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常操控機甲,舉起機甲步槍指向遠處作爲靶子的訓練機甲,問道:
“我可以射擊嗎?”
賀雲說道:“當然,你需要什麼類型的靶子?”
吳常思考片刻,試探性問道:“可以凝聚出有神性的靶子嗎?”
賀雲有些無奈地道:“你還真會給我出難題,還好我想到你有專門針對神明的攻擊手段,提前在靶子內加入了神性凝聚模塊。”
她看向正對吳常的靶子,目光發呆,靜靜站立在原地。
大量信仰之力涌入靶子內,形成一小團稀薄的神性,神性含量只有和平使者體內神性的百分之一。
“用神性當靶子太浪費了,省着點用,還有……”
吳常朝着賀雲豎起拇指比了個贊,靠着機甲駕駛和槍械精通,舉槍就射。
子彈從機甲步槍內射出,化作一道耀眼的雷電,用快出尋常子彈的速度射擊在訓練機甲的胸口,那裡正是神性凝聚,全機甲最爲堅固的地方。
子彈出膛的瞬間,賀雲後半句話才說出:
“還有,神性模塊製作起來複雜,別打壞了。”
雷電子彈察覺到神性,光芒猛地暴漲一倍,在訓練機甲胸口爆發出炸雷似的巨大電光。
等到轟鳴結束,吳常看到訓練機甲的駕駛艙部位被洞穿,不僅駕駛艙被雷電融化,連帶駕駛艙後方空間,都被燒出一個圓形空洞。
他掏了掏耳朵,問道:
“好大的聲音,你剛纔說什麼?”
賀雲拳頭硬了,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忍住給吳常一拳的衝動,說道:
“沒什麼,下次再實驗能力,避開機甲要害,別破壞我製作的神性模塊。”
吳常認錯態度良好,當即說道:“抱歉,下次一定。”
道歉之後,他駕駛機甲來到靶子面前,仔細觀察着訓練機甲的胸口,能感覺出訓練機甲體內原本凝聚的神性,被他這一槍完全打散。
他沒有激活瀆神者稱號,也沒有使用神性模式,卻能一槍打碎神性,原因便是在剛纔那一槍中,他加入了神雷。
按照正常的技能升級,他的大師級機械駕駛,應該升級爲宗師級機械駕駛,但是在機械皇帝天賦下,技能異變爲了宗師級機械掌控。
駕駛到掌控,看上去僅僅變了一個詞,實際上的差別,正如技能備註中描述所說。
機械駕駛,是以機械爲核心,駕駛者能做到的,只是完美髮揮所駕駛機械的能力。
而機械掌控,是以人爲核心,用人的力量,賦予所駕駛機械額外力量。
比如剛纔那一槍,吳常便是靠着機械掌控的特性,將神雷的能力附加在射擊中,讓神雷吃到了宗師級機械掌控的增傷。
這還只是最基礎的應用,機械掌控最核心的作用,便是以駕駛者作爲核心,對所駕駛道具的改造。
在吳常用機甲,或者用機械類武器發出五雷法時,那該機甲或武器便會多出一種特性。
這意味着,將來進入的世界副本,如果副本位面規則禁止科技向道具,那吳常可以用機械掌控賦予機械其他屬性,繞過位面規則的限制。
在別人手中,機甲是科技向道具,但在他機械皇帝手中,它就叫法寶。
不服也沒用,這就是技能異變的含金量。
擁有宗師級機械掌控,吳常的駕駛技術,總算在賀雲處能看的過眼。
接下來的時間,吳常把心思都用在熟悉駕駛技術上,光明社沒有在研究所內設定機甲訓練室,如何快速掌握,只能靠他自己摩挲。
不過在練習的後半段,賀雲將閒下來的賀毅叫了進來,當作吳常的陪練。
這一次,吳常再面對賀毅,總算打得有來有回,不落下風,總體能達到五五開。
只不過他駕駛的是十米高的和平使者,賀毅駕駛的是六米高的老款暴君。
如果用相同的訓練機甲,在不用超凡能力的情況下,他還不是賀毅的對手。
宗師級機械掌控,在賀毅面前依舊不夠看,賀毅的駕駛水準難道到了領主級?
吳常抱着好奇,在結束切磋之後詢問過賀毅,他的機甲駕駛是什麼水準,又是怎麼練出來的。
誰知賀毅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水準,只知道從五歲開始,機甲對戰我就沒輸過。”
“至於怎麼訓練機甲駕駛技術,我認爲是感覺吧,你在操控機甲的時候,用心感悟機甲給你的迴應,你順着迴應操控便好。”
吳常:……
吳常翻了個白眼,他問這個問題就多餘,他這種腳踏實地,靠着汗水和努力提升的普通人,和這些天賦怪人沒什麼好說的。
訓練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之間,距離世界副本開始只剩下24小時。
他估算着時間差不多了,便操控真我前往燕京,約見侯靖川。
侯靖川的回答格外迅速,幾乎他約見申請一提交,侯靖川馬上已讀秒回。
兩人在管理局的會議室見面,到場者除了侯靖川之外還有石寧。
吳常坐在侯靖川對面,他能看出來對方這段時間休息的很差,臉色充滿了疲憊和焦躁。
只不過見到吳常返程,侯靖川眼中的焦躁肉眼可見得平息下來。
吳常知道侯靖川在等什麼消息,他沒有吊對方胃口,直接說道:
“幸不辱命,信仰病毒已經成功放置。”
看到吳常出現,侯靖川已經猜到了答案,可真聽吳常親口承認,他還是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他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擡頭看向天花板,長出一口氣。
這種“不體面”的動作,在侯靖川這種級別的大佬身上很難出現。
“和平閣下,我就知道您一定能成功的!”
他這句話說得真情實意,畢竟荒界的希望,可以說全部繫於吳常一人身上,他即便懷疑,也必須強行相信。
吳常和侯靖川同步了進度,緊接着從隨身空間取出神文破譯器,將它還給了石寧。
神文破譯器效果強大,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留下來自用。
但石寧需要藉助神文破譯器本體接收子機的消息,進而判斷光明社的行動,他只能先將神文破譯器還回去。
等世界副本結束,以他和秩序派的關係,讓石寧幫他做一臺神文破譯器,或者乾脆開個小班教他神秘學知識,應該不算過分。
到了那時,他一定要問石寧的神秘學到底是什麼等級,又是怎麼在荒界掌握的。
唉,這個問題怎麼這麼耳熟,是不是在哪裡出現過?
同樣的問題格式,他似乎剛問過賀毅。
石寧的回答該不會像賀毅一樣,說這些知識看一眼就會,製作神文破譯器有手就行,他根本沒系統學習過吧。
石寧拿過神文破譯器,他只是閉目感知片刻,便彷彿瞭解了一切,說道:
“子機距離法壇的位置,比我想象中還要近,你們做得很好。”
吳常問道:“石教授,您在荒界收取理界的信息,不怕被光明社發現嗎?”
石寧的技術很強,但光明社也不白給,裡面同樣有精於此道的高手。
比如他和賀雲在奪取死亡神殿時,就遇到過操控網絡,哪怕隔着私人空間,依舊能保持對死亡神殿操控的傢伙。
石寧不在乎地說道:“如果他們真有這種水平,獵人第一次就無法潛入到附近,拍下關於儀式的情況。”
石寧用最平淡的語氣,說着最狂的話,他語氣中沒有情緒,但吳常能聽出來,他對光明社的禁制實力並不認可,毫不擔心他的小動作會被發現。
換作其他人說這句話,吳常一定以爲對方坐井觀天,不知道光明社的手段。
但身爲巡遊者的石寧說出這種話,吳常無法發表其他意見,畢竟石寧是真有實力。
見石寧也在場,吳常順勢取出手機,播放起他仙居林中拍攝的青銅樹。
關於青銅樹的存在,他詢問過全知水晶,但全知水晶的回答很簡單,說那只是單純的儲能設備,沒有其他意義。
至於樹冠搖籃之中的東西,全知水晶說那東西還未成型,它看不清。
但它可以看到,搖籃中孕育的東西十分危險,它可能帶來波及世界的災難,也可能只是掀不起任何風浪。
全知水晶對青銅樹的評價,除了極爲危險之外,沒有其他參考意義。
這並不難理解,從很早之前,吳常就發現全知水晶的全知,並不是真全知,而是根據現有線索進行最正確的推導。
推算無法確定裡面的東西,那他只能嘗試用經驗來解決。
“侯先生,石教授,我們在光明社佈置儀式不遠的地方,發現了這棵青銅樹。它吸收了大量信仰之力,內部聚集的信仰之力,龐大到匪夷所思,也許你們知道它是什麼。”侯靖川看了幾眼,便苦笑望向石寧,等待着石寧的答案。
吳常認爲他可能給出答案,這體現出吳常對他的重視,可惜的是,視頻中的東西離荒界太過遙遠,他只是一個普通的荒界管理局管理者,神性和信仰之力,對他而言太超綱了。
石寧觀察得久一些,他給不出具體答案,不過他對青銅樹有所猜測,說道:
“這棵青銅樹,只是一種能量過渡設施,它本身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也許你可以從世界副本中的異常入手,想要調動這種級別的能量並不簡單,必須提早佈置,以作配合。”
“如果能找到世界副本位面,誰與光明社走得最近,接收了最多好處,青銅樹中的佈置,便多半與他有關。”
吳常眉頭微挑,石寧的分析,讓他想起石頭祭壇上與墨丘利溝通的神秘人影。
也許找到那傢伙,便能找到青銅樹的線索。
距離世界副本開始前十二小時,吳常本體回到現實,出現在望海市。
他回到現實的原因很簡單,因爲高局長等人馬上就要回來了。
世界副本,本就是荒界難度最高的副本之一,這次有光明社的參與,恐怕能將後綴的之一取消。
上到排名玩家,下到剛滿足世界副本要求的未滿級天賦新人,沒人敢保證自己能活着離開世界副本。
此刻距離世界副本的十二小時,很有可能是他們在現實世界最後的十二小時,這段時間,管理局留給了他們自己。
讓他們利用最後這段時間,儘量不要在人生中留下遺憾。
隨着高局長乘坐的航班緩緩落地,他們一下飛機,便看到舉着接機牌的吳常。
高局長快步走向吳常,驚訝道;
“你小子做了什麼,怎麼望海市這段時間這麼平靜?”
除了剿滅「圖騰」組織那一次行動,參加特訓營的成員,其他時間都在管理局掌控的私人位面進行特訓,無法接觸到現實世界的消息。
回來的路上,他們查看最近現實的變化,只感覺天都塌了。
世界各地,包括夏國在內,可謂天災人禍不斷。
普通人和超凡者之間越發激烈的矛盾先不談,野生超凡者的失控,和侵蝕副本造成的超凡災害,就讓各處連連告急。
可他們收到的信息中,望海市卻彷彿完全不受影響,別說是侵蝕副本和野生超凡者,就連普通人的犯罪率,都減少了好幾個點,達到望海市有史以來的最低水平。
一開始衆人還以爲是統計失誤,望海市上報信息有誤,可坐着飛機快降落時,看着下方一片寧靜的市區,他們才相信,望海市真的沒有遇到危險。
吳常撇了撇嘴,說道:“望海市沒出事,怎麼看你們一個個都遺憾的樣子。”
高局長笑道:“你小子,別忘了我現在還是局長。”
吳常說道:“我還能有什麼辦法,也許是咱們望海市民風淳樸,人傑地靈,侵蝕副本和超凡災害都繞着走。”
“要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不能是望海分局在我的帶領下,把所有危險都擋在望海市之外吧。”
高局長被問得一愣,他回頭和雷火等人對視一眼,對啊,先不說吳常會不會放棄自身提升,一直維護望海市和平。
就算他真這麼做了,甚至在侵蝕副本一出現,便立刻組織人手攻略,那也應該在望海市留下痕跡纔對。
雷火沒被吳常繞進去,說道:
“可根據我們得到的數據,望海市普通人的犯罪率也有大幅度下降,這種異常又該怎麼解釋?”
吳常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衆人身後的劍星,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想的,居然沒留在燕京總部,而是跟高局長等人回了望海市。
有這個麻煩在,讓他忽悠幾人都不能單純的編瞎話,太過麻煩。
不過還好他有應對之法。
他打了個哈哈,說道:“解釋起來太麻煩,回局裡的路上你們自己看看,說不定就能發現原因。”
機場位於望海市最邊緣,剛好在艾琳神國之外。
吳常帶衆人坐上大巴,剛出機場,進入艾琳神國的瞬間,他們眼中的疑惑瞬間消散。
隨着越發靠近市區,人流逐漸密集,衆人望着窗外安靜祥和的氛圍,忍不住感慨道:
“看來望海市真是一處寶地,越是大災之年,這裡越是平靜。”
劍星恍然道:“難怪我會選擇跟你們回來,原來也有望海市的原因,待在這裡,能讓我感到平靜。”
吳常用盡全力繃着臉,忍住不讓自己笑出聲,點頭應和道:“我就說吧,你們親眼見過就能明白。”
你們想要解釋?和我的最高級荒界臨時管理權限說去吧。
懂不懂得什麼叫絕對合理?
衆人受到神國感染,開始放下戒備,真正放鬆起來。
高局長指着吳常,笑着說道:“望海市是福地不假,但你絕對也是一員福將,望海市交給你,我放心。”
“本來我們幾個,還想着萬一望海市有侵蝕副本,趁着最後12小時把它破局。既當作熱身,也當做爲望海市最後做點事。”
“結果一切這麼和平,反倒讓我們幾個有些自作多情了。”
吳常見衆人有些低落,爲了緩解氣氛,便說道:
“萬明市隔壁的谷陽市,聽說正遭受A級侵蝕副本威脅,你們要是精力太過旺盛,可以去攻略那個侵蝕副本。”
高局長的感嘆戛然而止,無奈地白了吳常一眼。
望海市意料之外的和平,讓衆人最後十二小時變得無所事事。
他們彷彿從007工作制的牛馬,一下快進到了退休。
他們要麼提前體驗退休幹部生活,沏茶下棋,要麼約上朋友遊玩小聚。
沉浸在望海市的和平氣氛中,近在咫尺的生死危機,彷彿一下遠離了他們,讓他們能安心偷得半日閒。
至於劍星這個外援,則由吳常作陪。
吳常本打算帶劍星去望海市著名景點轉轉,但劍星心血來潮,突然想要爬山,吳常只能陪着劍星去爬望海市內的靈泉山。
一千多米的小山,對於兩人的身體素質來說,只能算是熱身,連汗都不會流。
劍星站在靈泉山山頂的泉水旁,望着山路上的其他爬山者,目光停在一家三口身上,說道:
“我從小身體很差,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幾乎見到風就會感冒,我很少出門,如果必須出門時,身上衣服裹得比冷山都嚴實。”
“大概是八歲那年,我身體略微好轉,第一次可以和父母一起出門。父母帶我去山上的廟裡燒香,祈福我能夠茁壯成長,擺脫病痛。”
“當時我就想,如果我能和普通人一樣,可以多陪着父母走走,天天都像是爬山那一天就好了。”
“結果那天在廟裡,我遇上了我的師傅,他說我有學劍的天賦,要讓我跟他修行。還說只要跟着他,別說是強身健體,想做什麼都可以辦到。”
“起初我以爲是武校招生的老師,本想拒絕,直到他當着我的面表演了御劍飛行,我便答應了下來。”
吳常微微側頭,露出地鐵老頭手機的表情,心中暗道哪來的主角模板。
劍星繼續說道:
“我最初學劍的願望,是希望時間能慢下來,讓我像普通人一樣感受這個世界。”
“但從學劍開始,我的人生就一直在動,去修行,去切磋,去解決野生超凡者,到加入深淵遊戲。”
“直到現在,我才真正靜下來,回想起我原本的願望。”
說到這裡,劍星體內原本鋒銳的劍道根源之力,其上鋒銳竟然隱藏起來。
這並非境界跌落,與之相反,這體現出他開始真正能掌控他的劍道,可以將鋒芒收放自如。
現在的劍星,體內根源之力的強度,已經不亞於神之舌,絕對能在排名玩家中佔據一席之地。
目睹全程的吳常看傻了眼,不是,哥們,你們天才爬個山都能突破的嗎?
突破這麼簡單,那我爲了適應敏捷和耐力,在訓練室吃得苦都算什麼?
劍星在山上發呆了一整個下午,和吳常回到管理局時,已經是傍晚。
夜晚,高局長舉辦了餞行宴,祝無論是即將進入世界副本,還是繼續留在荒界的望海分局成員,今後都一帆風順。
隨着時間來到零點,所有獲得世界副本資格的玩家,耳邊都隱隱聽到一陣鐘聲。
世界副本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