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梅花盜，麻煩上門，有眼無珠！【二合一】
剛停下不久的雪花，又漸漸飄落下來，整個世界銀裝素裹，彷彿穿上一層厚重的鎧甲。
北方的天空總是如此，四季分明。
大雪覆蓋的官道上，一名衣衫單薄的少年緩緩走着，既沒有帶傘，也沒有戴帽子斗篷，融化的冰雪沿着臉頰流到他的脖子裡，已經把他的衣衫全部浸溼，但他卻毫不在意，一路向前走着。
看起來是那麼的孤獨，卻充滿了倔強。
“停一下。”江玄吩咐。
唏律律——
馬車在少年身旁停住，江玄開口：“去哪兒小子？上來，我載你一段路。”
少年卻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甚至腳步都沒有停頓，更沒有回頭看一眼，身上的雪花隨着他的行走緩緩灑落，像個移動的雪人。
“你是聾子？”江玄問道。
少年的手突然握緊了腰間的劍柄，他的手已經凍得比冰雪還白，卻依舊十分靈活。
江玄淡淡道：“既然不是聾子，就上來吧，我缺個趕車的人，你替我趕車，我載你一段路，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嗎？”
少年眼裡閃過一抹遲疑，似是在考慮。
“你會趕車嗎？”江玄追問。
“我要去保定城。”少年忽然開口，雖未回答，但意思倒也很明顯了，他會趕車，但不一定同路。
“同路，上來吧。”江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示意藍鳳凰回到車廂，把趕車的位置讓給少年。
藍鳳凰簡直求之不得，連忙掀開簾子，回到車廂，坐到任盈盈旁邊，一雙通紅的手放在嘴邊不斷哈氣。
少年見此，也不再多言，轉身上到車轅上，一甩馬鞭，馬車便迅速朝前奔去。
“慢一點，不要着急，跑得太快容易翻車。”江玄提醒了一句。
“我從未翻過車。”少年似是不善交流，只說了一句便不再開口，速度也沒有絲毫停頓，反而愈來愈快。
“奇怪的傢伙。”任盈盈輕聲道，對這少年十分好奇。
江玄笑了笑，也不在意，懶散地靠在車廂裡，也不再多說。
目的已然達到，能否收服這小子，看接下來的相處即可。
他倒是沒有什麼名人收集癖。
但如阿飛這樣初入江湖的少年劍客，先是跟李尋歡那樣的倒黴鬼沾上關係，最終又沉淪在林仙兒那樣的‘武林公交車’裙下，實在是種不幸。
既然碰巧遇上了，那這位名俠之後，自當綻放屬於他自己的光華，而不是淪爲李尋歡的陪襯。
……
石橋鎮，是位於京城與保定之間的一個小鎮，佇立在官道旁邊。
風雪漸大，不少路過的旅客，都選擇在這鎮子裡歇腳。
小鎮裡只有一家客棧，本就不是很大，這時住滿了被風雪所阻的旅客，自然就顯得十分擁擠。
就連客棧前面的飯鋪裡，都擠滿了各種各樣的商賈旅客，操着不同地方的口音，大口喝酒，大碗吃肉，頗爲豪邁，且熱鬧。
任盈盈和藍鳳凰畢竟是女人，又是兩個長相身材全都極爲不錯的女人，剛一走進鋪子，那些正在談笑的目光就紛紛聚焦到兩女身上，彷彿要將她們吞進肚子裡。
兩女眉頭微蹙，對此十分不適。
不過這種公衆地方，而且眼看幾人穿着氣度不凡，倒也沒什麼不開眼地敢上來找麻煩，最多也就是看幾眼，然後低頭與同桌人談幾句齷齪勾當。
“上樓去吧。”江玄倒也沒怎麼在意，這種場面他也見過不止一次了，人家也只是看兩眼，總不能提劍全給殺了。
兩女當先走上樓去。
江玄瞥了眼馬車旁邊的阿飛，道：“一起上去喝口酒，歇一晚，明早再出發吧。”
“我喝不起。”阿飛依舊是那麼的言簡意賅，不是自己掙來的絕不願意欠人人情。
“就當提前欠着，今晚你替我殺幾個人抵賬。”江玄淡淡道。
“你要殺誰？”阿飛的目光從鋪子裡一羣旅客身上掃過，最終搖頭：“這些人，我不會殺。”
“放心，都是高手，你會感興趣的。”江玄說罷，徑直走上樓去。
高手？
阿飛眼眸微眯，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對比外面的鋪子，二樓就要稍微清淨些，江玄隨便要了幾個熱菜，上了碗羊肉，又要了壺酒，四人便開始解決晚餐。
阿飛在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心理鬥爭後，終究也還是沒能忍住，開始喝酒吃肉。
不過在心中卻開始計算這些酒菜的價值，考慮需要幫江玄殺幾個人，才能抵消這些錢。
“大人覺得，今晚會有人來找麻煩嗎？”任盈盈也聽見了江玄與阿飛的交談，疑惑詢問。
“也許會吧。”江玄淡淡道，從他拿到金絲甲的那一刻開始，麻煩就已經轉移到他身上了。
但對於此刻的他而言，這點麻煩，根本就算不上麻煩。
總之這麻煩的源頭，也只是梅花盜。
只要解決了梅花盜，麻煩也就結束了。
而且，梅花盜重出江湖，事情一旦鬧大了，當地的官府抓不到人，最後也得錦衣衛出手。
既然遇見了，順手解決了這個麻煩，也能省不少事。
他向那諸葛雷討要金絲甲，也並非只是一時興起，喜歡去找麻煩，只是提前扼殺威脅。
果然。
四人坐着沒一會兒，周圍就有人開始議論江湖，接着又提到了梅花盜重出江湖一事。
“你們聽說了嗎？三十年前橫行天下的‘梅花盜’又出現了！”
“梅花盜？”旁邊之人疑惑，不明白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
同伴低聲解釋：“梅花盜橫行江湖的時候你還小，也許還不知道他的厲害，但我可以告訴你，當時天下沒人不知道他的厲害，連點蒼派的掌門，號稱南方第一劍客的吳問天，都死在了他的手裡。”
旁邊之人動容：“這‘梅花盜’這麼厲害？難道官府也抓不住他？”
“那肯定的，當時這梅花盜作案上百起，不僅劫財，而且劫色，攪的江湖上人心惶惶，各地官府出動了大量人手，非但沒有抓住人，反而死傷了不少人。”
同伴臉上帶着敬畏之色：“據說最後，還是因爲那梅花盜惹到了華山派頭上，姦污了華山派的掌門之女，惹怒華山，最終華山掌門聯合少林、武當等各大門派，出動大量高手，纔將其擊斃於梅山腳下。”
“既然梅花盜已經被擊斃，怎麼會突然重出江湖了呢？難不成是梅花盜的後人？”旁邊之人不解。
“很有可能！”
同伴點頭：“據說一個月前，江湖上突然又出現了梅花盜的蹤跡，作案的手法與當年的梅花盜如出一轍，姦淫擄掠，無惡不作，而且被他所殺的人，都是胸口出現一排梅花狀排列的血痕，血痕小如針眼，這就是梅花盜的獨門殺人手法。”
“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作案二十多起，聽說各地官府都已經備了案，還請了捉刀人去拿他，懸賞足足一千兩銀子。”
“一千兩？！”旁邊之人倒吸冷氣，臉上出現憧憬之色：“要是咱們運氣好，能幫忙抓住梅花盜的話，咱們也沒必要這大雪天都出來跑，可以回到老家，蓋個房子，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了。”
“嘶……你不要命了？！”
同伴恨不得堵住他的嘴，四下看了一眼，好像生怕那梅花盜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取了他們的小命。
見一切如常，無人注意，才鬆了口氣，接着壓低聲音道：“連官府都抓不住的人，又豈是咱們能夠抓得住的，據說就連四大捉刀人中的成瞎子和白頭公出山了，找了梅花盜足足半個月了，卻一直都沒找到人。”
“這梅花盜也不傻，幾乎是做下一起案子就換個地方，聽說最近已經到了京城這邊，咱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你不祈禱遇不到梅花盜就算好的了，你還妄想抓住他，做夢呢你！”
“我也就是隨口一說。”
旁邊人訕訕一笑，隨即問道：“這梅花盜這麼厲害，要是官府一直抓不住人，那豈不是又要如當年一般，等着他惹到江湖人手裡，由各大門派聯手出動，才能將他除去？”
“也不一定。”
同伴搖頭道：“現在世道畢竟不是三十年前了，朝廷裡頭也還是有不少厲害的人的，比如京城錦衣衛裡頭那位指揮使，就連白蓮教都被那位大人給除掉了，據說三個月前還在唐縣那邊殺了一個大宗師，人稱‘霸刀’，十分厲害。”
“要是外面的官府和捉刀人都抓不住梅花盜的話，這事早晚會鬧到京城，到時候錦衣衛肯定會出手。”
“當然，要是連錦衣衛都抓不住人的話，這事也就難說了。”
“反正這事兒與咱們八竿子打不着，私底下說說就得了，千萬別給傳出去，要是引來了梅花盜，死了也是白死。”
“也是……”
……
“梅花盜？”
旁邊那桌人談論的聲音雖小，但以江玄幾人的耳力，自是聽得清清楚楚。
任盈盈黛眉微蹙，道：“這梅花盜當年便已死在了少林寺大悲禪師的大力金剛指之下，沒想到竟然還有傳人留下來，而且還敢重出江湖犯案？”
“也不一定就是梅花盜的傳人。”
江玄淡淡道：“以梅花暗器手法殺人，稍微有點功底的人都能辦到。”
任盈盈目光一閃：“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冒充梅花盜犯案？可他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
“你覺得，江湖人出來混，是爲了什麼？”江玄反問。
“要麼爲了名，要麼爲了利，當然主要還是想出名。”任盈盈回道。
“這就是答案。”
江玄道：“一個人想出名，最快的方式，要麼就是殺死比他更有名的人，要麼就是冒充之前很有名的人去犯案。”
“反正真正的梅花盜已經死了，只要出來一個人，聲稱自己是新的梅花盜，作案手法也與之前的梅花盜一模一樣，而且官府還抓不住人，那麼她是否真是梅花盜的傳人，便已經不重要了。”
“這時候，所有人都會認爲，是梅花盜的傳人重出江湖，搞得江湖上人心惶惶，將天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麼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任盈盈不解：“可是這樣的出名，又有何意義？難不成他真能與天下人爲敵，自信官府的人抓不住他？”
“也許，她就是這樣想的。”
江玄眼眸微眯，道：“或者說，也許她就是衝着我來的！”
任盈盈心中一凜。
誰都知道，目前錦衣衛是大明最高的緝捕執法機構。
要是各地出了大案要案，本地官府抓不住人，那麼早晚都會捅到京城，由錦衣衛出手抓人。
梅花盜如此高調行事，自然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恐怕，他真的就是在故意挑釁官府，自信官府抓不住他，繼而引出錦衣衛。
而錦衣衛裡，目前在江湖上名氣最大的，自然就是指揮使江玄。
那麼梅花盜的真正目標，還真有可能就是江玄！
“是不是殺了梅花盜，就可以變得比梅花盜更出名？”這時，阿飛突然開口，目光灼灼地問道。
任盈盈好奇看向他：“你很想出名嗎？”
“不出名，寧可死！”阿飛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認真，彷彿孩子般天真，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他話中的堅決，他沒有在開玩笑。
對他來說，要是出不了名，他真的寧願去死。
任盈盈和藍鳳凰互相對視，皆是面露疑惑，不明白這傢伙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執念。
江玄卻十分清楚阿飛的執念。
對於此刻的阿飛來講，成名就是他最大的執念。
在未成名之前，他甚至連自己的姓都不願報給別人聽。
只因他父親，是二十年前的天下第一名俠，人稱‘滄浪無敵’。
在那之前，論及名氣，幾乎無人能夠出其左右。 在其遠走海外之後，江湖上纔出現了‘天劍’無名，‘神劍’燕南天這些同樣名震江湖的人物。
常言道虎父無犬子。
作爲沈浪的兒子，哪怕只是白飛飛一廂情願生下來的私生子，但他也有着屬於自己的驕傲。
他要成名，是靠自己，而不是靠沈浪的名氣。
甚至於，他還要憑自己超過沈浪，再堂堂正正地去使用‘沈飛’這個名字。
一出生就被父親拋棄，對於自己的父親，他肯定是心懷怨恨的。
他是個很矛盾，但目標卻十分明確的少年。
江玄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也許，你是有機會親手殺死梅花盜的，就看你能否下得去手了。”
“若有機會遇到，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阿飛堅定地道，立下自己入關之後的第一個目標。
江玄笑了笑，但願如此吧。
“讓開！”
“金獅鏢局辦事，全部滾出去！”
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伴隨着馬蹄聲，似有大量人馬停留在了客棧外頭，隨後一窩蜂涌了上來。
“麻煩來了。”江玄端起酒杯，淡淡地飲了一口。
阿飛卻放下酒杯，握緊了腰間的鐵劍。
踏踏踏……
密密麻麻的腳步聲中，一羣江湖人氣勢洶洶地衝上樓來。
領頭的是個身材雄壯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襲黃色錦袍，胸口繡着一個金色獅頭。
其身後跟着的人，也大多穿着相似，身上都有金獅圖案。
數十號人，一下子將這小樓擠得滿滿當當，二樓的幾桌客人嚇得臉色發白，紛紛逃也似的跑下樓去，不敢湊熱鬧。
金獅鏢局的人也未阻攔，徑直看向唯一一桌還沒走的江玄四人，眼神不善。
白天遇到那‘急風劍’諸葛雷，赫然也在其中，此時跟在那中年男子身後，目光躲閃，不敢看江玄。
“就是他們麼？”領頭的黃袍中年，回頭看向諸葛雷，厲喝詢問。
“是，總鏢頭，就是他們，我已經……”諸葛雷低聲解釋，但還沒講完，就被黃袍中年打斷。
“不必說了！”
中年男子冷冷道：“我金獅鏢局在江湖上雖然算不上多厲害，可也絕不是能夠任人欺壓的。”
中年男子說着，大步走上前來，目光在四人身上掃了一眼，便徑直看向穿着紫色裘衣、氣度平穩的江玄，拱了拱手，道：“在下金獅鏢局總鏢頭‘查猛’，敢問是哪位大人當面？”
江玄眼皮都未擡一下，淡淡道：“你既然知曉我來自何處，還敢帶人找來，不得不說，你的膽子也確實很大。”
查猛眼眸微眯，道：“在下知道大人來自錦衣衛，但就算是錦衣衛，也要講理講法吧？”
“我金獅鏢局也曾爲朝廷押過鏢，在朝廷裡也並非就沒有關係，就連貴司的那位指揮使大人，也和在下曾有過一面之緣。”
“今日我金獅鏢局的人僅僅只是擋了大人的路，大人就仗勢強搶我鏢局的寶物，這是否不太合規矩？”
此言一出，任盈盈和藍鳳凰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
她們還以爲金獅鏢局的人，明知江玄的身份，還敢帶人前來索要金絲甲，還在爲金獅鏢局的勇氣感到欽佩。
可沒想到，這些人連江玄的身份都不知道。
在江玄面前，說認識朝廷的錦衣衛指揮使？
江玄也怔了下，看向後面的諸葛雷，有些疑惑：“你沒告訴他我的身份？”
“這……”諸葛雷也微微愣神，隨即心中陡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他白天僅僅只是看到那面令牌正面的‘錦衣親軍’四個字就嚇得發抖了，哪裡還敢看令牌的背面。
但在回去之後，他越想越覺得心有不甘。
金獅鏢局好歹也是二流勢力，在江湖上交友甚廣，萬一對方只是個小旗或者總旗之流，甚至只是個普通的錦衣衛呢？
他就這樣被嚇得逃走，還雙手奉上了那金絲甲，要是傳出去，金獅鏢局的臉還要不要了？
但這事兒已經被鏢局裡的人傳了出去，就算拿回寶物，他多半也守不住，於是就將此事稟報總鏢頭查猛，想讓查猛帶人前來找回場子，拿回寶物。
這樣如果真遇上自己搞不定的人物，也能保險一些。
這不會真踢到什麼鐵板了吧？
查猛眉頭一皺，也感覺不太對勁了。
他之前想的與諸葛雷差不多，在如此天氣還外出辦事的錦衣衛，地位應該也高不到哪裡去。
最多也就是個小旗或者總旗之流。
這樣的人物，他們金獅鏢局還是擺得平的。
大不了就花點銀子，不論如何也得把那金絲甲拿回來。
那金絲甲太過重要，拋開其本身的金屬價值不談，單論及這件衣甲的防禦力，放在江湖上，那也是萬金難求的至寶。
剛好最近梅花盜重出江湖，不少武林人士都在求取這件寶物，希望能夠藉助這件寶物的防禦力，抵擋梅花盜的致命梅花暗器，好將梅花盜制住，藉此名揚江湖。
這種揚名的機會，金獅鏢局自然也是不願錯過的。
所以他在得知諸葛雷得到了金絲甲，卻又被錦衣衛搶走後，他纔會不顧一切，冒險帶人追來，想要拿回這件寶物。
可目前看到正主，他也有些不太確定了。
這幾個人，實在太淡定了，根本沒將他們這幾十號人馬放在眼裡。
“不知是哪位大人當面？”查猛沉聲拱手，語氣客氣了一些，想先查清江玄的身份再做打算。
“你不是曾與我有過一面之緣嗎？本督就坐在你面前，你也認不出來？”江玄譏諷地看着他。
本督？
查猛心中一跳，隨即瞳孔一縮，身軀都忍不住開始打顫，不會真這麼巧吧？！
他確實與江玄有過一面之緣，三個月前，金獅鏢局接了朝廷的鏢，押送物資前往湖廣救濟百姓，就是他親自護送的鏢，可也只是遠遠地在永州看見過江玄的身影，甚至連臉都沒有看清。
回來以後，這事兒就成了他與其他人吹噓的資本。
“大……大人，莫非就是……”查猛聲音顫抖，難以置信。
可此時仔細望去，眼前的紫袍青年，確實與當初遠遠看到過的那道尊貴身影，有着幾分相似之處。
吧嗒！
一塊令牌扔到桌上，正面依舊是‘錦衣親軍’四個字。
“咕嘟……”查猛吞了吞口水，硬着頭皮上前，拿起令牌，翻過另一面看去，整個人頓時僵住。
指揮使：江玄。
五個大字呈兩列排列，如同淬了金芒的利刃一般，極爲耀眼。
唰～
下一秒，查猛身子一軟，直接跪了下去，渾身大汗淋漓，聲音顫抖苦澀：“小人有眼無珠，不知大人當面，還請大人恕罪！”
他絲毫沒有懷疑這塊令牌的真實性。
整個大明，誰敢冒充錦衣衛指揮使，那無疑是老壽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煩了。
但他確實未曾想到，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會在這樣的天氣外出辦事，而且還這般低調。
如今被諸葛雷這白癡挑唆，惹到了這位大人，金獅鏢局的命運，已然就在這位大人的一念之間了。
嘩啦啦——
查猛都跪了，金獅鏢局的其他人就算再傻，也知道不對勁了，哪裡還敢站着，片刻間紛紛跪了一地。
整個酒樓上，針落可聞。
阿飛放下了手裡的劍，轉頭看向年紀比他大不了幾歲的青年，神色有些恍惚複雜。
朝廷錦衣衛指揮使？
沒想到，他第一次入關，竟然就遇到了這樣的大人物。
而且，這便是出名的感覺嗎？
都用不着動手，僅僅只是表明了身份，堂堂一個鏢局的總鏢頭，竟然如此不顧尊嚴，毫不猶豫地便跪了下去。
這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另一種出名的方法……
江玄並未注意阿飛的目光，他靜靜地看向前面的查猛，淡淡道：“現在知道了本督的身份，你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處理呢？”
查猛冷汗直冒，顫聲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那金絲甲能夠到大人手裡，是小人的榮幸，小人絕不敢再討要。”
“這就完了嗎？”
江玄淡淡道：“這金絲甲，本就是今日你們鏢局的人，衝撞本督，出言不遜所付出的代價。”
“今晚你又帶人追來，打攪了本督吃飯喝酒的興致，這是另一碼事，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
查猛臉色微變，咬了咬牙後，突然轉身，一掌打在那諸葛雷的頭頂。
諸葛雷瞬間瞪大雙眼，七竅溢血，不可思議地望着查猛：“總鏢頭，你……”
嘭！
話音未落，‘查猛’猛地用力，諸葛雷的腦袋頓時如西瓜般爆開，紅白之物灑了一地，再無半點生息。
衆人吃了一驚，既驚訝於查猛的掌力，又震驚他的冷血和果決。
查猛卻神情冷漠，深吸口氣後，顧不上被濺了一身的鮮血，轉頭看向江玄，恭恭敬敬地擦淨手中令牌，雙手舉過頭，呈到江玄面前，道：“此事皆因這諸葛雷而起，又挑唆小人前來追討金絲甲，纔會衝撞大人，爲免髒了大人的手，小人親自處決了他，希望大人能夠滿意。”
江玄深深看了他一眼，接過令牌，道：“改日送十萬兩銀子到京城，此事就此作罷。”
“是，多謝大人，大人有大量。”查猛絲毫不敢多說半句廢話，恭敬應下。
“把這裡收拾乾淨，滾吧。”
見此，江玄擺了擺手，沒有再難爲他。
“是！”
查猛鬆了口氣，連忙揮手示意，帶人將地面清理乾淨後，帶上諸葛雷的屍體，逃一般跑下樓去了。
來時氣勢洶洶，去時灰頭土臉，形成極大的反差。
蹄噠、蹄噠——
金獅鏢局的人剛出門，一輛馬車已經駛到客棧門口。
趕車的是一個同樣魁梧如鐵塔般的虯髯壯漢，馬車裡則坐着個三十多歲的臨近中年男子，衣着光鮮華貴，相貌俊朗，但整體卻帶着一種憂鬱的氣質，十分吸人眼球。
雙方擦肩而過。
金獅鏢局的人只是隨意瞥了一眼，便不再關注，沉着臉迅速離去。
馬車裡的人卻有些吃驚。
“少爺，這些好像是金獅鏢局的人，領頭的那個，應該就是金獅鏢局的查總鏢頭，他們怎會如此狼狽？”那虯髯大漢低聲說道。
“嗯，是他。”
馬車裡的男人點了點頭，手裡握着一把小刀，另一手則握着個尚未完成的木雕。
他將目光從金獅鏢局的人身上收回，隨後若有所思地看向客棧樓上，目光微閃，道：“真相應該就在樓上。”
“看來咱們運氣不錯，剛剛回來就遇上了幾個不錯的人物，這些年中原武林的變化還真是夠大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下了馬車，朝樓上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