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轟轟————
陣陣巨響像仲夏悶雷一樣從地面隆隆滾過,一排排重炮炮彈從天際呼嘯而下,重重砸在炎龍軍團的陣地上,團團桔紅的煙焰拔地而起,直衝起二三十米高,而且連成一片,像一道火牆一樣一米米的向前輾過去。所到之處,一切均化爲齏粉。成羣的坦克和裝甲車就像在這道火牆後面向前推進,坦克車身那醜陋的輪廓在瀰漫的硝煙中若隱若現,份外的猙獰、恐怖。第六師團已經殺紅了眼,主力全壓上去了,非將炎龍軍團的陣地給推平不可!
兩個d形山到現在都還沒有啃下來,但是守軍的山炮已經全部被摧毀,再也沒有能力威脅第六師團的進攻路線,巖永少將自然不會再在那兩個易守難攻的高地上浪費時間,讓一箇中隊繼續在那裡作牽制性攻擊,主力快速通過,以最快的速度擊破炎龍軍團一道道防線,兵鋒直指三寶龔。炎龍軍團數道防線很快就被這滾滾而來的鋼鐵洪流給沖垮,一退再退,他們沒法不退,不然的話,他們只能整營整營的被第六師團輾成肉醬!
一道道電波飛向三寶龔指揮部,內容驚人的相似:“我們盡力了。陣地·······守不住了!”
不難想像此時三寶龔華人內心的驚恐和絕望。
“再堅持二十分鐘!倭豬快不行了!”
“就算你們營死得只剩下一個人,也得給我死死的釘在陣地上!”
“炮兵營,炮兵營都死光了嗎?給我開炮,就算只剩下一門炮也給我打,轟碎那幫倭豬!”
“操他媽,又壓上來了是吧?警衛連給老子上,將他們給我打回去,不能讓他們靠近三寶龔!”
旅長直到現在仍然沉得住氣,因爲他知道,東瀛的空中自衛隊和海上自衛隊都遭到了空前的慘敗,第六師團得意不了多久了。不過沉得住氣是一回事,部隊慘重的傷亡還是把他激怒了,開打以來,輪番阻擊第六師團的各步兵營都損失慘重,有兩個營傷亡甚至高達三分之一個,躲在後方的炮兵營是第六師團重點照顧的對像,現在已經損失過半了,他豈能不怒?現在他們旅最好的選擇就是放棄野戰,退回市區跟第六師團打巷戰,問題是三寶龔有無數華人,一旦打起巷戰,不管勝負如何,華人都會血流成河!東瀛第六師團在南京的表現讓人印象深刻,只要還打得動,他都無法容忍這支血債累累的部隊衝進三寶龔!拼,就在市區外圍跟你們死拼,我們的軍團長馬上就帶領主力支援上來了,空中突擊師的軍刀也快要出鞘了,看你們還能得意多久!你
們欺負我們這麼一個二流的小旅算什麼本事?有本事就跟空中突擊師、血狼旅、猛虎旅這些頭等精銳過兩招!
戰爭已經到了勝負一線的關頭,旅長渾身瀰漫着血淋淋的殺氣,每一道命令都乾脆利落,簡單,有效,無情。戰爭說到底就是在拼人命,說到拼命,他們炎龍軍團怕過誰了!
非洲士兵打光了,高棉士兵頂上去;高棉士兵打光了,廊爾喀兵頂上去;到最後就連廊爾喀兵都所剩無幾了,全旅有一個算一個,全頂上去,就在城市的外圍跟第六師團反覆衝殺,決不能再讓他們前進一步!
一發重炮炮彈狠狠的砸在第六師團進攻的鋒線上,揚起一團血霧。在遠處看到這一幕,巖永少將不無感慨。現在他們距離三寶龔只剩下八公里,稍一衝刺就可以兵臨城下,然而,就是這咫尺之遙,竟是這麼難跨越。華軍利用市區外幾座大型工廠作爲堡壘,頑強地抵抗着,重炮炮彈幾乎將那些工廠從地圖上抹掉了,然而裡面仍然不斷的射出致命的子彈和炮彈,收割着第六師團士兵的生命。在強大的裝甲部隊的掩護下,第六師團的步兵一次次的衝上華軍的陣地,又一次次的敗退下來,華軍的頑強,就連高傲的巖永少將,也忍不住發出一聲謂嘆。
參謀長說:“防守這道防線的應該是廊爾喀兵吧,支那人哪裡有這樣的戰鬥力!”
巖永光將說:“不要小看他們,他們還是有一些戰鬥力的,不過跟我們熊本師團比,差太遠了······看,衝上去了!”
真的是衝上去了,而且是衝上了炎龍軍團的核心陣地。幾輛90式坦克頂着彈雨,咆哮着衝進了煙火迷漫的廢墟,航向機槍朝着華軍火力點噴出一道道修長而熾熱的彈流,機槍子彈將刻墟打得千瘡百孔碎片亂飛,沙塵飛揚中不時傳出一聲壓抑的慘叫,或者濺起一蓬嫣紅的血霧。航向機槍的殺傷力可不是班用機槍能比的,它射出的子彈初速快,侵蝕性強,沙袋壘成的胸牆可以有效的防禦輕機槍的掃射,然而在航向機槍面前就是個渣,幾秒鐘就將胸牆打塌,把躲在後面的人活埋!這幾個瘟神形成極其猛烈的交叉火力,壓得炎龍軍團的士兵連頭都擡不起來。好些炎龍軍團的士兵試圖發射反坦克火箭彈,結果還沒有來得及擊發就被槍彈擊中,當場血濺五步。
“上!上!上!”
響亮的口令中,上百名東瀛士兵越過坦克衝了上去。廢墟里,兩挺糊滿鮮血的班用輕機槍發出了清脆的銅音,彈殼濺落
地面的聲音叮叮噹噹響成一片,子彈颳風一般掃來,衝在前面的士兵的身體被高速旋轉的彈丸毫不留情的洞穿,慘叫着栽倒在地。被激怒的90式坦克轉動炮塔,轟轟兩聲,兩發炮彈幾乎是水平的轟過來,那兩個機槍堡壘像個大炮竹一樣炸得粉碎,機槍和士兵都成了零件!
清楚的看到這一幕的巖永少將輕輕吐出一口氣,說:“突破了!”
參謀長有些肉痛:“我們師團傷亡很慘重啊!”
“報告!”
一名通信兵風風火火的衝了過來,遞上一份電報:“師團長,總軍司令官的電報!”
巖永少將一怔:“北野親自拍來的電報?”
通信兵說:“是的,北野司令官親自拍來的電報。”
巖永少將冷笑:“那個膽小如鼠,沒有半點大和民族應有的勇氣和冒險精神的傢伙在這個時候發電報找我,恐怕不會有好事吧?”接過電報來草草的掃了一眼,上面只有一行字:“華軍空中突擊師已經出動,放棄進攻三寶龔向第三師團靠攏,切莫大意!”看着這封電報,巖永少將的笑容陰冷裡多了一分不屑。空中突擊師出動了,讓我放棄唾手可得的戰功向第三師團靠攏,然後派第三師團那個廢物接替我們,拿下三寶龔,好在全世界面前誇耀你用兵如神?想得美!姑且不論這情報的真實性如何,就算是真的,那又怎麼樣?難不成第三師團第五師團第八師團建立的防線是空氣,那個該死的空中突擊師可以輕槍的穿過他們的防空火力網,朝我們殺來?這不是在開玩笑麼!
少將隨手將電報搓成一團,大聲下令:“加緊進攻!像雪崩一樣壓過去,不讓那些支那兵有任何喘息的機會!我要到三寶龔城裡吃早餐!”
“到三寶龔城裡吃早餐!”
“到三寶龔城裡吃早餐!”
已經進入亢奮狀態的第六師團官兵們狂呼大喊,那聲音,就像一羣野獸在對着月亮狂嗥。
更多的坦克衝了上去。
更多的步兵衝了上去。
炮彈像鋼鐵瀑布一樣傾泄過去。
炎龍軍團的防線被撕開一道道口子,像一條遍體鱗傷血流如注的巨蟒,瀕於死亡,幾乎無力掙扎了。
那個以水泥廠廠區改建的核心工事最爲堅固,自然也是第六師團重點照顧的對象。前前後後捱了上千發重炮炮彈,混凝土工事已經被轟成一
團黑色的嗆人的粉末,揹着火焰噴射器的噴火兵躲在坦克後面,不停的朝每一個可能藏着炎龍軍團士兵的角落噴出黑紅色的火焰,往往一道火龍噴過去之後,就是撕心裂肺的慘叫。這樣的場景在整個防線每一個角落上演,任何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道防線守不住了。一門炎龍軍團炮兵來不及炸燬的重兵落後了第六師團士兵手裡,他們興高采烈的將炮口調過來,對準八公里外的三寶龔,裝彈,開火,隨着轟一聲巨響,三寶龔那邊黑色的天幕被火光照亮了一下。雖然不知道自己能打中些什麼,但是所有士兵還是發出了一陣歡呼,士氣高漲到了極點。
隨後,天幕被爆炸的火光頻頻照亮,聲聲爆炸巨響震裂了地面,不過,這可不是三寶龔那邊傳來的,是,是第六師團這邊傳來的!所有人驚愕的回頭,只見炮兵陣地方向一片電閃,團團白色蘑菇雲沖天而起,帶着白色高溫氣體的爆炸波以每秒鐘七千米的速度瘋狂擴散,抽空了空氣,撕裂了一切,形成可怕的爆燃颶風,所到之處,一切均化爲齏粉,然後瘋狂地燃燒。藉着爆炸的火光,大家分明看到一大批殲六戰機排成數列呼嘯而來,它們既沒有發射導彈也沒有用機炮掃射,而是像聞到血腥味的食人魚一樣,一架接一架朝着重炮羣和防空陣地俯衝而下,接着就是一團白色蘑菇雲冉冉升起,爲黎明前的黑暗增添了幾分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的意境!每一架殲六撞下去,都要引發一次震感明顯的地震,感受着大地的震顫,沒有人敢奢望被它撞中的地方還能有什麼東西剩下來。
這些殲六戰機竟然是清一色的自殺式無人機!不對,它有戰鬥部,有制導系統,明明就是巡航導彈!
第六師團的防空部隊面色發白,地對空導彈一叢叢的拔地而起,奮不顧身的撞向來襲的殲六機羣,自行高射炮轉動炮口,朝着機羣來襲方向掃出一片片熾熱的金屬雲,不斷有殲六戰機被打爆,但是這些無人機每一架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如此猛烈的防空火力只會讓它們更加憤怒,三五成羣的猛撲過來!重炮羣看來不死也得脫兩層皮了,幾乎每一個炮兵陣地都騰起了雪蓮一般的蘑菇雲,就連防空部隊也跟着遭了殃。六架殲六分別從四個方向撲向負責保護師團指揮部的防空大隊,憑藉出色的機動性能甩開一枚枚防空導彈,最後兩架成功突防,一頭紮在防空陣地上,爆炸波像一道雪牆一樣擴散,所到之處螻蟻無存,人員被它撞上當即變成一團血雨,看似沉重的裝甲車導彈發射車雷達車在它面前就像是紙折的玩具,被這白得刺眼的死亡風暴輕輕一掃,連人帶車飛起半空,彈藥油
箱紛紛爆炸,佑大的車輛就像一枚枚空爆彈,在橙色煙焰中化作漫天飛舞的金屬碎片。裡面的人呢?找不着了。事實上,就算找着了你也絕對認不出他們來了,都被震成了肉泥,連他們老媽想要認出他們來,都得做親子鑑定了!金屬氫炸藥爆炸的威力只能用“喪心病狂”來形容,別說被爆炸波掃中,就連爆炸產生的巨響也同樣致命,不少人被肉眼依稀可見的微微發白的音錐掃中,飛出十七八米之外,七竅中鮮血噴涌,當場喪命————那其實是被爆炸波極度壓縮的,發熱發亮的空氣,也可以說是肉眼看得見的聲音了,恐怕只有金屬氫,才能製造出這難得一見的物理現象吧?只可惜第六師團全體官兵無心欣賞更無心研究,這威力無比的武器帶給他們的是雷霆落下劈開深淵的震撼,是肝膽俱裂的恐懼,剛剛還有狂呼大喊預祝勝利的士兵們陷入了呼天搶地之中。
巖永少將也被音波掃中,鼻孔滲出血絲來,極度震驚的他似乎沒有發覺,只是神情陰鶩的瞪着亮得刺眼的天空。
微微發亮的天邊,紅綠色航燈正在不停的閃爍,如慧星,如流螢。
“發販販販發現大批華軍戰機正朝我們逼近!”僥倖在無人機的自殺式攻擊中保住性命的防空雷達兵看着雷達屏幕上的光點,發出一聲絕望的嚎叫!所有人神情慘然,他們都很清楚,第六師團的防空系統已經被殲六機羣砸得粉碎,無力對抗那閃電般呼嘯而來的死神,等待他們的,將是又一輪屠戮!
巖永少將對雷達兵的哀號充耳不聞,只是死死的盯着天空。接下來這一波應該是真正的戰鬥機,爲這些無人機護航的。它們數量有限,載彈量也有限,最多就是在防區外投下幾枚滑翔式航空炸彈,根本不用怕它們。但是這批瘟神後面呢?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第一空中突擊師那比蝗蟲還密的機羣正跟在這些戰機後面,朝他們猛撲過來吧?柳維平到底是怎麼想的,放着第三師團第五師團第八師團不動,直接命令僅有的一次預備隊飛軍長擊,攻擊遠離前線的第六師團?難道,難道他想要不惜一切代價,殲滅第六師團?
這樣的假設讓巖永少將沒來由的菊花一緊,打了個冷戰,要知道,他是很少打冷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