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76機羣像一片巨大的烏雲,遮住了天空。飛機上的空降兵望着從下方如林的石油鑽井嘖嘖稱讚,不愧是華國最大的油田,這規模,哪怕是在蘇聯也絕不多見。現在,這片油田已經在強大的蘇聯空降兵面前敞開,拿下它,蘇軍機械化部隊的油料供應就有了着落,用不着直接從國內運油過來,可以大大的減輕後勤運輸壓力。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如果油料跟不上,蘇聯百萬高度機械化的大軍就將成爲甕中之鱉,只有任人家宰的份!
深入敵後神兵天降聽着拉風,危險程度之高卻是難以想像的,作爲自六十年代以來一直處於與蘇聯對抗的前沿陣地,瀋陽軍區兵力之雄厚,僅次於北京軍區,A集團軍、第23集團軍、第39集團軍、第16集團軍、第40集團軍,整整五個集團軍,三十多萬大軍,民兵和武警部隊還沒有算進去,還能隨時得到北京軍區的支援,戰鬥力可謂強悍,跑到他們頭頂拉屎,恐怕是撈不到什麼便宜的。但是蘇聯空降兵不知道危險爲何物,更不知道恐懼爲何物,再危險的敵人他們也能用自己的鐵拳將其砸個粉碎!
廣播裡傳來飛行員的聲音:“前面就是大慶了,三分鐘準備,最後一次檢查裝備!”
年僅二十三歲的狙擊手盧金准尉默默的沒有檢查裝備,狙擊手做什麼都是有條有理的,裝備檢查了兩次,有沒有少什麼都心中有數了,他抱着SVD狙擊步槍在‘胸’前划着十字。機艙裡傳來連長的聲音:“士兵們,放輕鬆點,前面就是戰場了,我們到家了!”
轟轟轟!
一排高炮炮彈在前方炸開,彈片紛飛,衝擊‘波’讓飛機搖晃起來,空降兵卻滿不在乎,哈哈大笑。可不是麼,戰場就是他們的家,看着一排排高炮炮彈在天空中炸開,看着防空導彈拖着尾焰呼嘯而過,每一名蘇聯空降兵的血液都開始沸騰了。
蘇聯的空降兵,就該倒在戰場上!
連長繼續說:“我們強大的陸軍已經越過邊境向華國的伊‘春’、鶴崗、牡丹江、‘雞’西等重要城市發動排山倒海般的攻勢,華國正規軍已經被釘死在邊境,我們要面對的只是一些沒有接受過多少軍事訓練的民兵和武警!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下了飛機可以向任何目標開火!拿下大慶,把哈大齊工業走廊攔腰斬斷,我們就算立下首功了!”
一個排長嚷了起來:“這麼重要的城市,只有一些民兵和武警部隊在防守?真不知道華軍裝領是怎麼想的!跟這樣的對手打,實在是沒勁!”
連長笑:“華軍只是暫時還不
知道我們的戰略企圖,所有給我們唱空城計,一旦我們開始行動,他們的應變也會快如閃電!嫌城裡沒有華國正規軍是吧?用不了多久,城裡的敵人就會多到你哭!”
那個排長說:“打從三歲起我就不知道哭是什麼感覺了!要哭,也是華國人哭!”
大家又是一陣鬨笑。
嗵嗵嗵!
油田裡高炮炮彈密似暴雨,朝天空傾泄着主人的憤怒,絲毫沒有顧及正在低空肆虐的蘇-25強擊機潑下來的彈雨。天空中爆出一團火光,一架伊爾-76左翼被一炮打飛了一大半,失去平衡,在空中歪歪扭扭,飛行員極力控制着飛機,傘兵從艙‘門’中躍出,一束束傘‘花’在‘陰’霾的天空中綻放開來。面對這種情況,事不關己的空降兵也只是嘲笑一番那一飛機的倒黴鬼,看不出有任何緊張的情緒。終於,叮一聲,艙‘門’的燈毫了,蚌式艙‘門’打開,冷空氣猛灌進來,讓人汗‘毛’倒豎。機械師那堪比排炮轟擊的大嗓‘門’吼了起來:“跳傘!快!快!快!”傘兵們魚貫着走向艙口,縱身躍下,輪到盧金的時候,他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回過頭一看,是連長。連長給他‘胸’口來了一拳:“當心點,別逞英雄,越是英勇的狙擊手死得越快!”
盧金點了一下頭,表示知道了,縱身跳了下去。飛機飛行高度只有一千兩百米,已經算低了,但是他沒有馬上開傘,在第79空降師,高於五百米開傘的傘兵都只能算是孬種,他可不想首次上戰場就被人嘲笑。他極力瞪大眼睛,高‘射’機槍子彈在他身邊劃來劃去,他也沒有眨一下眼睛。不遠處一名機槍手被高機子彈打中,整個人裂開兩半,半空中濺起一片血雨,讓剛上戰場的新兵蛋子有種嘔吐的衝動。沒有辦法,沒有落地的傘兵是最脆弱的,只能被動的用身體去承受從地面‘射’來的子彈,無法還擊!
一束火箭彈斜斜扎落,地面騰起一團煙焰,那‘挺’追着盧金掃的高‘射’機槍被炸成了麻‘花’,盧金暗暗鬆了一口氣,被人用機槍追着掃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他猛的一拉降落傘傘繩,傘落傘在三百米低空打開,整個人都給一股巨大的力量帶得往上飄了一下,隨後朝着市中心‘花’園落去。數‘挺’輕機槍一起對着天空開火,由於蘇聯傘兵開傘高度太低,這些並不密集的火力沒能形成有效的攔截,唯一的戰果只是在蘇軍降落傘上面打出幾個窟窿來而已。在腳尖即將觸地的時候,蘇聯傘兵毫不猶豫的拔出傘刀割斷了傘繩,腳尖觸地後馬上往前滾,他們可不想被降落傘蓋住,然後被好幾支衝鋒槍圍着掃!
轟轟轟轟!
又一架伊爾-76呼嘯而過,扔下大量傘兵和一輛重型傘兵戰車,那輛重型傘兵戰車一落地就奔馳起來,人車同降!那幫瘋子還真敢玩啊!盧金有點佩服那幫傢伙的膽量,不過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尋找一個理想的狙擊位置,這裡不行,視野都被擋住了。他手腳並用的爬向一堆小山一樣高的瓦礫,那裡纔是理想的位置!
沒等他爬到那個理想的位置,天空中傳來口哨一般的尖嘯聲,是迫擊炮!處於公園外圍的華軍民兵終於從地道里冒了出來,架起四‘門’82毫米迫擊炮朝着公園裡開火了,而且一開火就是全速‘射’擊,每‘門’炮都打出了每分鐘十五發的‘射’速!看樣子華軍是準備已久了,哪裡適合集結哪裡適合隱蔽,他們都瞭然於‘胸’,炮火來得兇猛而‘精’準,已經讓強擊機犁過一次的公園裡騰起一團團黑紅‘色’煙焰,彈片從煙焰中間‘激’‘射’而出,毫不留情地收割着生命,在很短時間之內,接連九名傘兵被炮彈炸翻,這其中還包括一名排長,炮彈爆炸的衝擊‘波’將他掀起兩三米高,他的右‘腿’被彈片齊膝削斷,飛得比他人還高。
連長暴怒:“反擊!反擊!給我幹掉他們的迫擊炮!”話音未落,槍聲響起,一發56式半自動步槍子彈從他的鋼盔右側擦過,擦出一撮火‘花’,震得他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陣陣發黑。通信兵手腳並用想爬過去看看連長怎麼樣了,一發同樣的子彈飛來,打中他的鋼盔,發出噹一聲大響。鋼盔擋住了子彈,但是那股強勁的衝擊力撞向通信兵的頭重重的一揚,脖子扭曲成一種絕不正常的形狀,他的脖子斷了。
這兩發子彈暴‘露’了槍手的位置,那輛重型傘兵戰車不管在車身鑿出一串串火星的彈片,轉動炮管,雙聯裝30毫米鏈式機關炮對着一幢被炸塌了一面牆壁的大樓窗戶發出了開戰以來的第一聲怒吼,穿甲燃燒彈雨點般‘射’出,在牆壁上鑿出一個個拳頭大的窟窿然後爆炸,大樓裡面爆起團團火光,很快,遭到掃‘射’的那個樓層就燃起了大火,一支56式半自動步槍從窗戶飛了出去,掉到地上摔得變了形。
兩名華軍民兵掀開沙井蓋從下水道里冒了出來,擎起了40式火箭筒,瞄準兩百米外的那輛暴怒的傘兵戰車,年紀較大的那名民兵首先擊發,火箭彈拉出一道近乎筆直的尾線撲向傘兵戰車,傘兵戰車拼着‘操’縱杆扭斷,猛的來了個大拐彎,火箭彈以毫釐之差與它擦身而過。第二名民兵隨後擊發,可惜他剛剛擊發,火箭彈還沒有‘射’出去,就聽到一聲槍響,一發SVD狙擊步槍子彈‘射’來,正中臉部,顱骨破碎之聲隔着老遠都聽得到,血液腦漿碎骨‘混’合成一團噴濺
而出,火箭筒向上一擡,火箭彈斜斜的打向天空,然後落到無人處炸開,彈片和‘混’凝土渣子‘亂’飛。年紀較大的那名民兵明顯吃了一驚,毫不猶豫的退回去,但是他沒有機會了,第二聲槍響接踵而來,飛來的子彈打斷了他半邊脖子,血漿噴起兩三米高。
通過瞄準鏡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名留着絡腮鬍子的民兵倒在地上痛苦的掙扎着,盧金抿着嘴‘脣’,年輕的臉平靜無‘波’。這是他第一次朝真人開槍,而且在十幾秒鐘之內連奪兩命,心裡卻沒有什麼觸動,長年的訓練和教育已經讓他變得冷酷,可以以冷漠的態度去看待戰場上的每一條生命,因爲,軍隊本來就是培養殺人機器的地方,傘兵部隊尤其如此。
這兩槍暴‘露’了他的位置,他馬上聽到了急促到極點的槍聲,機槍子彈一條火鏈似的掃了過來,廢墟之中浮塵瀰漫,碎渣‘亂’飛,盧金儘量趴得更低一點,子彈幾乎是貼着他的皮膚擦過去,那種火辣辣的感覺,讓他的心臟陣陣‘抽’搐。幸運的是,就在他的心臟快要罷工了的時候,連裡另外一名狙擊手果斷開火,只是一槍,那‘挺’藏在一牆斷牆後面的機槍就歪到了一邊,機槍手額頭多了一個深深的孔‘洞’,腦漿汩汩流出,頹然倒下。
迫擊炮炮彈打得更加密集,簡直就是四處‘亂’打的,每一發炮彈爆炸都會騰起一股濃煙,二三十發炮彈砸過來,人倒是沒有炸着,但是整個公園都讓煙霧給覆蓋了。城市的各個角落同樣冒起了嗆人的濃煙,華國民兵正在大量燃燒廢輪胎、塑料製品,搞得整個城市濃煙滾滾,蘇軍強擊機飛行員破口大罵,這滾滾濃煙遮住了地面,他們什麼都看不見了,自然也就無法再給予地面部隊有效的火力支援。在濃煙的掩護下,華軍民兵和武警戰機從城市的各個角落鑽了出來,匯成的股洪流朝公園席捲過去,打肺裡擠出來的吼聲響徹城市的上空:“我們雖然是民兵,但是穿上這身軍裝,就扛起了保衛祖國的責任!爲了我們的祖國,爲了我們的家園,前進!把敵人打回蘇聯老家去!當你們猶豫不決的時候,當你們恐懼的時候,當你們按捺不住想要往後逃的時候,拔出你們的刺刀來認真看看,我們的職責都銘刻在刺刀上,那四個字誰都認識,那就是:保家衛國!”
“從九一八事變到蘇聯出兵東北,我們東北人當了整整十四年的亡國奴!戰士們,難道你們想讓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兒‘女’也像我們的父輩那樣,當十四年亡國奴嗎?不想當亡國奴的就跟我衝!把該死的蘇聯鬼子趕出我們的家園!”
“爲了共和國,衝!!!”
鬼才知道
從哪裡冒出這麼多人,反正就一眨眼的工夫,通往公園的兩條公路已經被無數民兵塞滿。幾輛老舊的56式坦克怒吼着衝在最前面,引導這股洪滾朝公園席捲而來!他們想趁這股敵人立足未穩,衝進公園去將他們輾成‘肉’醬!
葛柯羅夫營長同樣在咆哮:“光榮的紅軍戰士們,你們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幾十年來,國家傾盡全力把最好的待遇給了我們,現在我們的國家已經陷入了困境,‘欲’進不得,‘欲’退不能,我們沒得選擇,只能用我們的血‘肉’爲祖國鋪出一條血路來!爲了偉大的蘇聯,把他們撞回去!”
“烏拉!!!”
歇斯底里的嘶吼中,槍炮聲震天動地的響起,坦克怒吼,火炮在咆哮,槍彈在空中穿飛,子彈和彈片切割着脆弱的‘肉’體,一團團血‘花’隨即揚起,被公認的世界最強的兩支陸軍在這小小的城市裡迎頭碰撞,濺起陣陣血雨。而在油田和煉油廠裡,武警機動師也跟第79空降師一個團展開了‘激’烈的‘交’鋒,城裡城外,槍炮聲震天動地,幾乎沒有一絲空隙。蘇聯空降兵的戰鬥力強悍得令人震驚,而這些民兵和武警部隊的戰鬥力也出人意料的強,戰鬥從一開始就直趨白熱化。
又一‘波’空降機羣飛了過來,大片大片傘‘花’隨即在戰場上空綻開。當看到一輛輛重型傘兵戰車和T-64中型坦克被人從飛機上飛快的卸下來的時候,武警機動師自師長以下,所有人都‘露’出了一絲絕望的神‘色’。蘇聯空降部隊強大的投送能力和強悍的戰鬥力從一開始就註定他們要面對的,將是一場慘烈無比的絕望的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