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最熱鬧的,當屬香豔靡麗的風月之地。
一個自稱長公主心腹之人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與何義臣、金旗十八衛,買了千金閣的殺手,去刺殺與長公主夫妻情深的駙馬謝尚書、心腹裴渡。
來自五湖四海的舉子和富商,恨不能將肚腸中那點對朝堂黨政陰謀的詭計見解,一股腦全都傾倒出來,博個才名遠揚,得貴人提攜。
可不久,便又傳出,今日實則是何義臣帶另一位暗處爲長公主辦事的心腹,去裴宅約見駙馬謝尚書與玄鷹衛掌司裴渡。
不成想翟國舅得到消息,派金吾衛在興盛酒樓抓了長公主心腹的家眷,想以此脅迫長公主心腹殺裴掌司。
翟國舅還勾結千金坊,帶金吾衛前去裴宅殺人,欲栽贓裴渡叛主,好斷謝尚書臂膀。
多虧金旗十八衛及時趕到,救下了這位從未露面的長公主心腹,和校事府前任撫軍都衛何義臣。
但長公主心腹身負重傷,已經被帶入了公主府,如今謝尚書正滿城找大夫救人。
翟國舅卻派人散佈流言,中傷謝尚書。
消息一到,整個博彩樓如水入油鍋,議論聲此起彼伏。
“對對!我似乎聽到,剛纔就有人說……來之前瞧見金吾衛在興盛酒樓抓人!”
“是有這麼回事兒!”
“我就說嘛!這謝尚書和公主鶼鰈情深,怎麼會和裴掌司勾結害了長公主!”
本以爲這消息就已經夠驚心動魄,不成想……還沒等浪潮掀起來,博彩樓魏娘子是千金閣之人的消息也被傳開來。
千金閣背後主子乃是柳家的消息,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各個花樓妓館內尋歡作樂的勳貴名流得了消息皆坐不住,但如今宵禁各坊門已關,又無法回去報信。
二樓用屏風和簾幕分隔出的各個雅座內,倒不如擠在樓下風流做派的白衣舉子議論的那般熱鬧。
有人從樓下上來,進了雅座,將打探的消息說了一遍:“我問了小花娘,魏娘子的確被金吾衛悄悄帶走了。”
“這事蹊蹺,消息一浪接着一浪,將朝中三黨全都牽扯其中。”
“風月場所消息傳的最快,這是有人故意在散播消息。”
“又冒出來一個長公主心腹?是什麼人?還有何義臣相陪,金旗十八衛相救?”
“派個人去查查,今日在興盛酒樓被金吾衛抓走的是什麼人。”
不止崇仁坊內的博彩樓因此事沸沸揚揚。
一入夜便將京都城白日紙醉金迷納入其中,妓館舞樓無數,有夜不歇美名的平康坊內,衆人亦是無心歌舞,皆衆說紛紜,爭長論短。
雅間內幾位來尋歡作樂的大人已經沒有興致再看歌舞,讓舞姬和樂師全都退下。
“隔壁雅間的,已經去平康坊的長公主府了,就是不知道謝尚書如今是在平康坊的公主府,還是在興道坊的公主府!”
“再派人打探打探,今日金吾衛從興盛酒樓抓走的是什麼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長公主心腹到底是誰,我們得心裡有數。”
“自長公主死後,朝局穩定下來纔多久?怎麼又鬥?這到底是誰的手筆?”
“鄭將軍眼看着便要出征打突厥,若是這個時候朝局陷入內鬥,這仗還怎麼打?”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自長公主死後,朝堂這些亂七八糟爭權奪勢的陰詭手段多了不少。”
“爲什麼?”坐在上首的鄭江清拎起酒壺爲自己斟了杯酒杯,冷笑,“因爲自長公主死後,就沒有人能如長公主那般,是帶着身後三十萬開國精銳坐鎮朝堂的。”
若是長公主沒死,翟國舅定還老老實實在長公主手下聽吩咐,哪會以天子親孃舅自居,在朝中另立一派?
這夜,朝堂官員不論是哪一派,都如熱鍋上的螞蟻,利用關係網四處打探消息。
長公主雖死,但餘威仍在。
誰也沒想到,在長公主死後三年多,竟然還能掀起風波。
沒人懷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長公主心腹身份真假,有前校事府撫軍都衛何義臣相伴,後有金旗十八衛相救,此人必定十分要緊。
而此時,各方人馬打探到的金吾衛從興盛酒樓抓走之人,正在金吾衛獄中瞪大了眼不知所措。
“大哥!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大哥?怎麼金吾衛問完我們和崔四娘是什麼關係就抓人?”崔二爺眼睛瞪的像銅鈴,攤着雙手,焦躁又懼怕地來回在牢中繞着自己大哥轉,“四娘不是說讓我們在客棧等着見貴人嗎?怎麼……怎麼見到牢裡來了啊?大哥你說句話啊大哥!”
崔大爺此刻腦子也是嗡嗡的,他也想知道怎麼就見到牢裡來了。
明明今日晌午,女兒崔四娘還和他說快見到貴人了。
等等……
崔大爺想起今日女兒的原話說,快見到貴人了,可見貴人要付出點代價。
崔大爺當時以爲是說,貴人要在這件事上要好處。
他都已經做好準備,只要這開採權能拿下,除了這次來獻給貴人的金銀古玩之外,分利一成給貴人他都是願意的。
難道,女兒說的代價,是這個?
那……四娘呢?
崔大爺猛地反應過來衝到牢門口,雙手扣着牢門喊道:“官爺!官爺……勞煩問一下,我女兒呢?”
只見今日帶人來抓崔大爺和崔二爺的金吾衛,帶人從牢房一頭走來,停在牢門前:“左中郎將提審崔敬賢、崔敬康……”
崔二爺嚇得臉色煞白,才伸手扶住牆,金吾衛便從牢門外進來,一個拽着崔大爺往外走,兩個架着崔二爺往外拖。
“官爺,我想知道我女兒呢?我女兒是不是也被關在這裡?”崔大爺一邊被扯着走,一邊問。
兩人被帶到虔誠跟前時,下屬正掩着脣在虔誠耳邊說外面的傳聞。
當虔誠聽到外面現在傳,翟國舅派金吾衛在興盛酒樓抓了長公主心腹的家眷,以此脅迫長公主心腹贓裴掌司時,搭在桌案上的手猛然收緊。
抓崔四娘父親、二叔,是虔誠自作主張,爲防何義臣和崔四娘給自己設套。
剛纔虔誠又想從崔四孃的父親和二叔入手,坐實崔四娘是去行刺裴渡和謝淮州之事,以此來向翟國舅邀功。
沒想到,現在外面有了這樣的傳言。
連他和魏娘子的關係,魏娘子和千金閣的關係都傳了出來。
動作這麼快,絕對是裴渡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