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其琛聽得白芷所言,整個人不由放空了一下,他無論如何也未曾想到凝眉居然會在此刻有孕,面上帶着一絲狂喜,姜其琛低頭望着躺在牀上的女子,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又閉了口,擡手輕撫着林凝眉的鬢髮,好一會子才低聲道:
“凝眉,給我生個兒子好不好,我會讓他繼承大統。”
聽了這話,林凝眉眼光閃了閃,心中的愧疚之感越發濃郁,強笑道:
“殿下,玉琢肚腹之中的孩子還小,也不知是男是女,難道玉琢生下一個女兒,殿下就不喜了?”
說着,林凝眉故作傷心的別過了頭,實則是不敢去看姜其琛帶着期許的面龐。這個男人對她的情誼太重,只可惜他二人乃是嫡親的兄妹,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一起,此刻姜其琛對她越好,等到知道了真相的那一日,恐怕便也是會對她恨之入骨。
姜其琛輕笑一聲,摟住林凝眉的肩頭,溫柔的吻落在女子鬢角上,輕聲開口:
“無論是男是女。只要是凝眉生下的孩子,我都喜歡。”
一旁的白芷見着這幅濃情蜜意的情景,心中有些發麻,輕咳一聲。說:
“殿下,主子的身子有些虛弱,且女子有孕本就得精心照顧着,所以頭三個月內恐怕不能行房了。”
聞聲,姜其琛點了點頭,俊美儒雅的面龐上帶着幾分笑意,細看與林凝眉也有幾分相似,畢竟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林凝眉低垂着眼,擡手把玩着姜其琛掛在腰間的玉佩,也沒有多說什麼,顯得無比乖順。
眼下林凝眉是頂着玉琢真人的名號入宮的,若是她懷有身孕的事情被王瑾沅知曉了,以王瑾沅的潑辣性子,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她只要假裝中計,讓身子更爲虛弱幾分,日後也就不必再躲在暗室之中了。
天色漸晚,林凝眉因懷孕的緣故,本就胃口算不得好,就着白芷端來的漬梅子吃了不少,酸甜可口的滋味兒讓她整個人都精神了。
微微擡頭,林凝眉對上姜其琛含着笑意的眸光,咬了咬脣,甜笑着湊了過去,擡手從瓷碗中捏着一顆烏黑的梅子,直接送到姜其琛面前,說:
“殿下嚐嚐,這漬梅子的滋味兒好得很呢!”
姜其琛張口將梅子給吞了下去,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薄脣竟然碰着了林凝眉的指尖。灼燙的溫度讓林凝眉身子一顫,她面上的笑意越濃,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濃郁的酸味兒在口腔之中爆發,姜其琛不由皺了皺眉,他實在是無法接受孕婦的口味,握住了林凝眉的手,修剪得宜的指甲搔了搔女子的掌心,神態親暱,全無半點兒芥蒂。
等到姜其琛離開主臥走去書房批閱奏摺時,林凝眉將芙蕖喚到牀頭,衝着白芷道:
“芙蕖脈象如何?胎兒可還穩當?”
白芷點頭,說:“之前那孕子丹的效果着實不錯,如今芙蕖肚腹之中的孩子恰巧一月有餘,若殿下請來太醫的話,也可以遮掩一番。”
芙蕖指甲死死摳進掌心之中,自打清楚自己懷孕起,她心中便升起一絲不妙的預感,若是主子想要她肚子裡的小皇孫,那等到孩子產下之後,她這個母親可還有半點兒用處?
以林凝眉狠辣暴戾的性子,定然會斬草除根。
只要一想到這四個字,芙蕖就不由哆嗦一下,望着了林凝眉的眼神也帶着幾分驚恐,低了低頭,芙蕖心中不由詛咒,若是林凝眉被太子妃給發落了,她纔能有活路,不是嗎?
前世裡被芙蕖害了不止一次,林凝眉雖說算不得聰明絕頂,但也不是個傻子,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鳳眸帶着星星點點的笑意,林凝眉看着芙蕖,輕笑着說:
“芙蕖,既然你懷上了小皇孫,無論如何也該安心養胎纔是,萬一肚腹之中的孩子生出半點兒不妥,都是我的罪過。”
聽了這話,芙蕖顫抖地更爲厲害,開口問了一句:“主子,奴婢對您絕不敢生出異心,這孩子就算出世,也會記在主子的名下。”
芙蕖眼中含淚,就差指天發誓了,端的是一副無比忠心的模樣。土團呆號。
只可惜林凝眉最不信的就是所謂承諾,況且芙蕖的人品本就極差,若是真信了她,自己還不如去找一根繩子吊死算了。
擺弄着淡粉的指甲,林凝眉頭也不擡,衝着白芷問道:
“你說我這指甲上塗上蔻丹好不好?將軍一向喜歡豔麗的顏色。”
白芷皺眉思索着,好一會子才道:“主子,您現下是女道人的身份,還是素淨些好,否則若是被別人看見了,恐怕會有人藉機生事。”
林凝眉撇了撇嘴,也覺得白芷有些無趣,轉眼盯着芙蕖,食指擡起這女人的下顎,細細端量着,說:
“自打入宮之後,我瞧着芙蕖好像是瘦了不少,要不你就暫且歇歇,也不必伺候我了。”
“主子!奴婢身子骨硬朗的很,還是留在您身邊伺候着吧,省的累壞了白芷姐姐。”
白芷皺眉,她本就看不上芙蕖,也不像林凝眉一般,有興致看芙蕖做戲。
她冷了臉色,直接將跪倒在地的白芷從地上拉了起來,衝着林凝眉說道:
“又何必跟她說這些廢話,只要將人關進暗室之中,不就萬事大吉了?”
林凝眉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也根本不在意白芷如何處置芙蕖,反正她看重的是芙蕖肚腹之中的孩子,以及那張與自己像了九分的臉。
“既然白芷你開口了,那就送進暗室之中,從外頭鎖着,時不時帶出來放放風也就成了。”
白芷將不住叫喊着的芙蕖給拉了下去,林凝眉對上芙蕖眼中的恨意,譏諷地扯了扯脣角。
此刻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下若是將王瑾沅給牽扯進來,不止能夠激起姜其琛的憐惜之心,更能踩上王瑾沅一腳,等到這婦人產下畸胎之日,估計就是姜其琛對髮妻出手之時。
白芷將芙蕖關進暗室裡,等出來之後,林凝眉便衝着她開口道:
“你將我懷有身孕的消息說出去,一定得讓東宮那位知道,否則可就白費了這麼長時間的謀劃。”
聽了林凝眉的吩咐,白芷點了點頭,笑着道:
“主子放心,奴婢明日便將這消息給透露給月宜,這丫鬟是太子妃的心腹,總是要有些用處纔是。”
林凝眉扯了扯脣角,將頭上的碧玉簪給扯了下去,隨即便倒在牀上歇着。
到了第二日,林凝眉早早地起身,就有宮人伺候她洗漱,林凝眉掃了一眼那名爲月宜的宮人,只覺得這宮人模樣生的嬌俏,且性情溫柔,無論如何也不像心思狠毒之人,偏偏她是王瑾沅的眼線,所以林凝眉利用起來,心中也沒有半點兒愧疚。
白芷擡手揉按着林凝眉的額角,笑着開口道:
“主子您如今懷有身孕,等到孩子產下來之後,想必也就不必再待在清風觀了。”
月宜聽了這話,爲林凝眉佈菜的動作也不由一頓,心中咯噔一聲,怯怯擡眼,以餘光打量着林凝眉的舉動。
月宜並不清楚林凝眉的身份,只覺得這女子比東宮之中的太子妃還要好看,也怪不得太子對她寵愛有加,即使是個女道人,依舊接到了禁宮之中。
“別胡說了,太子爺自有安排,豈是咱們能妄自揣測的?”
用過早膳之後,林凝眉回到主臥之中,見着白芷邁步走進來,問:
“月宜可出了清風觀?”
白芷笑了笑:“月宜的確離開了清風觀,往東宮的方向走去,若是太子妃足夠狠辣的話,想必這幾日就會對主子您動手了。”
“不怕她動手,就怕她不動手。”
只要王瑾沅對林凝眉下了手,以姜其琛對林凝眉的心思,定然不會忍氣吞聲。
主僕二人對視一眼,笑了一下,等着好戲開場的時候。
林凝眉因胎象有些不穩,所以姜其琛派太醫開了安胎藥,只見月宜這丫鬟端着紅木托盤走入膳堂之中,清麗的面龐有些蒼白,額間滿布冷汗,顯然是心虛了。
餘光掃了月宜一眼,林凝眉皺了皺眉,問:“今日的安胎藥味道聞着有些不對,可是火候有些過了?”
聽了這話,月宜身子一抖,將藥碗端到林凝眉面前,低聲開口道:
“回真人的話,之前這安胎藥一直有粗使宮人看着,定然不會生出岔子。”
林凝眉輕咦一聲,含笑接過這碗安胎藥,她嗅着那股子苦味兒,心中低嘆一聲,嘴脣碰了碰烏漆漆的藥湯,就聽到白芷開口了。
“此處不必你伺候了,先下去罷。”
月宜想要看着林凝眉將安胎藥全部嚥下去,當即便說道:“明止姐姐,還是等真人喝完藥後,奴婢將碗給收了,到時也不必勞煩姐姐。”
白芷柳眉倒豎,面上顯出幾分怒意,厲聲斥責一句:
“主子何時用藥與你可有什麼關係?還不快些下去?”
月宜怕引起林凝眉的疑心,吶吶地應了一聲,退出主臥之中,等到人離開後,林凝眉將藥碗交給白芷,冷笑一聲,說:
“掐着時候去通知太子,總得讓太子瞧瞧太子妃究竟有多心狠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