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水漬卻入了拓跋鋒的眼,努力讓自己不去看它,拓跋鋒轉而看向莫無殤道:“皇上,小王這次來,是爲了前幾日朝堂之上,關於有官員提出,歲賜一事而來的。”
“朕知道。”莫無殤開口道。
他當然知道。現在西戎和北狄兩個同在宮中,但凡夜宴或者只要二人碰面,二人必要一較高下。現在有官員提出要給西戎歲賜,而並未提及北狄,他還不傻,自然是能想到。
一聽莫無殤這話,拓跋鋒笑道:“如此甚好,小王也不用拐彎抹角,直接啓奏陛下可好?”
“有話但說無妨。”莫無殤也很是想要聽聽拓跋鋒的意見。畢竟,這件事情,實在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拓跋鋒道:“每年邊緣各國進貢給大元的貢品也不在少數,而每年邊緣各國因爲爭奪王位的事情更是數不勝數。若是皇上每逢此時便要舉行歲賜,固然大元地大物博,然,如此下去,大元的國庫豈不是要虧損?”
一聽這話,莫無殤的眉頭皺起:“國庫乃大元國之根本,再者,朕也並沒有說要每個邊疆都要賞歲賜啊。”
“皇上恕罪,恕小王直言。如今西戎王位之爭愈演愈烈,且今年貢品據小王所知也是照往年少了不少。然,當年父王一輩爭奪王位之時,小王並未聽說,也少納了歲貢給大元。”拓跋鋒說的十分自信,看向莫無殤的眼神也有些微眯,顯然,是想要看透莫無殤心中的想法。
“你父王那輩,也是朕父皇的那一輩。父皇當時也沒有同朕說過,他們並沒有多納歲貢給大元。”莫無殤毫不留情的直接反擊回去,也是饒有興致的看着拓跋鋒。
拓跋鋒卻是並不相讓:“只要沒有足額納了歲貢,那便是了。西戎此次王位之爭少納歲貢不說,居然還想妄想要歲賜。皇上,恕小王無禮,北狄若是也有今日,可否也請求歲賜?”
“你……”莫無殤氣的一拍桌子,狠狠的指向拓跋鋒,氣的話都說不出來。
“皇上,歲賜一事,有一就會有二。若是您當真要給西戎歲賜的話,那麼也請順便,捎給我們北狄一份同樣的歲賜。”拓跋鋒站起身,雙手抱拳作揖道。
言語說話客氣,卻又字字帶着鋒芒,讓人想要忽視裡面隱藏的意思也難。莫無殤盯着拓跋鋒的眼睛中有着冷光,而拓跋鋒也是不在多做停留,行過大禮之後轉身便告辭。
“真是豈有此理!”在拓跋鋒離開之後,莫無殤一把將桌上的奏疏狠狠的掃落在地,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門外正在候着的小樂子聽到這聲音趕忙走了進來,見到那散落一地的奏疏,嚇得臉色瞬間大變,一把扔了手裡的拂塵,走到那些奏摺面前,一本一本的撿起來:“皇上,您息怒,是什麼原因讓您生這麼大的氣啊。”
莫無殤卻只是喘着粗氣不肯說話,小樂子見莫無殤這個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連忙撿着地上的奏疏。
門外幾個當值的太監聽到小樂子的聲音也趕忙走了進來,見小樂子正蹲在地上撿奏疏,也趕忙過來幫忙。
見有人收拾這些東西,小樂子也放心了,撿起地上的拂塵,去給莫無殤端了一杯茶過來。
“皇上,喝口茶,您消消氣。”小樂子說着就將一碗茶遞到了莫無殤的面前。
莫無殤接過茶盞,卻是並未喝上一口,而是轉手怒氣衝衝的向着地上狠狠一砸!
茶盞破碎的聲音響起,嚇得地上蹲着的幾個太監和小樂子都是渾身一抖,連忙跪地,齊聲道:“皇上息怒。”
“都給朕滾!”莫無殤怒不可遏的大聲吼道。
小樂子站起身來,對着地上還跪着的幾個宮人用拂塵一人打了一下,那幾人連忙站起身來,跟着小樂子退出了議政殿。
等到他們都走了之後,莫無殤這才坐下來,單手撐着額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剛剛那拓跋鋒當真是太過分了,說話如此無禮,這簡直就是在威脅他!現在他正是在擴大邊疆領土之際,且也正是用兵之時。若是能夠和平將邊疆領土成功收復自然是好,若是不能,也只能刀兵相見了。
原本北狄的態度還是有些好的,而西戎的態度也一直都是中立的,本想要用這一次的歲賜答應他們,從而拉去他們的好感,沒想到,這北狄的大王子會忽然插進來一腳……
這羣不知好歹的蠢材!早不提晚不提,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這北狄的人都還沒走呢!他們就已經如此着急,當真是蠢!
心裡的怒氣未消,莫無殤只覺得現在心煩意亂。不如去一趟月華宮中,見一見錦蘊,會比較好。
起身離開,小樂子正在外面候着,見莫無殤出來了,連道:“殿下想要去哪兒?”
“月華宮。”莫無殤冷冷的道。
小樂子忙跟在後面,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
不過多時,門外的紅箋跑了進來:“娘娘,皇上正在往咱們這裡走呢,您趕快準備接駕吧。”
“皇上要過來?”錦蘊反問道。
“是啊,御駕馬上就要過來了,您趕緊準備一下吧。”紅箋道。
莫無殤已經幾日沒來月華宮中了,宮裡的謠言四起,說是錦蘊已經不再得寵。如今莫無殤來了,這謠言怕是要不攻自破了。
錦蘊低頭苦笑,本以爲可以過幾天清淨日子,卻沒想到還是不能安生。
不過這樣也好,也可以順便探一探莫無殤的口風。
不過多時,莫無殤已經來到月華宮中。錦蘊早已經在外面等候,見到莫無殤來了,連下跪行禮:“參見皇上。”
“快平身,朕已經和你說過多次,只有咱們二人時,不必多禮。”莫無殤拉着錦蘊的手,讓她起身。
錦蘊卻笑道:“禮節不可廢。”
“還是你最懂事。”莫無殤笑着,拉着錦蘊的手走進了內殿。
“皇上近日怎麼想起過來我這月華宮了?”錦蘊親手給莫無殤斟茶,笑臉盈盈的道。
喝下錦蘊奉的茶,剛纔原本躁動不安的心也瞬間清淨多了,臉上的笑容也溫柔起來:“怎麼,無事還不能來看看你?”
“皇上說的這是哪裡話。只不過是皇上您多日未曾來,突然駕到,臣妾有些受寵若驚呢。”錦蘊嬌羞的道。
“這幾日的傳言,朕也都聽說了。只是這幾日朝政繁忙,未曾來看你,你可曾怪朕?”莫無殤看向錦蘊的眼裡滿是真誠,似是真的很歉疚。
錦蘊則道:“這哪兒能呢。皇上您的朝政要緊,臣妾不敢多有怨言。”
莫無殤拉過錦蘊,細細的看着她那纖纖玉手:“還是你,最懂得體貼朕。”
“那今日來,皇上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見您一直愁眉不展的,可說給臣妾聽聽?或許,臣妾可以幫您一二。”錦蘊說着,小手輕輕的撫摸上他緊皺的眉頭,引領着莫無殤將歲賜一事說出來。
果不其然,這麼一說,莫無殤嘆氣道:“還不是前幾日,喲幾位大臣上書,說現在西戎正值王位之爭,貢品減少。此時正是拉攏的好時機,若是加以賞賜,以作安撫,必能籠絡西戎人心,到那時,或許可以一舉將西戎收復也說不定啊。”
錦蘊低吟了一下,這才道:“這不是好事嗎?皇上爲何會愁眉不展呢?”
“說來話長。這籠絡西戎的人心,朕也知道,也懂得那幾位大臣或許是真的爲擴展疆土在獻計獻策。然這北狄正在宮中,自然也是聽到這些許風聲。這不,適才拓跋鋒也來朕這裡,要求歲賜。”莫無殤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