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這裡作什麼?”
聽到這一聲暴喝,兩人的身子均是一顫,慕容凌卻不曾鬆開他的手。慕容瑾快速的邁着步子過來過來,一把拉住左悠然的手臂,想要把她搶過來,然而慕容凌的手也抓得牢牢的,並不鬆懈絲毫。
左悠然被慕容瑾這麼一拽,虛浮的步子更是不穩了,幾乎是要摔倒在地,慕容瑾見狀趕緊想要扶起她,卻被慕容凌搶了先。
“悠然,你這是怎麼了?”慕容瑾看她緊閉雙眼,似乎憂愁無限,身子又綿軟的站也站不穩,讓他頗爲擔心。
“悠然喝醉了。”慕容凌在一旁代爲回答。
“皇兄,”慕容瑾一手執着左悠然的手臂,眼睛緊緊的盯着慕容凌,“悠然有我照顧便可。皇兄可以放開她了。”
“是麼?”慕容凌不以爲意的反問,“你若是照顧的好她,如今她也不會醉倒在我懷中了。”
“皇兄”慕容瑾努力壓抑着眼底的怒意,“我方纔與衆人去鬧了會洞房,沒照料好悠然,確實是我的疏忽。但是我與悠然既已情定今生,她當然是由我來照顧了,不勞皇兄費心,皇兄大可放開她,以免沾染了悠然身上的酒氣,玷污了皇兄的衣服。”
“悠然與我關係不同尋常,就算是弄髒了,也不打緊。”慕容凌把他與左悠然的關係說得曖昧不已,而方纔慕容瑾又親見他們姿勢曖昧親密至極,雖不知他們究竟都做了些什麼,心下卻不由得一慌。他猶記得悠然上次醉酒,便是親了他,這次醉酒,該也不會對皇兄做了相同的事情吧?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起來,那犀利的目光對視着,誰也不肯退讓半步。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硝煙濃重的味道。
“慕……容……”一旁的左悠然綿軟的嚶嚀了一聲,瞬間把兩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慕容瑾的眼光帶着一絲勝利的意味,“悠然是需要我的。”
就像上次遇險,她嘴裡喃喃的,也是他的名字,他要清楚的告訴皇兄,悠然是他的人,絕對不容許他人染指。其他任何東西,他都可以不去在乎,不去與他爭奪,但是,只有悠然,是絕決不行的
“是麼?”慕容凌不以爲然的挑挑眉。
“慕……容……凌……”這一次慕容瑾終於聽清了她喃唸的名字,臉色不由得變得鐵青。爲什麼?爲什麼變成了皇兄?
“二皇弟,看來你輸了,悠然需要的,是本宮。”慕容凌挑釁的看着他,脣畔的笑意讓慕容瑾憤恨不已,卻無力反抗。
“悠然,悠然,我是慕容瑾啊……”慕容瑾不去看他,反而轉過頭去,試圖喚醒左悠然。然而佳人意識早已不清,只是雙脣微微蠕動,含糊不清的吐字。
“看來,還是由本宮送悠然回去,是最爲合適了。”慕容凌帶着勝利的微笑,正欲接過左悠然,慕容瑾卻死死的抓着左悠然的手不願放鬆,他雖然因爲左悠然喚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有些底氣不足,卻緊盯着慕容凌道:“悠然只是喝醉之前見到你,才喚了你的名字,這也不足爲奇。但我與悠然早就私定終身,只待她及笄以後便會嫁給我,皇兄還是與她避嫌的好,否則,這倒叫外人誤會了。”
慕容凌的眸光一斂,臉色顯得越發陰沉。她及笄之後,就要嫁給二皇弟了?
也不去分辨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他只是沉聲道:“本宮卻不曾聽說有此事。只是既然悠然喚了本宮的名字,本宮自然應當照顧她。若是她喚得是二皇弟的名字,本宮當然就會讓予你了。”
他何嘗不知兩人已是認定彼此了?所以,他才這般壓抑着自己的心情,不去見她,不去想她。只是在暗處默默的守護着她。可是卻不曾料到,今日醉酒,她竟向他傾吐真心,她說她信任他,她說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她說,她好像有些喜歡他了。這叫他如何自抑?
“皇兄”
兩人誰也不肯讓步,正是僵持之時,卻聽到一個聲音沉穩有力的說道:“你們都別爭了,讓我來吧。”
兩人擡眼一看,卻是左子軒邁着步子走了過來:“我是悠然的哥哥,自然應當送她回去,兩位表哥身份尊貴,若是因爲她惹了爭執,只會傷了體面。更何況悠然待字閨中,讓旁的人看見了,會影響她的閨譽的。”
左子軒從他們手中接過左悠然,他們見不是對方要送悠然,雖不滿意,倒也聽話,放了手讓左子軒接了去,左子軒背起已是不省人事的左悠然,向他們道:“兩位表哥,請恕子軒告辭了。”
說罷,揹着左悠然,朝着門口走去。
兩人饒是無奈,也只是目送左子軒遠去。待左子軒的身影消失在他們的視線,慕容凌才輕哼了一聲,邁着腳步離開。
慕容瑾看着他輕鬆離開的步伐,心中卻是苦惱不已。爲何方纔悠然所喚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皇兄的名字?兩人在他來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悠然啊悠然,皇兄終究是要把你的心給搶走了麼?
左子軒揹着左悠然上了馬車,左悠然倚坐在馬車上,身子仍是伏在左子軒的背部。左子軒隱約聽得她在呢喃着什麼。他屏息凝神,稍微立了立身子,讓他的耳朵更加靠近她的脣部。
“慕……容……凌……”
左子軒分明聽得她吟念着大表哥的名字,雖然是醉酒之語,可是人家不是常說酒後吐真言麼?
馬車停下以後,他又背起左悠然,慢步走入左府。甫入她的院落,便看到雪綾驚訝的迎了過來:“二公子,小姐這是怎麼了?”
“悠然喝醉了,快去打些熱水,再給她熬些醒酒湯。”左子軒沉聲吩咐道。
“奴婢馬上就去。”
進了內室,璇芝初夏也迎了上來,待左子軒把左悠然放下,已是迎了上去看看自家主子醉得如何了。左子軒吩咐她們好生照顧好左悠然,便離開了。
幾個丫鬟七手八腳的把左悠然的衣裳鞋襪褪去,璇芝結果雪綾的熱毛巾,仔細的幫她洗了洗臉,待一切收拾好,璇芝嘗試拍了拍左悠然:“小姐?小姐?”
看她毫無反應,璇芝嘆了口氣:“看來小姐是醉得不省人事了。今晚我在裡面守着,怕萬一小姐醒來要喝水。初夏,你在外頭守着,萬一小姐有什麼需要,我也好及時吩咐你們。”
“是。”
璇芝聽得自家小姐明明已經醉的沒了意識,偶爾卻總會冒出一兩個含糊不清的字句,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只是頗有擔憂的看着她,小姐的心事,可真是很沉重啊……
“唔……”
夢中的左悠然不由得呻吟了一句。
好熱……
渾身都似乎在發燙。
她似乎夢見慕容凌了,這個可惡的人兒,她討厭至極的人兒,卻總愛佔據她的夢境,讓她的美夢變成無處可逃的噩夢。
更可怕的是,她夢見自己對他說喜歡他,然後兩人竟然吻到一處去了。她在一旁拼命的說不要啊左悠然,你是慕容瑾的,你怎麼可以背叛慕容瑾,然而夢中的人兒,似乎完全不理會她的感受,她只得無力的,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卻不能阻止。她想喊停,卻無法出聲。
這個夢境比以往的夢來得更加真實。她分明感受到那種讓她窒息的暈眩,讓她心安的味道。連那濡溼的脣畔與她的雙脣相熨帖時的觸覺,竟也如此真實。
甚至……連心臟如雷鼓動般的跳動聲,幾乎也能聽見。
慕……容……凌……
她聽見自己歡喜的喚着他的名字。
那夢似真似假,有時仿似她是個旁觀者,有時她又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個“她”的心情與感受,慕容凌的每一個觸碰,彷彿都如此真實,像是要點燃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是的,她分明感受到,她的歡喜,慕容凌這三個字,彷彿快要在她胸口噴薄而出。
“唔……”
左悠然的睫毛微微撲扇着,朦朦朧朧的睜開雙眼。璇芝聽到動靜,趕緊走了過來:“小姐,你可終於醒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已經是晌午了。”
“璇芝,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泡個澡。”左悠然扶着額頭起身,只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綿軟無力。
“小姐,熱水一直在備着呢,先喝碗醒酒湯吧。”
“嗯。”
左悠然整個身子泡在溫熱的浴桶裡,自是覺得一陣舒適,不由得喟嘆了一聲。閉目躺在浴桶裡,卻不由得回想起昨夜那個令她心驚肉跳的夢。
她輕輕撫上自己的脣,這個夢,爲何如此真實?她嬌嫩的脣畔,似乎真的被慕容凌輕吻過一般。
她正欲回想更多關於那個夢境的細節,卻發現頭痛的厲害,幾乎是無法思考了。她併攏食指與中指,揉了揉太陽穴,企圖讓自己放鬆,那個模糊的夢境卻是越走越遠了。
也罷。又不是什麼令人欣喜的夢,想那麼多來做什麼若是讓慕容瑾知道了,又得惹他不快了。
泡完澡以後,雖然人還是有些暈沉,卻已經清醒了許多。因是醉酒,卻覺得一點食慾也沒有,只是略微喝了半碗白粥,便是躺在躺椅上,閉目養神。
“小姐,又有您的信。”
左悠然應了一聲,睜開雙眸,接過信封。展信一看,上面寫着: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這字跡總是覺得有些眼熟,仿似在哪見過。既然慕容瑾說不是他寫的信,那會是誰呢?
左悠然起身把另外兩封信一同展開,這三封信,明顯都是出自同一個手筆,不是慕容瑾,難道會是?
她心下突然一驚,想起中秋節那天,慕容凌曾在紙條上寫了“紫陌”兩字,想起來,那字與這字體,竟是同一個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