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做這些事?
他可是堂堂的金城三爺,要風是風要雨是雨,大晚上的不去逍遙,帶她來遊樂場,就算她的思維再遲鈍,也覺得簡單的無聊二字概括不了。
所以深情問了她進遊樂場開始就一直想問的問題,爲什麼要帶她來遊樂場,帶她坐摩天輪坐旋轉木馬,甚至這樣變出一個驚喜的超長冰激凌……
簡長安斂眸,深諳的眸底有明滅的光稍縱即逝。
爲什麼要做這些事,對於遊樂場這種屌絲哄小女朋友的場所,他向來是不屑來,可今天偏偏帶她來,還是翻門進來的。
理由已經在心底成形,卻不願意承認。
他高屋建瓴的看着她,那清秀雋永的眉眼,清亮幽黑的眸子,映在他的瞳孔裡,讓他忍不住傾身下去……
深情警覺的側頭,從長椅上蹭了起來,瞠圓了眼瞪着他。
尷尬,彆扭,恨不得撒腿就跑。
怪異的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她看到他的所有的動作瞬間收住,快速的從褲帶裡掏出手機,以最快的速度按了接聽鍵,那眉心,自打鈴聲響便皺起,直到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才舒展開去。
她從他的動作中可以分析出,打電話的是個重量級人物,不然以他的性格不會這麼快接電話,捨不得讓對方多等半秒鐘。
通話只持續了短短的一分鐘。
簡長安收起手機,仿若變了一個人,周身四溢的寒氣,讓人不敢靠近。
他大步向外走,她摸不清狀況的小跑跟在後面。
過大門的時候,以爲他要向來時一樣翻,沒想到他輕巧的推開了那扇看似上了鎖的黑色大門,走出去,鑽進了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深情擰巴着臉,擺弄那扇根本沒上鎖的門,很是靈活。
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之前就是沒上鎖,是他故意帶着她怕門……
來沒來得及往下想,不遠處的轎車眼看已經發動,她感覺追追上去。
“喂!你什麼意思?我還在後面!!!”
她扯着嗓子吼了幾聲,那轎車就伴隨着她空曠的聲音,絕塵而去。
簡三爺真的就這樣走了?
“他的腦子一定是有病的,一定是有病,正常人不會把人帶到這裡來卻自己一個人回去,而且一聲不吭,連句話也不留下。”
深情瞅了眼身後的大遊樂場,斑斕的彩色燈光還閃爍着,印在瞳孔上依舊是璀璨的一片,可是心情卻莫名的變得悶悶的,似乎比來之前還難受。
看到不遠處的公交站,她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坑爹的!公交站是新建的,連個站牌都沒有,是還沒有投入使用的意思。
放眼四周,出了房子還是房子,空蕩蕩的馬路,連個鬼都沒有,更被說出租車。
這是逼她走路回去?且不說要走多久,她連路線都搞不清……
那個喪盡天良的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
狠狠的在地上剁了幾腳,目光渙散的站在遊樂場門口,語文詩歌上以樂景襯哀情,就是眼下最真實的寫照。
晃眼的燈光由遠及近,深情眯着眼望出去,一輛小車正朝這邊開過來,她探出身子準備攔車,卻見那車在她跟前來了個急剎車,土豪金色的車色很是親切。
阮四爺的車。
她激動的雙眼發直,怎麼也沒想到向來不靠譜的阮四爺還能成爲從天而降的救星。
車門打開,阮柒和鬱玥鑽出來。
阮四爺看
到深情,嘻嘻哈哈的蹭了上去,“三嫂,我來也,怎麼樣,速度很快吧,哈哈,我就是這麼快,只要你吩咐一聲,分分鐘就能出現在你面前。”
深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敢情這阮四爺是那人安排來接她的,頓時有隱隱的不滿,不想搭理,擡眼望去,看到走近的鬱玥。
“鬱玥姐你也來了?”
鬱玥點頭笑,一巴掌拍在阮四爺的腦門上,“老三讓這小子找司機過來接你,結果他要親自出馬,你知道他喝了多少酒嗎?早就神志不清了,我怎麼放心他過來接你,所以我也來了,護送你回去。”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那個暴君派來的。
只是,鬱玥姐滿身的酒氣。
腦子裡嚓嚓劈過兩道閃電,睥睨眼前站着的兩個人,目光飄忽,分明是都喝醉了。
就這樣的兩個人還救駕過來接她,那個男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只有我沒喝酒,我來開車。”
爲了安全着想,深情自告奮勇。
阮四爺當即就不樂意了,嘴巴撅的老高,“不行,堅決不行,三哥讓我來接人,就必須是我開車,如果不是我開車那就不叫我接了,那我怎麼好意思收三哥的錢,呵呵,收錢辦事,天經地義。”
“可是,四爺,您喝酒了,酒駕是會被抓的。”她委婉的提醒。
他大手一揮,豪氣沖天,大吼三聲,‘我在公安局有人’。
深情被雷的外焦裡嫩,正在想對策,就見阮四爺又吃了鬱玥姐的一記板栗。
鬱玥一腳踹開堵着門的阮柒,自己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座位。
“二十八還是個小孩子,不讓人放心,還是我來,你們都上來,馬上出發。”
“咦,我纔不是小孩子,我是成熟青年,你開就你開,我來保護你,我坐你旁邊,給你指導!”
阮柒說着,已經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留下深情,皺了皺眉,還是坐了進去,心想鬱玥姐應該是沒喝醉,剛纔說話的時候還理直氣壯的,應該不會出事。
事實證明,她又錯了。
車開出沒多遠,副駕駛位置上的阮四爺就坐不住了,嚷嚷着要搶方向盤。
鬱玥不讓,兩人張牙舞爪的鬥起來。
坐在後排的人,心懸在嗓子眼,眼看前面兩人鬥得很歡樂,她想說還是先停車,讓兩人坐後面,她來當司機,可是她的建議還沒提出來,車頭一歪,直勾勾的撞上了路邊的高大喬木。
真是諸事不順啊!
深情的頭不知道在哪裡磕了一下,只覺得頭昏腦漲,視線模糊,前排的兩個人怎麼看也只是一個。
鬱玥不見了,就只有阮四爺一個人歪斜着趴在方向盤上,看樣子,是連安全帶都沒系。
“鬱玥姐,鬱玥姐你在哪裡?”
她目光搜尋了半晌,就是沒看到鬱玥,剛剛明明在車上,怎麼就不見了……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了救護車和警車交錯轟鳴的聲音,由遠及近,然後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和腿,將她擡出了車。
救護車上,深情就清醒過來了,看到坐在旁邊的白大褂,刷的從推牀上坐起。
“阮四爺和鬱玥姐怎麼樣了?他們兩個怎麼樣了?”
她此時的視力恢復了正常,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護士的表情並不樂觀。
“男的傷不重,女的擋在男的前面,傷得嚴重。”
鬱玥姐擋在阮四爺的前面,在喝醉酒的情況下都還知
道保護自己心愛的人。
誰說愛情不偉大,只是偉大的愛情往往總是以這樣不爲人知的姿態存在。
默默無聞的愛情,最讓人心疼。
帝國醫院。
深情只有輕微的擦傷,草草讓醫生消了毒,見鬱玥姐還在手術室搶救,只得先去了阮柒的病房。
阮四爺安靜的躺在病牀上,腦袋上包了一層紗布,手上打的點滴。
看到他睡得沉靜,她把想說的話憋回了獨自,覺得腦袋也開始發痛,退出了房間。
前一刻還很清醒的腦子,忽的變得凌亂不堪,無數的畫面碎片在腦子裡橫衝直撞胡亂飛舞,擠得她的腦袋欲要炸裂。
應該就是那些被她忘記的記憶,想試着搜尋一番,痛得更加劇烈,只得作罷,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無論如何也要等鬱玥姐的手術做完才行。
“阿九。”
季旭陽沒想到會在醫院碰到深情。
深情也同樣意外。
“你怎麼在這裡?你生病了?”
想起他之前的感冒,她的語氣不由的透着關切。
看着她關心的表情,他就笑了,苦澀無比,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一步錯,步步錯,他早就沒資格再擁有她的關心。
“不是我生病,是錦萱。”
原來是溫錦萱啊,深情暗自鬆了口氣,低着頭看自己手背上的小擦傷,不再說話。
“這麼晚了,你怎麼也在醫院?”
季旭陽小聲的問,並不是配合醫院這肅靜的環境,他只是怕說太大聲暴露了自己的情緒而已,她之前是被簡長安帶走的,現下卻在醫院,應該是陪那個男人來的。
當年男才女貌如今各陪他人,實在是諷刺無比。
“朋友出車禍還在手術,她的家人沒來,我在等手術結束。”
深情平靜的陳述,語調低平無起伏,落在他的心上,卻是巨大的石子,能激起層層疊疊的波瀾。
他在她眼裡看到了關心,真切而樸實,讓他嫉妒。
“那我先去去照顧錦萱了,她一個小時前吃了安眠藥想自殺,發現得早,沒大礙。”
季旭陽就這樣拖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她卻無法平靜。
溫錦萱吃安眠藥自殺,想到之前在傾城那個女人說的話,只覺得她可恨又可憐。
到處都是爲愛情受傷的女人,老天爺是怎麼了,來點溫暖的情節不行嗎?偏偏要整這些虐身虐心的情節,實在讓人承受不了。
鬱玥的手術還沒做完,阮柒就醒了,他發瘋似的扯掉手背上的針頭,四處亂竄找人,直到看到手術室外面的深情,他才鎮定下來。
“她怎麼樣了?”
聲音哽咽顫抖,是從未有過的音色。
深情誠實的搖頭,“具體的情況還不清楚,已經進去很久了,應該快好了。”
阮柒靠着牆,右手的手背上還沾着血,順着牆往下滑,蹲在地上,雙手抱頭。
“你知道嗎?剛纔車要撞上的時候,我看到她護着我擋在我前面,你說她怎麼那麼笨,我是男生,骨頭都比她硬,撞一下也不會有事的,她爲什麼要推開我讓自己受傷呢?”
因爲她喜歡你啊。
深情在心裡吶喊,卻不敢輕易的說出來,剛纔手術室的護士應病人的要求出來告訴她,不準告訴阮四爺任何事。
鬱玥姐所指的任何事,無非就是那份埋在心底的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