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病房的眼睛都盯着那堆錢,只是每個人的表情卻不盡相同.母親震驚地張大了嘴,奶奶驚訝中含着一絲害怕.
喬素影用複雜的目光看着蕭何吏,秀蓮臉上有些高興,也有些黯然.
高雅詩微微咬着嘴脣,臉上掛着一絲笑意,而蕭何吏,卻緊緊鎖着眉頭。
“小吏啊,”奶奶有些驚慌失措地先開了口:“咱可不能要人家的錢啊,你啥時候能還得清啊!”
蕭何吏笑了笑:“奶奶,放心吧,一會他來了,我就讓他拿走!”
高雅詩一副不以爲然的表情,笑了笑插話道:“奶奶,你不用怕,那個年輕人說不用還了。”
“啊?”奶奶吃驚地張大了嘴,好半響纔有些着急地對蕭何吏說:“小吏啊,這麼大的人情咱可擔不起啊,人家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人家也要過活啊,咱們有錢就看,沒錢咱們就不看了,啊?好不好小吏?”
蕭何吏剛要說話,高雅詩不易覺察地撇了撇嘴說道:“奶奶,人家不在乎這點錢,說用完了還要給呢!”
奶奶看看高雅詩,猶豫了一下,沒再說話,眼睛卻帶着哀求望着蕭何吏。
蕭何吏一肚子火,既怪飛揚不聽話,又怪高雅詩自作主張,但他不敢或者說不捨得衝高雅詩發火,便走過去把錢重新包了起來,淡淡笑着說:“你們都放心吧,我有錢。”既是安慰奶奶,也是想說給高雅詩聽,你沒有必要亂收別人的錢。
高雅詩有些擔心地望着蕭何吏:“那這些錢怎麼辦?放這裡也不安全啊,要不先存起來?”
蕭何吏一臉笑容地朝高雅詩搖搖頭,可等轉過身,臉色便變得很陰沉,掏出電話,語氣很冷也很堅決:“飛揚,你想幹什麼!怎麼越來越不聽話了?半小時之內,把錢全部給我拿走!否則別說我不認你這個兄弟!”說完立刻狠狠地掛斷了電話。
高雅詩沒想到蕭何吏會給雲飛揚打電話,而且話說得這麼難聽,臉上頓時有些掛不住了:“蕭何吏,你這是做什麼啊?人家好心好意地送來了,你怎麼這麼說人家呢?是不是我收錯了,你說給我聽呢?”
蕭何吏的火騰地衝了上來,如果說這番話的換做別人,他估計已經在罵人了,可一看到高雅詩那張魂牽夢縈的臉龐,卻發不出脾氣,只好硬硬地把火壓下,笑了笑:“不是的,你別想多了。”
高雅詩還想說話,可見衆人都在看她,頓時覺察出現在爭論不合時宜,便轉過身賭氣不說話了。
蕭何吏微微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過幾分鐘,雲飛揚就匆匆地低着頭推門進來,臉色有些發紅,彷彿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誰也不看,進門就徑直走到桌前把紙包抱起來,頭也不擡地向外走,只是走到高雅詩面前時用埋怨的目光掃了一眼,彷彿在說:“不是告訴你不要說這是我的錢嗎!”
高雅詩被看得很不自在,臉微微一紅,便跟着雲飛揚走了出來。
雲飛揚見高雅詩跟了出來,便站住嘆了口氣:“唉,都怪我!”說完微微一跺腳:“我走了嫂子。”
高雅詩一臉溫柔地看着飛揚:“你沒錯,其實都怪那蕭何吏,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雲飛揚猛地擡起頭來盯着高雅詩,一臉的錯愕,好半天,也沒弄懂高雅詩的真實用意,便笑了笑:“蕭哥囑咐過我的,是我不聽話。”
高雅詩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好感,這麼年輕,這麼有錢,又這麼通情達理,便用手輕拍了拍雲飛揚衣服上的灰塵:“你很有錢嗎?爲什麼給他這麼多錢?”
“我,是有一些錢。”雲飛揚雖然不太適應這親暱的動作,但他從高雅詩出現後蕭何吏的表情變化中便知道這或許纔是未來的正牌嫂子,儘管他並沒有覺得高雅詩有多好,但因了蕭何吏的緣故,還是對她充滿了尊重。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高雅詩饒有興趣地問道。
雲飛揚看着高雅詩的表情,心裡充滿了疑惑,爲什麼這嫂子對奶奶的病情一點都不關心,卻對自己的身世這麼感興趣呢。
“我父母早就去世了,我三歲就是孤兒,在這個世上,我最親的人就是蕭哥了。”雲飛揚臉色稍微有些黯淡,但也有一絲滿足。
“啊?”高雅詩不禁大吃一驚,父母早就去世了,他年紀輕輕一個人就能掙下這麼多錢,不禁欽佩地說:“你可真是年輕有爲啊!”
雲飛揚有點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嫂子,我要有蕭哥一半就好了。”
“他?”高雅詩不禁輕蔑地撇了撇嘴。
雲飛揚實在搞不懂高雅詩對蕭何吏的態度,是太親密了?還是太瞭解了?還是那什麼愛之深責之切之類?但不管是因爲什麼,他不想看到別人用這樣的表情談論蕭哥,即便是未來的嫂子。
“嫂子,我走了,你去照顧奶奶吧。”雲飛揚心裡有些不舒服,說完便轉身要走。
高雅詩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點點頭:“嗯,那我進去了,你記得要常來啊。”
“嗯,我每天都會來的。”雲飛揚笑笑,轉身走了。
高雅詩又呆呆地看了一會,直到那矯健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這才慢慢向病房走去,這個小夥子的背影真的好挺拔,走路姿勢也帥,彷彿像飄一樣,但讓人奇怪地是看上去又是那麼得穩。
高雅詩進門的時候,一屋子人正亂作一團,奶奶又咳血了。
蕭何吏扶住奶奶,本能地想喊飛揚,卻想起他剛剛纔離開,扭頭看看,母親一臉緊張而茫然地扶着奶奶,秀蓮則拿着毛巾細細地給奶奶擦着嘴角的血跡。而喬素影,正緊皺着眉,一臉心疼地望着他。
“小影,你去看看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一會醫生估計要用。”蕭何吏按下了呼叫鈴,一臉急切地吩咐着喬素影,現在只有她能幫自己了,母親與秀蓮估計下了樓就會暈頭轉向的,別結果拿不回來,再把自己丟了。
“好
。”喬素影二話沒說便拿着單子便跑了出去,雖然她也沒幹過這些事情,更不知道要去哪裡去取結果。
高雅詩一個人站在旁邊,顯得有些孤單和拘束,她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麼,也想與幾個人站在一起,但奶奶的咳嗽又讓她心生畏懼,不由悄悄地用手把嘴鼻捂上了。
大夫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檢查了一遍,大聲地安慰道:“老太太,沒事的,再過兩天就安排手術了,等做完手術就不咳嗽了!”
奶奶一臉感謝與不好意思地笑着。
下午的時候,病房來了三批人。
第一批是以前隊裡的動檢隊員和少許其他中隊的隊員。麻子年紀大點,算是帶隊的,跟蕭何吏和奶奶說了一些安慰的話,麻嫂也來了,說最近在家也沒事,醫院裡人手忙不過來的話,她可以來侍候奶奶。
奶奶不知道他們的關係,見麻子、麻嫂年紀不小了,就一口一個“他叔”、“她嬸”的叫着,夫妻倆略有點尷尬,看看蕭何吏,蕭何吏笑着點點頭,意思說就這樣吧。
小云也隨着劉子輝、黃猛親熱地叫着奶奶,輩分一時有些亂了起來。
臨走前,麻子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有點慚愧地笑笑:“蕭隊,別的不說了,您別嫌少就行。”
蕭何吏緊緊握住麻子拿信封的手:“麻哥,兄弟們的心意,蕭何吏心領了!大家都不容易,這錢還是拿回去吧!”
黃猛一把搶過信封扔到了桌上:“蕭隊,你要不收就是嫌少!弟兄們有的是力氣,錢沒了可以再賺,你放心,過幾天我就要發工資了,到時候我們大家再給你湊點!”
蕭何吏略略仰着頭,不想讓眼裡的淚水流出來,用力拍了拍黃猛的肩膀:“好!我收下了!回去替我感謝弟兄們!”
麻子、黃猛等人走了,蕭何吏和母親、喬素影一起送出病房,高雅詩站着沒動,側着頭,斜了一眼桌上的薄薄的信封,美麗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
蕭何吏剛回到病房坐下,任永書帶着馮連才和陸春暉便趕到了,兩個人代表局裡對蕭何吏表示了慰問。
任局長又坐在牀上握着奶奶的手安慰了一通,科技發達了,這些病現在都是小病,做個手術就好了,說不定春節就能包餃子呢。
奶奶一臉的惶恐與感動,緊緊握着任永書的手用力地搖着,嘴裡不斷地重複着三句話:“您看……您那麼忙……你看,您還親自來……小吏小,不懂事,您多擔待……”
“哈哈……”任永書爽朗地笑着,拍了拍奶奶的手,大聲地說道:“老人家,我還要謝謝你啊,給我們局裡教育了這麼好的人才,這都是您老人家的功勞啊!”
“你看,你看……”奶奶又高興,又激動,又惶恐,連話也說不完整了。
陸春暉從包裡也拿出個信封遞給了蕭何吏:“任局長安排的。”
蕭何吏接過信封,並沒有推辭,只是感激向任永書點點頭:“謝謝任局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