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和本身是個修養極佳的,但此刻被人說成一個靠着公主嫁妝過活的人,他心頭自然不會爽快。
只見這人氣的渾身發抖,面色青白交加,擡手指着聶修?,額角迸出青筋。怒道:
“聶修?,你休要含血噴人!老夫既沒有貪贓枉法,也未曾過那奢侈靡費的日子,你如此折辱老夫,究竟存了什麼心思?”
原本嚴和還以爲聶修?能看在兩府成了姻親的份兒上,對嚴府網開一面,眼下看來,聶修?還真是個六親不認的混東西,想要踩在嚴府頭上上位,着實心狠手辣!
聶修?看也不看嚴和癲狂的模樣,再次衝着元德帝一拱手,道:
“嚴和所犯罪狀,皆於奏摺之上,臣決計不敢有半句虛言。”
元德帝早便想要整治嚴和的,此刻他俊朗儒雅的面上並無一絲表情。黑眸幽深,頓了好一會子。
嚴和額角?尖不住滲出冷汗,現下也着實慌亂不已,下意識的往宋太尉的方向看去,宋太尉乃是太皇太后的親弟弟,也是在元德帝登位之後,才坐上太尉的位置。
宋懷一對上嚴和的眸光,心頭一跳,趕忙眼觀口口關心。生怕嚴和將他牽扯出去,平白惹得元德帝忌憚。
元德帝身處龍椅之上,自然能將底下臣子的神色盡數收入眼底,他望着嚴和看向宋懷的眸光。黑眸一沉,顯然心緒算不得明朗,但面上仍顯得溫潤如玉。
“嚴和,之前聶將軍所呈上的奏摺朕已經看過了,上頭寫的有理有據,饒是朕想要替你辯駁一番,也是毫無辦法。”
說着,元德帝便從袖籠之中抽出了一本奏摺,直接甩在嚴和麪上,奏摺的分量本就算不得輕,嚴和被打的眼眶發青,但他卻不敢吭聲,只能受着。土池協技。
待將奏摺上的內容盡數看清之後,嚴和身子直接癱軟在地。知曉大勢已去。
“陛下,岐山的那夥山賊已經被錦衣衛給剷平了,八百萬兩賑災銀兩隻追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卻不知所蹤,想來在這幾年功夫,早就被嚴大人與其同夥給嚼用了。”
聽得聶修?這字字誅心的話,嚴和卻沒有半點兒辯駁的餘地,他想要爲自己求一條生路,偏偏光一個宋懷就是他惹不起的,更甭提其他人了。
想到此處,嚴和冷汗津津,衝着元德帝一叩首,低聲道:
“陛下,臣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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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和有膽子衝着八百萬兩賑災銀兩出手,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元德帝只不過是面上瞧着性情寬和罷了。實則是個雷厲風行之人,手段頗爲果決。
早朝之上,元德帝直接將嚴和打入天牢,秋後問斬,眼下這還沒入秋的一段時日,便有錦衣衛對嚴和審訊一番,看看能否將嚴和幕後之人給尋出來。
林凝眉此刻被聶修?抱在懷裡,夫妻兩個一個高大英挺,一個嬌柔纖細,林凝眉依靠着身後結實的懷抱,小手揪着聶修?的領口,急聲問道:
“後來呢?難道元德帝不準備處置大長公主了?”
聽得小妻子的問話,聶修?粗糲的大掌不住揉搓着林凝眉泛着紅暈的耳垂,感受到手下嫩滑的觸感,心中着實滿意的很,笑道:
“大長公主就算再不濟,也是陛下的親姐姐,若是對大長公主動手的話,陛下豈不是會落得一個六親不認的名聲?”
林凝眉眼中帶着一絲不滿,在她看來,姜其琛既然連弒父之事都能做得出來,又怎是愛惜羽毛之人,他留下大長公主說不準還有些別的用處,反正不會是因爲那勞什子姐弟之情。
“罷了罷了!反正嚴和倒了,嚴灼華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就算還保留下來郡主的名頭又有何用?不過是個空殼子而已!”
聶修?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面上雖說帶着幾分嚴厲,但黑眸之中卻藏着幾分溫柔,林凝眉與聶修?做了三年夫妻,對這人自然是有些瞭解的,就算聶修?虎着臉,她也不會怕。
正待林凝眉與聶修?夫妻溫存之際,翠翹那丫鬟走到了門口,拼命敲門,道:
“主子!主子!”
聽得翠翹的聲音,林凝眉不由一愣,總覺得有事發生,趕忙從聶修?懷中跳了出來,穿上繡鞋去將雕花木門給打開來。
“生出什麼事情?爲何如此慌張的模樣?”
翠翹這丫鬟的蘋果臉皺成一團,眉眼處帶着幾分怒色,掃見林凝眉身後站着的聶修?,不忿地道:
“主子,陛下說將軍查案有功,特地派來公公送來封賞呢!”
林凝眉面上有些疑惑,歪着腦袋,問:
“這是好事兒?你爲何如此做派?”
翠翹急的猛力跺了跺腳,道:
“主子!那些賞賜裡不止有黃金百兩,還有兩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說是來伺候將軍的!”
聽得此言,林凝眉面色一沉,她現在與聶修?的感情漸入佳境,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偏偏姜其琛賜下了兩個美人兒,若說沒有別的心思,林凝眉自己個兒也是不會信的。
轉眼望着聶修?,林凝眉面色淡淡,問:
“將軍,您還不快些出去接旨?若是讓那兩個美人兒久等了,恐怕也當真會惹人心疼。”
聶修?無奈地摸了摸?子,心中對元德帝不由埋怨幾分,他賜下那所謂美人兒,不過是爲了讓凝眉與他生出嫌隙罷了,這一點凝眉也懂,偏偏小女人的心眼兒只有針尖兒大小,心頭自然不會痛快。
一把將林凝眉摟在懷中,聶修?賠笑道:
“凝眉莫要惱了,即使那兩個美人兒是聖人賜下的,但也是咱們驃騎大將軍府的奴婢,你是二房的夫人,若是她二人膽敢做出半點兒不妥的事情,徑直教訓即可!”
“真的?”
林凝眉覷了聶修?一眼,面上仍帶着幾分猶疑。
聶修?拉着小妻子往外頭,賭誓道:
“凝眉,你就信了我吧!除了你之外,我聶修?這輩子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
林凝眉心中一甜,面上也不由浮現出一絲紅暈,還沒等她歡喜多久呢,就聽得這廝接着道:
“你一個女人就將我折磨地有口難言,若是再多幾個,恐怕這驃騎大將軍府的房頂都得被生生掀開!”
林凝眉氣笑了,擡手狠狠在聶修?腰腹處擰了一下,感受到手底下的皮肉不如以往結實,撇了撇嘴,頗帶着幾分嫌棄的道:
“將軍近來應該多練練功夫,若是再不抓緊些的話,恐怕要不了幾日,您也會如那懷了身子的婦人一般,化爲大腹便便的模樣。”
說完,林凝眉從袖籠中取出錦帕,掩脣輕笑。
且不提聶修?聽了這話如何羞惱,等到夫妻兩個走到前廳之時,就瞧見了傳旨太監,以及太監身後兩個嬌滴滴的美人兒。
一大家子跪倒在地,叩謝皇恩,但林凝眉心中卻算不得痛快。
姜其琛這一招沒費什麼心思,卻十分好用,她心中確實不怎麼痛快,若是聶修?真納了妾的話,林凝眉不知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修剪得宜的指甲死死摳在掌心之中,留下一道道月牙兒狀的凹痕,給那傳旨太監賞錢之後,林凝眉仔細打量着那兩位美人兒,發覺這二人模樣當真生的極好。
所謂色若春曉之花,正是形容這二人的,眉眼處帶着幾分嫵媚,身段兒風流,姿容俏麗,這樣的女子一看就是難得的極品,姜其琛將她們兩個送到驃騎大將軍府,可謂是有心了。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兒?”
聽得林凝眉的問話,那兩位美人兒盈盈福了福身子,軟聲道:
“奴婢紅袖。”
“奴婢添香。”
好一個紅袖添香!
林凝眉心中氣怒非常,但卻不好當着衆人面前失態,她面上笑意越發濃郁,眨了眨眼,望着聶修?,輕聲道:
“將軍,我覺得紅袖添香這名兒算不得好,莫不如給這兩個丫鬟改一改吧。”
聶修?對紅袖添香二人也頗不待見,此刻看都沒看兩位嬌滴滴的大美人兒,只是對着林凝眉道:
“改吧,左不過兩個丫鬟罷了,若是不聽話,直接配給莊子裡的管事就成。”
瞧見紅袖添香那驚恐的模樣,林凝眉面上露出一絲柔和的笑意,說:
“紅袖添香這名兒着實不好,一個叫安之,一個叫若素吧。”
聽得此言,一身兒藕粉色裙衫的丫鬟,名兒叫紅袖的那個,此刻擰了擰秀眉,面上露出幾分不愉之色,道:
“夫人,奴婢乃是聖人賜下的,怎可隨意更名兒?若是被聖人知曉的話,恐怕也有些不妥。”
林凝眉輕咦一聲,倒是沒想到這個紅袖竟然是個如此蠢鈍的,半點兒也比不上那個添香,眼下被人推出來作伐子還不知,還真是個可憐人兒。
暗自搖了搖頭,林凝眉面色一厲,道:
“你們二人既然入了將軍府,就是將軍府的奴婢,本夫人就算給你們更名兒,聖人也是管不着的,若是你心中不忿,大可回宮去討一個公道,本夫人決計不會阻攔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