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純純提着食盒,帶着孟嬌嬋,與她一起經過湖畔,繞過假山,如果是平時,烏純純肯定洋洋得意,有美人在側,美食在懷,良辰美景,當然是要風花雪月一番,可如今,應該沒誰去送死還開開心心的吧!反正烏純純是開心不起來。
“妹妹,要不你親自送給皇上,這樣更表現出自己有心意不是嗎?”烏純純強忍着心中的不安,故作鎮定的說道。
“到了這個地步,姐姐還要打退堂鼓嗎?我……我知道姐姐不願意幫我,我其實也不想強人所難,如果姐姐不願意,那就……”
“願意,爲貌美如花的女子效勞是我的榮幸,榮幸之至!”這樣的美人,平日裡不求人,一求人就來狠的,這愁容滿面,彷彿趕鴨子上架的表情,讓烏純純於心不忍,算了,既然得罪裴依錦數次,也不在乎多這一次。
烏純純如是的寬慰了一下自己,隨後雄赳赳氣昂昂的去了裴依錦的寢院。
不管是在皇宮,還是在避暑山莊,裴依錦的院子永遠都是金碧輝煌,彎彎道道也特別的多,一路上的奴才低頭對她們扶身叩拜,其實烏純純是知曉的,他們都是對着孟嬌嬋跪拜的,因爲她以前來這裡時,從來沒一個奴才把她當回事兒。
烏純純烏雨的望着藍天,人與人的區別咋就那麼大了。
在順六公公的帶領下,烏純純與孟嬌嬋同時被帶了御書房,看着掛在牆上的一些山山水水的圖畫,烏純純不自覺的就來了一句:“好像很值錢的樣子。”
孟嬌嬋規規矩矩的擡起頭,隨意瞟了一眼,輕笑道:“如果把這些畫放到外面,確實是價值連城的。”
“那……”烏純純回頭看着孟嬌嬋,兩隻眼睛都成了元寶狀,“這些畫賣了能值多少錢?”
孟嬌嬋嘴巴一張,搖了搖頭道:“這些畫放到外面確實價值連城,可是畫確不能賣。”
“爲什呢?”烏純純表情瞬變,不能賣錢的畫就算再價值連城也沒有用啊。她還打算朝裴依錦討要了。
“這些畫都是皇上所作,皇上的畫不可隨意變賣,賣了會被砍頭的。”
烏純純的心情再一次被一盆冷水潑入谷底,裴依錦那貨作的畫拿出來秀什麼秀,彰顯自己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嘛,真是的。
還在自顧自瞎想的烏純純,全然沒有注意到她心中正在腹誹的那個人已經悄然來到她的身後,並且看着那一幅幅‘佳作’說道:“純純喜歡這些畫,朕送你啊!”
烏純純一聽這聲音,立馬併攏,僵直站立,“皇上,我就是瞧着這些畫掛在這裡挺好看的,並沒有想要拿走。”
上一次拿了他一把刀,最後燒香拜佛的供起來,這一次要是拿了他親手作的畫,她是不是連柴米油鹽都得拿出來孝敬。
“純純不喜歡這些畫?”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如果能換錢,她就更加無比的喜歡。
“那朕送你,你爲何不要?”
“主要是太難伺候了。”
“恩?”
“妾……妾的意思是,妾的屋不是很大,這些畫連起來都能繞我的院子一圈,沒地方掛。”烏純純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兀自將眼睛從畫上離開,看了一眼低着頭一句話不說的孟嬌嬋。“皇上,孟婕妤看你每天太過辛苦,特地熬了排骨湯給你喝,你要不要嘗一口。”
裴依錦含笑走到孟嬌嬋身邊,拿起桌上的食盒,用手扇了扇排骨湯的香味……烏純純緊張的吞嚥了好幾口口水,生怕被裴依錦聞出了裡面的貓膩。
“蠢蠢啊。”裴依錦正色的瞧着烏純純,愉悅的說道:“這排骨湯挺好喝的,要不你來嘗一口。”
烏純純垂頭看地,心中萬點澎湃,其實她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了,裴依錦多麼小心的一個人,看着她與孟嬌嬋一起送排骨湯,心思百轉的他肯定能猜出這湯有貓膩。
“皇上,是怕妾毒嗎?”沉默許久的孟嬌嬋終於開了口,她擡起水波粼粼的大眼,小心翼翼的說道:“排骨湯是臣妾做的,妾身每次做給皇上,皇上都不喝,妾身想如果是姐姐送來的湯,皇上肯定早喝了吧,既然如此,我就將湯拿給姐姐,可是姐姐說,她從不做這種假人之手的事,所以就把我一起帶來了,皇上若是害怕這湯有毒,我可以先喝的?”
烏純純默默的在心裡給孟嬌嬋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喜歡一個人是很卑微的,能做到她這種愛一個人可以奉獻一切,更是卑微中的……可憐。
裴依錦拿着食盒,將盒中的盅拿了出來,香飄四溢的味道讓烏純純涎水直流,眼巴巴的看着裴依錦拿起勺子,挑了一塊玉米放在勺中,正打算送入嘴中,又吹了吹氣,又打算放入嘴中,又吹了吹氣……
“皇上,是覺得這湯不好喝嗎?”被弄的一上一下的孟嬌嬋開始耐不住了性子。
烏純純心中‘哎呀’了一聲,孟嬌嬋這一句話更加突出湯有問題了,小小年紀,還是太浮躁,這麼浮躁,一定會被裴依錦狠狠的說一頓的。
“不是不好喝,是太燙了,嬌嬋做的東西怎麼會不好喝了。”
……
我滴孃親,與預想的不一樣啊,如果是她說出那一句話,裴依錦肯定會勉爲其難的回一句,確實不能麼好喝,並且還得作踐她一番,果然……人與人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裴依錦典型就是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不待見她。
玉米入嘴,裴依錦咀嚼了好些下,才慢慢將玉米芯吐在桌上,又連續喝了好幾口湯,烏純純看在眼裡,喜上心頭,這樣就行了,中間沒有任何阻隔,沒有任何疑問,就算有,也在孟嬌嬋剛剛那幾句說詞之中化爲烏有。
是到了撤退的時候了,再不撤退,就要看限制級的畫面了。雖然她很想親眼證實裴依錦到底行不行,但今日還是算了吧,開了荒,以後有大把的機會。
烏純純剛想着找個託詞離開,就聽見裴依錦低笑說道:“雖然朕現在不是和尚,但是肉還是吃不慣,可是浪費了嬌嬋的一番心意又不好,要不,純純,你替朕把剩下的吃了吧。”
……剩下的全吃了?
烏純純舉起手指,指向自己,看看裴依錦,又看看孟嬌嬋。
那盅說實話還是挺大的,裴依錦就吃了一塊玉米,就說不吃了,她要是把那湯喝完,會不會焚身。
烏純純緊咬這下脣,她不是不想吃,而是她吃了找誰下火啊。
“還是我喝吧。”孟嬌嬋很過意不去的說道,可是話才起了一個頭,就被裴依錦攔住。
“嬌嬋你從小身子就虛,這種大補的不能喝,不過純婕妤就不一樣了,你看她身強體壯,喝了這個,肯定更加有力氣。”
烏純純哭喪的嘴脣,她確實身強體壯沒錯,可是她要那力氣有何用,搬磚嗎?
心裡超級委屈的烏純純打算義正言辭的拒絕裴依錦這種無禮的要求,正要訴說一番,就見裴依錦無意間拿出懷中的一包不知名的東西,在裡面挑挑揀揀,以烏純純居高臨下的角度,正好看見那個包裡面躺着數十個褐色的小藥包。
裴依錦啊,堂堂一個皇帝,你成天把瀉藥帶着是爲了整誰?
“喝湯是吧?皇上賞我一盅排骨湯實在是……妾身的榮幸。孟妹妹的好意當然不能浪費,況且這湯如此美味,我喝就是了。”所以請某位老人家高擡他的賤手。
眼見烏純純拿起桌上的盅,當着裴依錦和孟嬌嬋的面連勺子都不用的將所有的湯喝進肚子,末了,還用筷子將所有的排骨丟進嘴中,直到最後一口還打了一個飽嗝。
既然來到此處,她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能安然的回去是大吉,不能安然的回去那就是不幸,而喝了這一盅湯後更是不幸中的不幸。
“皇上,湯已經喝完了。”爲了證明這事實,烏純純特地將盅立了起來,盅口朝下,沒有一絲湯流出,才怏怏的說道:“突然間想起楚貴人還約妾棋來着,妾身也不宜久留了,便先行告退了。”
“蠢蠢啊……”
“誒,皇上,妾身在了!”
裴依錦嘴角一勾,淺笑的說道:“擦了嘴再走吧,免得被油蒙了心。”
烏純純怔忡,不詳的感覺越來越烈,她……的計劃應該是沒有差池纔對,讓裴依錦喝了藥,自己再撤退,然後孟嬌嬋將自己奉獻出去,一切大功告成。這每一步都是按照她的想法在進行的啊,應該不會有問題纔對。
“謝皇上提醒。”烏純純抱拳低頭,疾步離開。
從裴依錦最後一句話可以聽出,他老人家貌似有了火氣,那種陰陽怪調的語氣,讓烏純純心裡感覺毛毛的。而且,她現在渾身,急需一個清涼的地方冷靜冷靜。
沒想到樂樂的藥如此,幸虧上次她沒有吃,不然那個鄉村怕是晚節不保,扶着牆壁,烏純純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這種狼虎之藥應該發作沒那麼快纔對,怎的……
現已管不了那麼多,她運氣提功,幾經跳躍就飛出了院牆,朝着後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