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狗奴才!”慕容羽盛氣凌人的指着雨溪道:“你的狗眼竟然連本宮都瞧不見了,實在是可恨可氣!你,給本宮先教訓她!”
“是!”宮女轉移了目標,金鞭毫不留情的落在雨溪身上。
初夏被抽了幾鞭,身上的疼痛感幾欲令她昏厥,又見雨溪仗義執言,卻遭了懲罰,心中未免有些感動,可是眼下她們該如何擺脫這個公主?
“別以爲你們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本宮便不敢懲罰你們,衝撞了本宮,壞了宮中規矩,哼,這次本宮可是依着規矩來懲罰你們的!”慕容羽哼了幾聲道:“太子妃又如何,你們是奴婢,本宮就是不放在眼內!”
初夏雨溪兩人身上一邊吃痛,一邊瑟縮顫抖着。一旁的慕容薇見狀,只道:“羽兒,夠了。”
慕容羽見兩人衣裳見了血跡,這才道了一聲:“停手吧。”又轉身嗔了慕容薇一聲:“你倒好,每次都替別人說話,你不是最恨那左悠然麼?”
慕容薇心中自是恨她,卻也不好如此明目張膽的報仇。想起樑泳兒與白徴寒,心中忿恨,手中一緊,項上的珍珠項鍊竟然脫落,只聽得清脆的珍珠落地之聲,竟然灑落了一地。
慕容薇見到珍珠脫落,心中更是氣悶,眼珠一轉,卻指着跪在地下的兩人道:“方纔你們不是說因尋找東西所以才衝撞了六公主麼?既然你們如此善於找東西,便替本宮把珍珠全數拾回。若是如此,本宮與皇妹便也不怪你們的魯莽衝撞了。”
初夏與雨溪聽得慕容薇如此道來,只得依言去找。畢竟,找珍珠比挨鞭子來的好。兩人半跪着身子,四處尋找散落的珍珠,終於把珍珠全數拾起,恭恭敬敬的遞給慕容薇。
慕容薇卻是不接,只問道:“這珍珠可全都撿齊了?”
初夏雨溪兩人雙手高舉過頭,恭敬的答道:“都撿齊了。”
“是麼?”慕容薇只是瞟了一眼,又問道:“裡面有多少顆?”
兩人對視了一眼,收回手,細細的數了一番,答道:“大小珍珠總共十六顆。”
“什麼?本宮這串珍珠項鍊明明有二十二顆,怎麼變成十六顆了?是不是你們找的不仔細?”慕容薇眯着雙眼問道。
兩人聞言心中有些慌亂,只道:“待奴婢們再仔細找找。”
“去吧,可別要漏了,這可是上好的合浦珍珠,每一顆皆是價值連城,丟了一顆你們可都賠不起的!”
“是,是。”兩人只得啜喏的應道,又四下細細了開始尋了起來。
慕容羽卻是遞了一個瞭然的神色給慕容薇,心中贊着慕容薇的聰明,慕容薇自是揚脣一笑,看着兩個奴婢忙碌的身影。
初夏和雨溪又尋了一番,可是幾乎被她們翻遍了,也找不出餘下六顆,兩人只得喪氣的回去道:“回公主,實在是找不到了,只有這十六顆在此。”
“什麼?竟然不見了六顆?莫不是你們兩人見珍珠貴重,起了貪念,所以私吞了本宮的珍珠?!”慕容薇一改方纔還算和顏悅色的表情,厲聲道。
兩人慌亂的跪下:“奴婢不敢,只是奴婢尋遍了,也只有這十六顆啊!”
“還敢狡辯!”慕容薇怒極的喝道:“來人,給本宮搜她們的身!脫光她們的衣服,搜搜珍珠何在!”
“是!”宮女們得令,涌上前去,拉扯兩人的衣裳,兩人本來吃了鞭子身上已是受了傷,又被這番碰撞,傷口愈發疼的厲害。這都不打緊,現在是公主要在大庭廣衆之下脫她們的衣服,這讓她們情何以堪?
初夏雨溪兩人一邊反抗着,外衣卻已經被宮女們七手八腳的脫下,眼看只剩下內裡綿薄之衣,再脫下去,她們的軀體便是要裸露於外,以後也不知該如何見人,兩人一邊哭喊着,一邊道:“公主饒命!請公主放過奴婢吧!奴婢若是脫了這身衣裳,日後還如何見人!”
“哼!你如何見人與本宮何關!你偷了本宮的珍珠,便是要搜身的!”慕容薇仍是不打算放過兩人。
“住手!”
聽到這聲怒喝,慕容羽慕容薇心中皆是一驚,宮女們險些要把兩人衣服剝下來的手也停了下來,不敢再行放肆。
“參加大皇兄。大、大皇兄今日怎地如此得閒……經過這御花園?”慕容薇見到慕容凌陰沉的臉色,自知有錯,說話也不由得結巴起來。
“哼,若非路過,你倒是要將太子妃的宮女欺成什麼樣了!”慕容凌凌厲的眸子瞪了她們一眼,道:“若是下回再讓本宮知道有此事事情發生,本宮一定按照宮規嚴懲不貸,即便你們是本宮的皇妹,也是如此!”
兩人心中一驚,大皇兄向來公正嚴明,若是要罰的話……兩人不禁打了個顫抖。
慕容凌睨了她們一眼道:“還不快走?難道想要領罰?”
“是、是。”慕容羽慕容薇兩人聞言,一溜煙的跑了。
慕容凌拾起地上的衣裳,披在初夏身上,淡淡的吩咐:“趕緊回去吧。”
“謝殿下。”初夏眼含淚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那廂,不知何時出現的莫追魄也已然拾起地上的衣物,給雨溪披好,又見雨溪衣裳上的血跡斑斑,心中自是一疼:“雨溪姑娘,你沒事吧?”
雨溪不料這般窘迫模樣被他撞擊,心中羞憤不已,只道:“沒事。”
“上回給你的哨子,你怎麼不拿出來一用?”莫追魄看着她驚慌的模樣,心中憐惜不已。
“我……”來不及解釋什麼,她只道:“我先回去了。”
這廂,璇芝正要服侍左悠然睡下,只見初夏雨溪兩人狼狽不堪的進屋,不禁大吃一驚道:“你們倆,這是怎麼了?”
兩人終於回到自個宮中,想起方纔的屈辱,便是再也忍不住眼淚,嚎啕大哭道:“小姐……”
左悠然見兩人衣衫凌亂,背部血跡斑斑,心疼不已,急急起身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初夏哽咽道:“方纔……遇見……公主……”
看到她們背上的傷痕,她們不說,她也知道是慕容羽。沒想到慕容羽膽子如此之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爲難她的丫鬟!
不僅如此,兩人衣衫凌亂,想必還發生了別的事情,正欲繼續詢問,卻聽得外面有吵鬧的聲音,只見雪綾跌跌撞撞進了屋內,臉上帶着悲慟的表情,眼眶的淚水早已滿溢,見到左悠然,幾乎是軟得跪在地上。
左悠然趕緊起身扶起地上的雪綾,問道:“冰清怎麼了?”
“冰……清……”雪綾早已泣不成聲。
“說!”左悠然語帶顫抖的命令道。雖然她從雪綾的表現已經幾乎是瞭然,但是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冰清也許只是傷了厲害而已?
“井……裡……溺……水……”雪綾半天才字不成句的說了這麼四個字,左悠然驚得卻跌坐在地上:冰清,她真的走了?
左悠然半晌纔回過神來,扶起軟在地上的雪綾道:“快帶我去!”
左悠然吩咐初夏雨溪好好在屋內歇着,帶着雪綾璇芝急急出門,還沒邁出宮殿的門,就已看到遠遠的,小太監們擡着什麼東西往這邊走來。三人快步上前,小太監已經把東西放下。左悠然強忍着心中絞痛,緩步走過去,雪綾璇芝和其他幾個丫鬟早已忍不住哭出聲來。
冰清的屍首經過一整晚的浸泡,已是發脹浮腫,面目全非,甚至發出一股屍體的奇臭,其他幾個宮女平常與冰清並不熟稔,只有點頭之交,見狀便是再也忍不住在旁邊翻江倒海,一時間,空氣中充滿屍體的難聞味道與胃液的酸澀之味,原本強忍着沒吐的小太監們,有幾個也已經忍不住了。
左悠然咬着脣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早就拴不住閥門,簌簌的往下掉。
冰清……她的好丫鬟冰清……
“冰清……你……死的……好慘……”雪綾與冰清平日最要好,今日見得冰清竟落得如此下場,便是怎麼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驚天動地。其他幾個丫鬟原本還只是嚶嚶的泣聲着,被雪綾這麼一哭,只覺得心中悲傷難以自抑,也不再顧及形象的嚎啕大哭,一時間,東宮之內只聽得悽悽切切的哭聲。
冰清……冰清……前日還跟她打趣的冰清,還嬉笑着給大家泡茶的冰清,昨日還說要去採摘晨露給大家泡好茶的冰清,今日便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早已沒了氣息。雖然她與冰清相處的時間不過一年多,單着這些丫鬟們,她都喜愛至極,沒料到她入宮不過第五日而已,活潑可愛惹人喜歡的冰清,便就變成了一句毫無生氣的屍體。
冰清……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嫁入宮中,若不是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若不是我引起別人的嫉恨,若不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又怎麼會將你置於如此地步呢……
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一邊無聲的哭着,腦袋卻瞬間一片空白,忽然眼前一黑,無力的往地上栽倒。
昏迷之前,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喚了一聲:“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