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璃搖頭,想必,定是驚世駭俗之話。
“他說,沒有清白又如何,沒有清譽又如何,爺就專門愛帶着綠帽子,爺就非要將這個女人寵上天,若今後誰還敢在這唧唧歪歪,爺就割了他的舌頭,果真,他說到做到,當街便割下了一些辱罵你母親人的舌頭,因此他被告上金鑾殿,當着陛下的面也絲毫不肯低頭,陛下無奈,下令杖責,誰知杖責之後,他依舊我行我素,並揚言,只要他葉寒天活着一日,便聽不得一句羞辱燕紅淚的話,如此,誰還敢在來觸這個煞星的眉頭。”
葉青璃好笑搖頭,沒想到,爹爹那樣沉穩威嚴的人,也有如此任意妄爲的時候,看來,年輕總是容易衝動啊,不過,那才叫爺們。
夏侯素心一邊說,一邊露出了暖暖的笑意,儘管那時她尚還年幼,卻是情竇初開,覺的,這樣的男子,纔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比那些滿口假仁假義,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名門才俊,好上千倍萬倍。
而葉寒天,也用事實向所有人證明了,他們非常恩愛。
而夏侯素心,也沒有半分破壞這份恩愛的企圖,她就那麼靜靜的在旁邊看着,憧憬着,自己將來也定要遇到一個像葉寒天這般的男子,疼她,護她,只是可惜,她竟在沒有遇到過。
直到燕紅淚不幸去世。
直到那個從未被人放在心上的黃毛丫頭,長成了風姿絕麗的少女。
夏侯素心毫不掩飾的想葉寒天袒露了自己仰慕之情,卻是屢屢遭拒,她也曾氣餒過,傷心過,想要放棄過,卻又一次次的回心轉意,苦澀的品嚐着她的這份單戀。
因爲她相信,滴水可以穿石,只要自己誠心。
的確,滴水是可以穿石,但愛情卻不是滴水,你付出多少,未必就能得到多少。
聽着夏侯素心口中,那些鮮爲人知的過往,葉青璃第一次真心覺的,其實那個與她素未蒙面的母親,應該是個非常幸福的女人,只是,也苦了夏侯素心這樣的癡情人。
“我是不是很傻?”夏侯素心苦笑着問。
葉青璃搖頭,“誰沒有年少輕狂過,誰沒有任意妄爲過,只是你比任何人都要有勇氣,”敢於放棄世人加註給她的所謂幸福,努力追尋自己想要的愛情。
夏侯素心笑了,“你知道嗎?很多人到現在都在質疑我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想不到,這麼多年,真正懂的人,卻是你,”燕紅淚的親生女兒。
夏侯素心的堅持,爲世人所不容,世人便說她腦子有問題,可笑可嘆,竟不知究竟是誰醉誰醒。
“那你這次準備放棄嗎?”
誰知夏侯素心立刻搖頭,“不,我不會放棄,等寒天老的走不動路的時候,我還是會站在他的身邊。”
恐怕那時候,你也老的走不動路了。
兩個女子窩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子悄悄話,才各自散去,但葉青璃的腦子裡,卻始終閃過夏侯素心最後的那句話,苦笑,真是個……傻傻的,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女人。
之後,葉青璃徑直的就去了風南空的院子。
“噓……”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夏霖跟夏雲可以去休息了,因爲她準備爲風南空守一次夜。
夏雲臨走的時候,交代了一句,“王爺昏迷了一日,靜王殿下說,可能一會兒就能醒,若是醒了,千萬記得喂他喝藥,”說完,她輕輕的合上了門。
房間內,燭火搖曳,恍恍惚惚的照亮了風南空蒼白的容顏。
葉青璃若有所思的伸出手,輕輕的碰了碰他面上的紗布,已經數日了,也不知下面的傷口怎樣了?生生腕去自己的一隻眼睛,想必傷口定是極爲猙獰的。
世間,最美麗的男子,就這樣毀了,或許,他從來未在乎過。
窗外有簌簌之聲想起,葉青璃挑開窗戶望去,就見天地間,又下起了白茫茫的大雪,朦朦朧朧中,月牙如勾,星辰點點,竟是極美的。
“咳咳……”
穿榻上傳來風南空乾澀的咳嗽,葉青璃趕緊關窗,到桌上倒了一杯溫熱的茶水,就湊到了牀邊,將逐漸甦醒的風南空緩緩扶起,讓茶水遞了上去。
迷迷糊糊中的風南空,本就口乾舌燥,感覺有水遞到他的嘴邊,本能的便喝了起來。
喝下了水,他整個人也甦醒了,一張眼,迷迷糊糊中,竟看到了葉青璃的面容,一時,他竟是有些不信,迅速的眨了眨眼,才徹底確認了眼前所見。
不過,卻是立刻冷下了臉。
“你來做什麼?”不是懷疑我嗎?
葉青璃感覺這個時候的風南空,怎麼就跟個小孩子似的,“還在爲白天的事置氣?”
“沒有,”典型的口是心非。
葉青璃卻不予理會,直接將炭火上溫着的藥,端了過來,“你該喝藥了。”
風南空倔強的別過了臉,“叫夏霖夏雲過來伺候便是,你可以出去了。”
葉青璃那裡肯聽他的話,卻是嗤笑道:“你還真是不懂得心疼人,夏霖夏雲兄妹二人,已經爲你幾夜沒有閤眼了,累的都快脫像了,尤其是夏霖,還一身的傷,我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叫他們起來伺候你。”
“……”
這下,該風南空啞口無言了,是的,他心中是很心疼這對忠心爲他的兄妹,可是,他有什麼辦法,只想着,快點死去,自己解脫,他們也就跟着解脫了。
葉青璃端着藥碗,深深了嘆了口氣,“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但在苦在難,生存總是人的本能,我知道你的死志爲何要如此堅定,堅定的比那些苦苦求活的人,還要可怕。”
風南空無力的倚靠在牀上,他現在已經無心跟葉青璃爭吵了,因爲他的眼裡心裡,都開始瀰漫着一種無力,“你知道,今天我收到了一個怎樣的消息?”
那個紅色的叉嗎?
“什麼消息?”
“父皇對太子早有戒心,暗中將皇室內的一支影衛交給了我,希望我倚仗這支影衛,可以在黑水皇室佔據一席之地,可父皇卻錯估了太子對我的覬覦之心,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我的,與其委曲求全,倒不如犯上作亂,早在你答應刺殺太子的時候,我便已經命令這批影衛,全力追查父皇的下落,可惜,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