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是什麼身份啊,你認真的考慮過嗎?”辰妃看着辰欣雨,道。
“我……”辰欣雨想要說些什麼反駁一下,卻被辰妃開口打斷。
“從前你說這番話的時候,興許還有一些希望。可是現在根本就是癡心妄想。一個從丈夫那裡逃跑出來的女人,而且還輾轉做了另一個男人的侍妾,你說楚臨君他會要你嗎?女子的貞潔有多重要,難道你不知道嗎?”
辰欣雨啞口無言。她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辰妃。辰妃的每個字都像是一顆銳利的釘子,一個一個的深深釘進了她的心裡。
她認真的考慮過嗎?怎麼可能沒有過。可是每想一下,她就覺得羞慚無比,懊悔無比。於是她就騙自己說,沒關係的,楚臨君他怎麼可能會是這樣的膚淺的人,只要自己對他好,只要楚臨君發現了自己的好,那麼一定就會喜歡上她的。
可是自我安慰到底只能是安慰,如今辰妃將這一切傷疤都擺在檯面上,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她根本沒有任何可以逃避的方式。
“雨柔郡主辰欣雨一直都在烏哈兒部落裡,她受寵也罷,失寵也罷,那都是皇上的指示,是御筆親批的和親之人。現在在這裡的人是誰啊?只不過是他西戎五王子一個一時得意的侍妾,簡直低微的不能再低微,連宮裡的宴會都是隻能坐在偏殿裡的人,哪有資格配站在楚臨君的身邊。這就是你胡鬧的成果,你還不明白嗎?”
辰妃看着辰欣雨,眼含悲憫,“欣雨,死心吧,不要再爲難自己了。”
辰欣雨被辰妃說的一陣呆愣,此刻卻突然睜大眼睛,不停地搖頭,嘴巴張開閉合,不知道是在跟辰妃說話,還是在喃喃自語,“不是的,不是的,楚臨君不會這樣。他纔不是那些凡夫俗子呢,他纔不會計較這些。”
“欣雨,你聽姐姐一句勸……”
“我不聽!”辰欣雨突然大叫一聲,激動起來,這讓辰妃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瀕臨失控的辰欣雨,不知道是否該繼續說下去。
事實的確有些殘酷,辰欣雨如今的一切都是因爲楚臨君。在烏哈兒面前耍弄的手段是爲了楚臨君,在烏哈兒部落出逃是爲了楚臨君,如今做了西戎五王子的侍妾還是在想着楚臨君。她甚至已經喪失了自己該有的理智!
辰欣雨突然抓住辰妃的胳膊,彷彿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姐姐!姐姐你得幫我啊。”
“姐姐你從小便比我聰明能幹,又是大元國貴妃,你一定能想到辦法的對不對?姐姐你幫幫妹妹好不好,算是妹妹求你。”
辰妃看着辰欣雨可憐兮兮的模樣,也是於心不忍。她坐在桌子邊,想了想。
半晌,才慢慢道,“如今我能爲你指明的,只有兩條路。”
辰欣雨聽到辰妃這麼說,立刻滿懷希望的看着辰妃。
“一則,本宮可以想辦法爲你製造一場假死,幫你抹去‘楚憐’這個身份,再給你託付一戶乾淨良善的普通人家,讓你今後安穩度日,不再顛沛流離爾虞我詐,承受別人異樣的眼光。”辰妃說完,看了看辰欣雨,發現辰欣雨對這個方法並不滿意,於是她接着又道,“二則,本宮可以再派人護送你回到烏哈兒部落,依你所言,烏哈兒應當還沒有發現你的失蹤,就算髮現了也並不敢張揚。到時候你尋着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爲自己開脫,你終歸是我大元嫁過去的郡主,他也不敢拿你怎麼樣。如此,一切便都回到原點。你還是雨柔郡主,雖然不受寵,但名聲肯定是比現在好上一千一萬倍,如何?”
“那楚臨君呢?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成就我和楚臨君的因緣嗎?”辰欣雨卻依舊沒有死心。
她並沒有聽出來辰妃話裡隱藏的意思。
辰妃沒有辦法,只好直白道,“你和楚臨君本就是兩條路上的人,本宮也毫無辦法。”
辰欣雨眼底殘餘的希望也在此時“噗”的一下熄滅了。她沒有想到辰妃會這樣斬釘截鐵的否決了她跟楚臨君的一切機會。她無法相信,更不想相信。
“姐姐,我不甘心啊,我真的不甘心!”辰欣雨再次哭鬧起來,她一臉梨花帶雨,拽着辰妃的袖子仍舊艾艾訴苦,“姐姐,我不想失去現在在五王子府上所享有的寵愛,好日子;也想再次得到雨柔郡主這樣風風光光的身份,名正言順;更不想與楚臨君形同陌路。姐姐你好好想一想辦法,姐姐你幫一幫我!”
辰妃聞言,一把甩開了辰欣雨。臉上的表情褪去了憐憫,只剩下無盡的鄙夷和憤怒,“你可真是個貪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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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想得到富貴榮華,又想得到好的名聲,還妄圖與楚臨君搭上邊界,獲取垂憐,這世間好的事情全被你佔盡了,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辰欣雨被辰妃甩到地上,攤倒着卻仍在嚶嚶哭泣,“如今我只有姐姐這麼一個可以依靠的親人,難道姐姐也要離我而去嗎?”
辰妃恨鐵不成鋼,並沒有吭聲。辰欣雨的倔強遠超乎她所料,可是她若當真有能夠相助的法子也便幫了,如今確是沒有妙計。與其給辰欣雨一個無望的希望,還不如此時此刻不吭聲的好。
但辰欣雨卻並不知道辰妃此時此刻心中所想。她覺得辰妃只是怕惹上事端,不想幫助自己。於是慢慢的收斂了哭腔,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擦乾臉上的淚痕。
她看着辰妃,剛剛的可憐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甘的神色,甚至那微微昂着的頭顱還能看出一些堅毅的色彩。
“既然姐姐不肯幫我,那麼妹妹也便不在此處浪費時間了。”辰欣雨理了理自己狼狽的遺容,抖平裙子上的褶皺,向辰妃福身行了個禮,隨即轉身準備出門。
辰妃看着辰欣雨落寞的背影,還是有些不忍心,“欣雨,你不要總是等到受傷的時候纔回頭。”
辰欣雨連頭也沒回,語氣有些淡漠疏離,“姐姐放心,無論妹妹做出何種決定,都只是西戎五王子的低賤歌姬‘楚憐’之作爲,斷斷不會牽扯到辰家,妨礙到姐姐的大好前程。”
辰妃見此,也明白了辰欣雨心意已定,嘆了口氣,她柔聲道,“無論你何時反悔,都可派人來給本宮帶話。本宮所說的那兩種方法和所說承諾,永遠奏效。”
辰欣雨聽着辰妃的話,卻並沒有吭聲。在原地呆愣了良久,最終她還是大踏步着走向了門外。
她微微昂起頭顱,眼睛直視前方,看起來十分的高傲。
因爲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哪怕戰爭再激烈,也不會再有人能幫助她,能鼓勵她。她只有一個人,危難時刻只能咬着牙硬扛。
從今往後,她將永不再回頭看!
“等一下!”錦蘊坐在正往寢殿走的轎攆上,突然出聲道。
“怎麼了?”紅箋立刻警醒起來,看了看四周,看着錦蘊疑惑道。
錦蘊此時的視線卻並不在這裡。她正遠遠地往一旁的園林小徑眺望着,似乎在觀察什麼。
“娘娘怎麼了?”
“那是誰?”錦蘊皺着眉頭,問道。
紅箋等人順着錦蘊的視線望去,果然見到這平日人煙稀少的園林小徑中竟有一個人影晃動。
這個時候,又是獨自一人,會是誰呢?
“太遠了,看不清楚。”紅箋瞪紅了一雙眼睛也沒看出了所以然來,此時正揉着眼睛哀聲道。
翠煙倒是有了一些分析,“看那衣服,並非宮女,也好像不是宮裡的妃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