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快請起。”辰妃趕忙扶着老父親起來。洗梧宮的正殿不比別的地方,人多眼雜,若是一個不守規矩被人抓住了把柄大肆宣揚出去,還指不定要落一個什麼罪名呢。
辰豹落座後,連翹連忙親自端上來一杯茶水,然後帶領着衆宮女退了下去。
“父親,現在在朝中一切可好?”辰妃關切的道。
辰豹在朝中擔任刺史,在朝中也素有人脈,這也是辰妃費盡心力想要見上父親一面的原因。
因着她現在是妃位,位份頗高,所以想要見到家中人也不是什麼難事。但到底還是帝妃,家人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故而一直以來,嬪妃們想家的時候,大多也都是讓人給家裡捎一封信帶回去,互道思念。
偶爾有位份高的,着實想家,也會和皇后太后稟明,待得允許了,也可以入宮覲見一次。
所以,若不是有要緊的事情,辰妃也不會讓父親來到這洗梧宮中的。畢竟,若是被有心人給發現了,日後想要一展拳腳,可怕是難了。
辰豹看着坐在上座的辰妃,嘆氣道:“左不過是那樣。雖然在朝中素來有幾個可以說的上話的,但當今聖上向來十分忌憚結黨營私,故而也不好太張揚。”
“父親萬萬要保重自己,千萬不可過度操勞,也要拋光養晦。畢竟……”說道這裡,辰妃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畢竟女兒現在,也不是什麼盛寵。”
“傻孩子,你這是說的哪裡話。現在朝中上下誰人不知皇上獨寵玥美人,就連那明妃也蓋不住她的風頭,這不是你的錯。”辰豹聽了連連規勸,生怕這孩子做出點其他什麼事情來。
“女兒知道。只是父親,女兒今日叫你來,是有些事情要請求於你……”辰妃吞吞吐吐有些不好開口。
將辰妃如此,辰豹有些着急了:“有什麼事情就快說,只要父親能幫得上忙的,就一定會幫。”
殿門外,連翹在守候在門口,宮女們都是被分配各自幹活兒去了。而房頂上,一個身影正悄悄的趴在那裡。
屋頂的瓦片被人掀開了,雖然這是大白天,但若不仔細看,也還是看不出那裡會有一個人的。
那人正好將辰妃的所有話全部都聽了個透,眉頭深深的皺起,在辰豹從洗梧宮正殿出來的時候,一溜煙的轉身離去。
“如此,便有勞父親大人了。”辰妃將辰豹送出正殿外,一臉殷切的看着辰豹。
辰豹則是拍了拍辰妃的肩,道:“好女兒,放心交給爹吧。還有,你娘說,要你在宮中好好的保重身體,萬萬不可爲了爭寵而失了分寸。畢竟,性命要緊啊。”
“女兒知道。”點點頭,辰妃讓連翹好生的送了辰豹出去,這纔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夜裡,錦蘊正在寢殿裡練字,突然只覺得一陣涼風吹來,讓她着實打了個冷戰。
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但夜裡的氣溫到底也不算是太高。下意識的看向窗邊,見識洛桑站在那裡。
“你怎麼來了?”訝異於洛桑的出現,錦蘊的聲音有些大,又是趕忙捂住了脣。
快步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這才又回頭看向他。
“沒事就不能來嗎?”洛桑一改往日嬉皮笑臉的樣子,頭一次的板起了臉。
錦蘊知道,他定還是在爲之前的事情所生氣。
這根刺若是不在兩個人之間拔除,看來這以後尷尬的時候怕是不少吧。
如此想着,錦蘊開口道:“你要知道,我不是你的師妹心兒,我是蘇青翎,我……”
話還未說完玩,便被洛桑打斷:“你不用說了,我都知道。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你只不過是借用我師妹的身體罷了。”
“行了,先不說這些了,我今天來,是想要告訴你一些事情的。”洛桑說着,坐在桌旁,隨意的看着旁邊的那層層疊疊的錦蘊。
上面寫着的是一首詩。
娟秀的字跡躍於紙上,讓洛桑看的有些心煩。強忍着扭過頭,不去看那字跡,看着錦蘊,將今天從辰妃處聽來的話重複給錦蘊聽。
一直以來,她都密切的留意着辰妃和明妃他們的動靜,結果聽到的只有辰妃的消息,明妃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看來這辰妃是一點威脅都沒有。反倒是明妃讓她有些摸不到任何線索。
心裡如是想着,又聽着洛桑的話,錦蘊的秀眉一點一點的擰了起來,變成一個毛毛蟲。
“你說什麼?辰妃他們要……”錦蘊說道一半便是硬生生的停下,洛桑的食指也是放在脣間,示意她要小點聲。
錦蘊的臉色大變,從來沒想過辰妃的膽子居然這麼大,想要讓莫無殤給西戎歲賜。
更可惡的是,辰妃居然還答應了幫助五王子!
“估計,辰妃是沒有想到你所想的那一層,所以纔會答應了。”洛桑看着錦蘊的臉色就知道她們想到一起去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錦蘊道。
雙手環胸,錦蘊冷哼一聲:“真不知道該說辰妃是笨還是蠢,這麼明顯想要掏空大元國庫的招數都看不出來,還妄想着和人聯盟,也不怕被人知道後笑掉大牙。”
難得錦蘊也會有這樣的一面,洛桑也有些呆愣,不過也只是一會兒便反應了過來看,微微一聳肩道:“那又如何,五王子不正是喜歡和這樣蠢的人聯盟,好利用。”
被他這麼一說,原本還有些氣憤的錦蘊也是露出了笑臉:“你說的也是。不過這五王子也的確是夠歹毒的,居然能想出這麼一招,讓莫無殤騎虎難下。”
“可不是,他們先主動納歲貢,對着大元俯首稱臣,然後趁着莫無殤志得意滿的時候再由辰妃的父親在朝中籠絡住的某個官員假裝無意的提起‘歲賜’的事。”洛桑頭頭是道的分析道。
錦蘊則是接過洛桑的話頭繼續道:“而後再由辰豹一脈的官員附議,或是在朝堂上直接起奏上表,他們一同在旁邊敲邊鼓,讓莫無殤礙於形勢和大國的美名不得不答應。”
“而後西戎的胃口愈來愈大,逐漸掏空所有的國庫,到那時,軍糧軍餉儲備不多,若是那時他們在起兵攻打大元,乃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算是楚臨君大將軍出馬,也未必能起死回生。”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來我往,將整個事情分析了個透徹。
如此一來,當真是一件麻煩事。錦蘊嘆氣道:“不行,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大元國是我父親守了一輩子的江山,我不可能就這樣讓它垮了。”
雖然是要報仇,但也只是對莫無殤的,對於大元,她還是要拼勁全力去守護的。
洛桑看着眼神堅定的錦蘊,嘴巴動了動,剛到嘴邊的話卻又換了個調調:“你若是有了計策,直接來找我說就可以了,我會幫你的。”
“我還有事,先走了。”還未等錦蘊說話,洛桑就已經轉身,翻窗進入了黑暗裡,離開了。
看着那還在開着的窗戶,裡面還有些習習的涼風灌入,錦蘊卻是沒有着急去關,而是定定的看着,許久,纔將那扇窗戶關上。
其實她剛纔就已經想到了計策,只是,礙於他剛纔的樣子和兩人現在的關係,她還是有些不好說。
還是算了吧,等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解決了,在讓他幫忙,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