以你明白緹嵐諾斯帝國的覆滅爲啥在星海中是個404內容了吧，”看着嘴巴張得彷彿可以吞下個蛋的顧維，槿緩緩嘆了口氣：“這可不是一般的文明覆滅——如果換成內戰、天體危機甚至是被異體生命襲擊都還好點兒，這種集體蒸發要是不控制輿情那是真會出事的。”
“哪怕是如今的星海，最少也要達到【真理賢者】層次，纔有資格接觸部分詳細的檔案。”
顧維眼神動了兩下。
真理賢者。
這是星海常規九級學術體系中的第六級職稱，如果將常規之外第十級的文明豐碑視作顧維穿越前沒被政治干預過的諾獎，那麼真理賢者差不多等於華夏的傑青或者長江。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已經是個相當難以企及的高度了。
哪怕是頂尖的星海六大，能被評定成真理賢者的人才也不會太多。
“.”
隨後顧維深吸一口氣，勉強調整好心緒，對槿又問道：
“那麼盟約會呢？它們在緹嵐諾斯帝國的覆滅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盟約會啊.”
聽到顧維的問題。
槿與一旁的米洛交換了一下眼神，得到米洛的授意後，槿才繼續開口道：
“簡單點說，他們在那次事件中負責的就是.虛數病毒的研發以及‘蒸發’儀式的啓動，再通俗點說就是架鍋燒水的活兒。”
“畢竟降臨者只是個體特殊，想要瞬間顛覆這麼個超級文明肯定還是要找些助力的——實際上那些更早的降臨者也差不多，身邊多多少少都有些幫手。”
顧維快速眨巴了幾下眼睛。
好像明白了.
當初槿曾經說過，降臨者的本質其實與古塔高層生物有着極其緊密的關係：
古塔高層空間存在有兩個根時間線T1與T2，其中一根時間線T2隨着初代文明這羣螞蟻啃塌了天花板，也一同以某種顧維暫時無法理解的形式沉降到了本宇宙之中。
因此當高塔上層的生物走到時間交叉節點時，就有兩種不同的發展方向——要麼沿着T1在高層蛻變成一種叫做‘支配者’的形態，又或者沿着T2來到本宇宙成爲所謂的異體生命。在周文明出現之前。
留在上層的支配者可以通過一種叫做【俯視】的途徑干擾甚至毀滅本宇宙的文明，但後來周文明研發出了一種特殊的防禦體系，導致支配者的俯視失去了效用。
於是支配者便另闢蹊徑，通過降臨體來嘗試顛覆本宇宙的文明。
當初顧維入夢時見到的溫頓，就是有史以來記錄在冊的第一個降臨體。
目前本宇宙的所有文明歷中一共發生過十三次降臨事件，算上溫頓的虛光文明在內，共計覆滅了十個不同時段的頂級文明。
除了與星海文明同檔的虛光文明之外。
剩餘那些被覆滅的文明最低六階起步，最高的有兩個能歸類到七階，其中有一個甚至距離八階只有一步之遙，甚至比奧羅拉聯邦和比丘立王國都要更加接近那層壁壘。
但是另一方面。
降臨者畢竟只是個能力遠超常人的個體，除了自帶能與異體生命和潮汐溝通的能力之外，他們更多還是通過遠超常人的天賦晉升爲決策或者科研核心，通過大方向去引導一個文明走上歪路或者出現頹勢。
某種意義上來說。
顧維穿越前的戈地圖就是一個很接近降臨體定義的人物。
因此通常情況下。
降臨體想要顛覆文明，手下也必須要培養或者說收集一批助力——比如野心家，不得意的學者甚至恨國黨等等
接着降臨者再利用自己足以干預文明走向的權限，去將這些助力的成果順利普及具現。
而盟約會，顯然就是那個顛覆緹嵐諾斯帝國的降臨者所找到的幫手：
他們幫助降臨者研發出了所謂的虛數病毒，降臨者則用自身的權限，用類似更換身份證的理由將病毒植入到每個公民以及設備身上。
等到一切就緒，整個文明便被瞬間蒸發
當然了。
以上只是一個相對粗略性質的總結，落實到具體事件中肯定還有着無數常人難以觸及到的隱秘。
“.”
想到這裡，顧維忍不住重新看向了槿：“所以說盟約會是降臨者扶持起來的組織？從顛覆緹嵐諾斯帝國之後一直存留到了現在？”
“這倒未必，”孰料槿飛快的搖了搖頭，否定了顧維的猜測：“星海高層一開始也認爲盟約會是降臨者培育出來的傀儡，甚至還一度將降臨者當成了盟約會會首，直到聯盟發現了降臨者遺留下來的某些檔案。”
顧維一呆：“檔案？”
“嗯，你沒聽錯，就是檔案，”槿挑了挑眉毛，解釋道：“降臨者的使命在顛覆對應文明之後就宣告完成了，會以某種方式重新迴歸上層空間，所以它們並不是很重視類似資料或者文檔的銷燬，事後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存留下來的資料——這也是星海能知道幾十億甚至上百億年前出現過其他降臨事件的原因之一。”
“當然了，另一個角度來看，這更是降臨者耍的一個陽謀——要是有人告訴你從你爺爺的爺爺輩就開始視奸你家，換你能睡得了安穩覺不？”
顧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