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喬張了張嘴，緩了緩，才道：“你的意思是，神識已經不在你身上了？”
沈鈞：“嗯。”
楚喬：“那你現在……”
沈鈞接着說：“這次去京城，我做了一次人體衰老測試，比起去年剛剛做完那套實驗，所有的數據都顯示，我的身體正在慢慢衰老，當然，衰老速度和正常年是相同的。所以——現在，我和你一樣，都是一般人了。”
楚喬還是有些沒轉過神來。
他是千百年來唯一一位可以與神識共存的往生師，只要沈鈞願意，他現在想活多久就多久，可是，這個男人居然主動放棄了這樣的能力！
沈鈞接着道：“這段時間，我重新啓動了蒼穹閣，當然，沒有神僕，也沒有執事，它的存在，是繼續系統監控所有可能被血脈繼承的往生師。下一任往生師，已經出現了。這次去京城，除了做身體檢查，也是去給他送青戟。陰晦之氣依然存在，上神與人類的契約依然生效，這個工作，也總有人要做下去。”
楚喬盯着沈鈞，“你就這麼放棄了？”
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沈鈞擡手撫過楚喬的肩膀，漫不經心道：“人活着，並不是比誰活得更久。對我來說，無限的生命，並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楚喬：“所以你就這樣甘願做一個平凡人？”
沈鈞迎上楚喬的目光，“我和你一樣，慢慢一起變老，這樣你不喜歡麼？”
楚喬目光裡有一絲異樣一閃而過。
沈鈞擡手撫上楚喬眼角一抹很淡的細紋，沉聲道：“是我一直忽略了這個問題，很抱歉，我早該想到，我的身體，會給你帶來無形的壓力。”
大約是兩年前，楚喬有一次在玩笑之餘，提到過這個問題。
“沈鈞，有一天我變成了白髮蒼蒼牙齒掉光的老太太，你還會喜歡我麼？”
沈鈞那個時候也只是一句玩笑話敷衍了事，但是其實，他卻默默將這件事放到了心裡。
有一天，當我容顏蒼老，而我的愛人依然年輕帥氣，又該如何自處？
這個問題，一直是橫在楚喬心裡的一個結。
而今天，沈鈞徹底將它解開了。
沈鈞：“我雖然能夠主動給予生命力，我可以讓我們兩個人都永永遠遠長久活下去。但是楚喬，我仔細考慮過，這樣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也不是我想要的，不是麼？”
楚喬脖頸微微哽咽，她一把抱住沈鈞，很久之後，才道：“你這個瘋子。”
沈鈞笑着接受了自己老婆這個感動的擁抱。
生命中過客無數，卻總有一個人，讓你另眼相待。
於千萬人之中，於千萬年之間，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我遇見了你。
楚喬，你永遠不會知道遇見你之前，我的生命有多麼蒼白與貧瘠。
楚喬，你永遠不會真正理解，你給我帶來的歡笑與幸福。
與世人而言，我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了一個世界，可他們不知道，與我而言，你就是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