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軍團“北約大軍推進至第聶伯河高地。”
“粒子束髮‘射’基地受創嚴重,金屬氫材料已經耗盡,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方能修復。”
“北約特使秘密訪問北京,雙方展開絕密會談。”
“外‘蒙’方面軍第二次突圍被華軍擊退,全軍被壓縮在薊縣到宣化一帶的狹窄區域,糧食彈‘藥’所剩無幾,‘欲’進不得,‘欲’退不能。”
看着手上這四份報告,博羅西洛夫長時間的沉默,手足一陣陣發涼。戰局糜爛的程度已經超乎他的想象,盟國離心離德的程度也超乎他的想象,北約大軍只用了四十八小時就全面控制了‘波’羅的海三國和白俄羅斯,席捲了大半個烏克蘭,所遭遇的抵抗微弱之極,說他們是在武裝示威遊行也不爲過。蘇軍也不是沒有抵抗,只是在這一片歡迎王師的叫囂中,抵抗的槍聲太過微弱了,完全淹沒在一片歡呼之中。加盟共和國紛紛獨立,這一份份獨立聲明就被一‘波’‘波’反艦導彈,朝着蘇聯這艘傷痕累累的鉅艦襲來,這艘鉅艦終於要解體了。就連克里姆林宮內部,也有不少人正暗中跟北約接觸,想方設法在蘇聯的殘軀身上割下一塊‘肉’,‘交’給北約作投名狀吧?這段時間以來,他可沒少接到這方面的報告。
出現叛徒很正常,每一個國家都會有一些喜歡拿母國開刀,用同胞的鮮血染紅自己的官袍的‘混’蛋,蘇聯當然也不例外。但是看到一位位身居高位的將領和官員跟北約情報人員眉來眼去,他就渾身發冷,手足冰涼!數億蘇聯人民用自己的血汗錢數十年如一日的供養着軍隊和政fǔ,就養出了這麼一羣在平時撈錢有方報國無術,平時拖沓扯皮,把責任當皮球踢,危機來臨的時候爭先恐後的出賣國家的無恥之徒麼!最可悲的是,明知道那幫‘混’蛋在賣國,他還不能動他們,因爲他們手裡握着重兵或者很大的權力,動了他們馬上就會出‘亂’子,最終導致全局崩潰!
“戰略火箭軍還是不肯服從命令麼?”
黯淡的燈光下,將軍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聲音沙啞,透着一絲顫抖。
奧加爾科夫黯然說:“他們拒絕執行命令。”不知道爲什麼,老元帥心裡反而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博羅西洛夫給戰略火箭軍的命令是給所有ss-23和飛‘毛’‘腿’換裝中子彈彈頭和核爆電磁脈衝彈彈頭,朝北約大軍砸過去,以這些戰術核武器摧毀北約大軍後勤和通信系統,這是目前他們唯一的取勝機會了。至於石中劍系統,博羅西洛夫始終沒能下定決心到底是用來打擊華國還是用來打擊北約,在石中劍系統的使用問題上的遲疑不決是蘇聯左窘右困的處境的縮影,以一個瀕於崩潰的國家挑戰兩個世界上最強橫也最具活力的國家和軍事組織,那種局面是令人絕望的。再說華國那可怕的戰略‘激’光也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來,誰也不知道石中劍系統能不能經受住戰略‘激’光的考驗,他不敢冒這個險。
博羅西洛夫眉頭一擰,想發火,卻發現自己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了,無力的捏緊拳頭,沙啞的說:“戰略火箭軍怎麼就不明白,這是我們挽回敗局的唯一辦法了!”
奧加爾科夫說:“他們害怕遭到北約的核報復······算了,再堅持一下吧,也許事情還沒有糟到必須動用戰術核武器的地步!”
烏蘭諾娃走進來,送來了最新的情報。不用說,還是一堆壞消息,在這洶涌的情報大‘潮’裡,根本就看不到一絲希望。當然,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他們再也接不到任何報告————這意味着他們的情報、通信系統完全被破壞掉了,相信任何一位統帥都不願意品嚐這種滋味。博羅西洛夫強打‘精’神,拿起一份情報想看,烏蘭諾娃伸手按住,柔聲說:“別看了,你都三天三夜沒有閤眼了,先去休息一下吧。看,你的眼睛都佈滿了血絲了。”
博羅西洛夫煩躁的說:“我現在哪裡還睡得着!”
烏蘭諾娃說:“那也要睡一會兒啊,哪怕半個小時也好,再這樣下去,只怕國家還沒有垮,你就先垮了。”
博羅西洛夫怒喝:“索尼婭!”顯然,中尉護士長最後那句話把他‘激’怒了。
奧加爾科夫可不希望這兩口子在克里姆林宮吵起來,趕緊說:“夫人說得對,伊凡,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有我撐着,情況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作爲蘇聯頭號大將,奧加爾科夫元帥的話還是很有份量的,博羅西洛夫一般都聽得進去,再說他也累得不成了,腦子裡更是‘亂’糟糟的一團‘亂’麻,全然沒有頭緒,繼續硬撐下去也是‘浪’費時間,只好說:“那,辛苦你了,元帥。”撐着桌子慢慢站起來,衝烏蘭諾娃重重一哼,走了出去。烏蘭諾娃朝奧加爾科夫歉然一笑,跟了出去。
奧加爾科夫元帥翻看着慘不忍睹的情報,久久的沉默着。蘇聯現在正飛速墜向深淵,誰要是想將這輛戰車拉住,必然會被它拖下去,一起摔個粉身碎骨,動‘蕩’的時局,糜爛的戰事,讓人看不到一絲希望。但是作爲這個紅‘色’帝國最後的守望者,他不得不強打‘精’神,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拼盡最後一分力量,爲它擋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沉默半晌,他聲音低沉的下達了命令:“命令:第47集團軍羣務必死守第聶伯河防線,不得後退一步,沒有命令擅自放棄陣地者,就地槍決!”
“命令:從遠東地區調回來的五十架蘇-27和一百五十架米格-29m在莫斯科各個空軍基地進行維修保養,然後飛往哈爾科夫,準備參加第聶伯河會戰。”
“命令······”他明顯的遲疑了一下,“命令米格-105戰機卸掉防‘激’光裝甲系統和塗料,準備出擊!”
博羅西洛夫臭着一張臉回到別墅,坐在沙發上生悶氣。烏蘭諾娃帶着微笑走過來用手輕輕‘揉’捏着他的肩膀,博羅西洛夫哼了一聲,閉上眼睛不理他。烏蘭諾娃笑着說:“你看看你,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說不理人就不理人?”
博羅西洛夫還是不理她。
烏蘭諾娃手上用力,捏得他關節輕輕作響:“再不理人我可要哭了,我真的要哭了哦!”
博羅西洛夫哭笑不得,握住她一隻柔軟的手,說:“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我竭盡全力想要把蘇聯從低谷拉出來,結果卻把它推進了萬丈深淵,我將成爲蘇聯的千古罪人,甚至會被勝利者送上海牙法庭,頂着戰爭狂人的帽子在監獄裡度過餘生······我以爲我能挽救這個國家的,很不幸,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輸了,真的輸了。”他睜開眼睛,將烏蘭諾娃摟入懷中,輕輕拂開她額頭上的一縷金‘色’髮絲,沉重的說:“索尼婭,我們離婚吧。”
烏蘭諾娃吃驚得跳了起來:“你瘋了?好好的爲什麼要離婚,我們結婚纔不到三個月!”
博羅西洛夫拉住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說:“我是認真的。索尼婭,蘇聯已經完了,我們最後一股戰略打擊力略由於被華國的戰略‘激’光武器剋制,根本就沒有辦法發揮,而在失去粒子束髮‘射’器之後,華軍的戰略‘激’光可以肆無忌憚的打擊我們的軍用衛星,幾個小時之內就能把紅軍的信息化程度打回到六十年代,而戰略火箭軍又不肯服從命令向北約軍隊發‘射’戰術核彈,第聶伯河防線肯定守不住的······索尼婭,這場戰爭我們已經輸了,輸了就得付出代價。我這個戰爭發動者必將淪爲階下囚,而你,我的妻子,他們也會不放過你的,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所以,我們還是離婚吧,趁現在還來得及,斷絕一切關係,讓克格勃設法把你送到南美某個國家去尋求保護,我還有一些錢,不算多,但是也足夠你在南美那邊做點小生意,或者開一個‘私’人診所,無憂無慮的過完一輩子了······”
烏蘭諾娃用手捂住丈夫的嘴,眼裡泛起淚‘花’,顫聲說:“親愛的,別說了,我的心都要碎了······事情還沒有糟到這個地步,就算真的無可挽回了,我也不會離你而去的。你是我的太陽,失去你,我的未來將只剩下黑暗和泥濘,就算活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博羅西洛夫緊緊抱住妻子,嘴‘脣’哆嗦得厲害,這是他在一片黑暗中唯一能觸‘摸’到的一點光亮和溫暖。可是,爲了保護她,他必須儘快跟她斷絕一切關係,將她送到萬里之外一個必須用放大鏡才能在地圖上找得到的小國去······想到這裡,他的心也要碎了。烏蘭諾娃勉強一笑,站起來打開酒櫃,取出一瓶葡萄酒,拿來兩個酒杯斟上,說:“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忙,都沒有陪我喝過一杯酒,現在你總算可以休息一下了,就陪我喝一杯吧。”
博羅西洛夫接過葡萄酒,跟烏蘭諾娃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烏蘭諾娃又給他斟上一杯,說:“慢慢喝,我們一起喝酒的機會並不多。”
博羅西洛夫聲音沙啞:“很快我就有空了,到那時我會有很多時間,多得不知道怎麼處理了。”他忽然覺得烏蘭諾娃的臉開始模糊,腦袋陣陣昏眩,他疑‘惑’的搖了搖頭,想看清楚一點,結果烏蘭諾娃的影子更加模糊了,全力的力量在慢慢消失,他連酒杯都拿不住了,酒液從裡面灑了出來。烏蘭諾娃把酒杯從他手裡拿走,說:“伊凡,你太累了,好好的睡一覺吧。”
博羅西洛夫掙扎着說:“你——你在酒裡下了‘藥’!”
烏蘭諾娃說:“對,我下了‘藥’,一種可以讓你美美的睡一覺的‘藥’······我猜你早就忘記自己什麼時候睡過一個安穩覺了吧。”
博羅西洛夫嘴‘脣’嚅動着,想說什麼,卻連他自己都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久違的睡意包圍了他,他躺到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烏蘭諾娃輕輕推了推他,他毫無反應,‘胸’膛有節奏的起伏着,憔悴的臉上還帶着一絲疑‘惑’,一絲不解,卻沒有憤怒和驚慌。烏蘭諾娃拿來一張‘毛’毯給他蓋上,在他臉上輕輕一‘吻’,輕聲說:“好好的睡一覺吧,一覺醒來,你會發現,所有的煩惱都沒有了。”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打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警衛已經換上了陌生的面孔。烏蘭諾娃說:“把電話線切斷,沒有我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跟他聯繫!”
那幾名警衛漠然點頭,冰冷的目光,‘精’良的裝備,還有絕對的忠誠,這不是普通的警衛,而是阿爾法特種部隊的‘精’英!
烏蘭諾娃關上‘門’,大步走了出去。天在下着小雨,她沒有打傘,走進雨幕中,冷雨灑在身上,帶來徹骨的寒意,這個弱‘女’子握緊拳頭,昂頭看着‘陰’霾的天空。如果蘇聯的處境再得不到改善,用不了多久,莫斯科的上空就會被北約轟炸機的鐵翼無情地撕裂,美麗的城市將會在雷暴般炸裂開來的光與火之中變成廢墟。二戰的噩夢,即將再次在莫斯科重演,最悲哀的是,現在的蘇聯人已經沒有蘇聯衛國戰爭時期那種高昂的鬥志和萬衆一心的團結了,毀滅的進程不可逆轉,而她在決定往酒裡投入‘迷’‘藥’並且把酒斟進博羅西洛夫的酒杯的時候,就把自己放在了歷史的巨輪之下,要麼改變巨輪的方向,要麼被它輾得粉碎,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她抹掉臉上的水珠,低聲說:“我不懂什麼政治,我更不懂得軍事,但是······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丈夫,滅亡我的祖國,奴役我的同胞!”戟指指向天空,“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