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忽然又是一聲厲喝,“哀家雖身居後宮不理朝政,但也不是一些宵小隨意欺辱的,你今日以下犯上,罪可當誅……”
“太后息怒啊。”
嫣妃着急給太后順着氣,一面嬌聲喝道:“葉小姐,你還是快快給太后跪下磕個頭,認個錯,這事也就過去了,太后慈愛,不會真的要你性命的。”
玉妃亦是蹙眉,“葉小姐還是先跪下吧,等太后消了氣在說。”
葉青璃冷笑,她今日若跪下,就是當衆承認自己錯了,而她沒有錯,就是打彎了膝蓋,也不會對這個老女人下跪的。
“抱歉,臣沒有錯,也絕對不會胡亂認錯。”
寶藍色的身影,筆直而立,風姿卓絕的容顏,佈滿了傲然的不屈,彷彿獨立於芸芸衆生之上的聖,不染絲毫的俗世煙塵。
這便是葉青璃嗎?
楚雲靜微微出神,他想起仙居樓的那個驚鴻少年,想起才藝比拼上的風華女子,亦想起,醉月樓,絕強,不可低頭道歉的葉青璃。
是因爲沒錯,所以不願下跪,是因爲沒錯,所以不願道歉……好一副錚錚傲骨,這般出色的女子,本該被世人讚譽,爲何她卻被諸般罪責加身?
楚雲靜一直都覺的自己很瞭解葉青璃,低俗,噁心,濫情,縱,濃妝豔抹之下的容顏,是如此的驚豔,但性子依舊刁鑽,甚至狠毒,與雪兒百般爲難,因一時之氣,竟要取人性命。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
他楚雲靜自視聰明過人,一切醫術藥理,他都可以輕鬆掌握,然而,自回到帝都才發現,人性,似乎比醫書藥理還要難的多。
竟連他一直都十分敬愛的皇兄,眉宇間,也是那般的高深莫測。
好像所有人都隱藏着什麼,包括葉青璃……還有雪兒。
一切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卻是霧裡看花,這層薄薄的煙霧之後,究竟又隱藏着什麼?他摸不着也看不清。
太后豐盈雪白的酥胸,被氣的連續起伏,眼底那怨毒,彷彿穿腸的毒,獰聲喝道:“大膽,哀家說你有錯你便是有錯,膽敢頂撞,罪加一等,來啊,給哀家拖出去狠狠的杖責,不打到皮開肉綻不準停手。”
杖責!
滿堂皆是一震,嫣妃玉妃自是看熱鬧的,趙欣然納蘭雪更是巴不得葉青璃被杖斃,趙可爲如今見太后動了真怒,也不敢繼續勸阻。
幾個強壯的太監,迅速朝葉青璃靠近。
形勢,剎那變的有些緊迫。
“且慢。”
一直沉默的楚雲靜,忽然長身而起,“太后,若是爲雲靜的婚事大動干戈,那雲靜纔是真該杖責之人,在說,今日是太后與親人會面的大喜之日,怎可見血腥,還是免去葉小姐的罪責吧?”
“殿下……”
納蘭雪低呼,本來,葉青璃受罰,她第一個拍手叫好,還滿心得意的等着看葉青璃的狼狽樣,可轉眼,楚雲靜竟橫插一槓,替葉青璃求情。
他不是最討厭這個女人嗎?
女人面對感情總是敏感的,尤其納蘭雪這種,將感情握的太緊之人,心,在這一刻,開始不得安寧……她永遠不會忘記,葉青璃的一舞傾城,楚雲靜是如何的爲之失神,難道他開始對她另眼相看?
不,這絕對是納蘭雪最不願發生的事。
以楚雲靜的身份,出面爲葉青璃求情,怕是這杖責就真的要免了,趙欣然無比失望的一蹙眉。
卻聽當事人,葉青璃並沒有領情的意思,當即涼涼的一笑,“靜王向來巴不得本小姐快點死,今日又爲何大發慈悲的求情,也不知存的是什麼心思?”
淡然如楚雲靜,聞言變色,猛然回身瞪住了葉青璃,眸中的惱怒,如海潮般洶涌而起,他實難想象,這個女人竟如此的不知好歹。
太后正暗自作難,聞言,猛拍桌子,一臉的大怒,“瞧瞧,瞧瞧……這就是大將軍調教出的好女兒,不僅頂撞哀家,還是如此的不知好歹,今日誰也不準求情,拉出去,給哀家狠狠的杖責。”
幾個蓄勢待發的太監,立刻就要上前。
“我看誰敢。”
葉青璃環顧四周,冷然一喝,周身乍然而起的氣勢,如刮骨的冷風,將幾個太監驚的連連後退。
太后冷笑,“哀家的話便是懿旨,誰剛違抗。”
偌大的慈寧宮,太后的鳳威久久傳蕩,衆人互相交換着眼神,各種幸災樂禍,氣氛亦開始變的劍拔弩張。
葉青璃獨立場中,傾城絕美的姿容,冷若冰霜,“臣乃陛下欽封的二品御前侍衛,就算有何罪責,也該由陛下親自發落,太后的懲罰,贖臣不能接受。”
拿陛下來壓人嗎?太后氣的咬牙,竟是口不擇言,“好你個葉青璃,果然與你那死鬼娘一個德行,以爲狐媚惑主就可以自保嗎?妄想……”
太后竟如此公然侮辱葉青璃的母親?
霎那間,慈寧宮捲起了一場刺骨的冷風。
而也就在這時。
慈寧宮外,傳來楚雲翼磁性的音調,“這是怎麼了?朕纔剛進門,兒臣就聽到太后動這麼大的肝火,所爲何事?”
很快,楚雲翼着一身錦衣龍袍,無比威嚴的就走了進來。
而之前那緊張的氣氛,也隨着楚雲翼的出現,轉眼化爲了虛無。
“臣妾見過陛下……”
“……臣弟見過皇兄。”
“……”
衆人一通問安之後,楚雲翼氣定神閒的立於場上,剛硬威嚴的五官,笑眯眯的,一副人畜無害之像,但瞭解他的都知道,這個男人笑的越歡,手段就越狠。
太后幾乎一見到楚雲翼,氣勢就跟着弱下了三分,靈眸轉動,脆生喝道:“這將軍府的嫡女,好沒禮貌,哀家不過是想出手教訓教訓,誰知這丫頭脾氣犟的很……罷了,罷了,休要讓這等事,壞了哀家的心情。”
一場驟然而起的戰爭,彷彿就在這輕描淡寫之下,輕鬆消散。
可儘管太后表現的很倨傲,但終是難掩她對楚雲翼的那一絲絲的懼意,她在向楚雲翼服軟?
真是一對很奇怪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