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有些感動,他沒想到喬曉紅居然這麼相信自己,而且也這麼瞭解自己,轉念又一想,是啊,以喬曉紅的能量,如果不出人命,估計她都能擺平的,想到這裡不禁對喬曉紅感激地笑了笑:“喬姐,快吃吧,你看菜都涼了,這麼貴的菜,不吃可惜了。”
喬曉紅拿起筷子隨意地夾了一塊填進嘴裡,斜瞟着蕭何吏似笑非笑地說:“心疼了?是不是怪姐姐讓你多花錢了?”
蕭何吏心裡一放鬆,語言也就輕鬆了起來:“沒有,我感激喬姐還來不及呢,如果不是因爲你,我也捨不得點,當然也就吃不着這麼好的菜,所以我從心裡感謝你啊喬姐。”
“油嘴滑舌,虛情假意!”喬曉紅撇了撇嘴,想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卻沒忍住竟笑了起來。
蕭何吏也笑了起來,隨手再次拿起了那個精緻的盒子:“什麼東西啊?”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盒子。
精緻的盒子裡,光滑如水的黃緞上,擺着一尊溫潤剔透的玉觀音,面相飽滿,神情莊嚴而慈愛,蕭何吏雖然不懂玉,但光看雕工也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而真正的名家是不會在劣玉上花費心血的。
“喬姐,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蕭何吏貪戀地又多看了兩眼,然後毅然決然地合上蓋子放在了桌子上,並輕輕地推了過去。
喬曉紅又推了回來,笑笑說:“拿着吧,不貴的,只是姐姐的一點心意。”
蕭何吏又推了回去:“喬姐,我真的不能要!”
喬曉紅今天脾氣出奇得好,好的連她自己也奇怪,兩次被拒絕,居然只是笑了笑:“我告訴你蕭何吏,男帶觀音女帶佛,這個可是請高僧專門念着你的名字開的光,能保佑你全家平安的,你要敢不要,佛祖要是怪罪下來,你姐姐我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人的事能管一些,但佛的事情姐姐可是一點也無能無力。”
蕭何吏笑笑,也覺得今天跟喬曉紅在一起的氣氛特別好,剛要說話,手機卻想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家鄉的區號,不由有些奇怪,會是誰呢?
“小吏嗎?”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地哭聲傳了過來。
一種極爲不祥的預感襲來,蕭何吏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蹭得站了起來,卻呆呆地站着不說話。
“小吏?”母親哽咽的聲音滿含着擔憂和恐懼。
“娘,啥事啊?”蕭何吏儘量讓聲音平靜。
“你奶奶,你奶奶她……”
“俺奶奶咋了?!”蕭何吏聲音有些顫動。
母親哽咽着:“小吏,你奶奶,你奶奶可能得了不好的病。”
蕭何吏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整個人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拿着手機的手也無力地垂在了腿上。
“小吏?小吏!”母親在電話裡恐懼地哭了起來:“小吏!你咋了?你別嚇唬娘啊!”
好半響,蕭何吏才定下神來,舉起了電話:“娘,哪個部位啊?”
“醫生說是肺呢。
”母親帶着哭音。
“現在咋樣了?”蕭何吏儘量不讓自己哭出來。
“咳嗽的厲害,常咳出血來,小吏,你啥時候放假,趕緊回來看看吧。”母親性格柔弱,一輩子沒當過家,爺爺在的時候聽爺爺的,爺爺不在聽父親的,父親不在聽奶奶的,從來沒有過自己的主意,現在奶奶病倒了,她急切地需要兒子來拿主意。
“娘,你別怕,俺一會就去火車站看看有幾點的車,你彆着急,有你兒子呢!啊?聽到沒?”蕭何吏從剎那的震驚悲傷混亂中漸漸恢復了理性,他知道,從今天起,他要真正地挑起家庭的重擔了。
喬曉紅從蕭何吏的表情和談話裡已經隱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恨不能狠狠扇幾下自己的嘴,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呢!
蕭何吏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硬硬地壓住胸膛裡的哭聲,但這樣卻使他的脖子和胸膛感到異常的憋漲。
“何吏,怎麼了?”喬曉紅極輕柔地問道,一臉的關心與歉疚。
“喬姐……”只說了兩個字,蕭何吏的淚便如決堤的潮水一樣肆虐地傾瀉而下,再也止不住,硬憋着的哭聲衝破喉嚨發出悲沉的嗚咽。
喬曉紅雖然見慣了大場面,但見到一個還算剛硬的男人突然悲痛得淚水肆虐,心還是禁不住疼得厲害,拿起紙巾慌亂地給蕭何吏擦着:“何吏,別怕,有姐姐呢,有姐姐呢……何吏,你別哭了啊……”說着說着聲音裡竟然也帶了一絲哭音。
周圍用餐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着他們兩個。
苗苗趕緊走了過來,看到蕭何吏這樣,一陣心疼,帶些恐懼地問道:“蕭哥,你怎麼了?”
雖然蕭何吏竭力憋住了哭聲,但人卻依然一抽一抽的,強自苦笑了笑:“沒事了,苗苗,你先記個賬吧,等蕭哥下次來再給你錢。”
苗苗連連地點着頭,一臉急切地說:“你不用管這個了啊蕭哥,你有事就趕緊去吧,需要用我的話,就給我打手機!”
蕭何吏淚眼婆娑地朝苗苗點點頭,又轉身對喬曉紅說道:“喬姐,我先走了。”說完向門外跑去。
喬曉紅也慌忙追了出去,邊跑邊對苗苗喊道:“把東西收好,尤其是這個盒子。”
“嗯,放心吧,你要照顧好蕭哥啊。”苗苗也有點帶了哭音。
喬曉紅費了好大的勁才追上在路邊攔車的蕭何吏,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先彎着腰大口大口地喘了半天,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何吏……你去……哪……我……有車!”
蕭何吏眼中含淚:“喬姐,我去火車站,我要回老家!”
“好!跟我上車!”喬曉紅領着蕭何吏來到她那輛跑車跟前,開了門,兩個人上車。
在這個臨近春節的夜晚,一輛火紅的寶馬跑車發狂似得衝在東州的街上,沒有紅綠燈,沒有車輛,沒有行人,只有一個目的地,火車站。
蕭何吏漸漸平靜了下來,對喬曉紅說道:
“喬姐,您慢點,不用那麼着急,去了車站也要等。”
喬曉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降下了車速,轉頭對蕭何吏說:“何吏,別坐火車了,我找個司機,把你送回去吧。”
蕭何吏猶豫了一下:“不用,太麻煩人家了。”
“不麻煩。”喬曉紅把車停在了路邊,摸出了電話:“小李嗎?我在火車站北面天橋底下……你馬上開車過來,記得加滿油。”
蕭何吏也掏出了電話:“陸主任,我是蕭何吏,我奶奶病了,你幫我給任局長請個假,我回老家了。”
不一會,街道上風馳電掣般駛來了一輛奧迪A6,車剛停好,一個精幹的小夥子就蹦下來向着寶馬車跑了過來:“喬處長,我來了。”
喬曉紅打開車門下車:“小李,你跑一趟,把蕭隊送回老家。”
蕭何吏也下了車,客氣又有些不安地跟小李握了握手:“麻煩您了。”
“不麻煩,”小李笑笑,轉頭問喬曉紅:“喬處長,我們現在就走?”
“嗯,路上注意安全。”喬曉紅說完又像想起了什麼:“等等。”然後轉身又鑽進了車內,從包裡拿了一張銀行卡出來,回來遞給了蕭何吏:“何吏,拿着,密碼我一會給你發到手機上。”
“喬姐,我不用。”蕭何吏推脫着。
“拿着!”喬曉紅有些着急地命令道:“應急用的!花不着回來還我就是了。”
蕭何吏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地把喬曉紅的手推了回去:“喬姐,我卡上有一萬多塊呢,縣裡的醫院應該會便宜些,如果不夠我給你打電話。”
喬曉紅愣了一下,半響沒說話,怔了一會才拍了一下腦袋:“好,不帶卡了,你回去以後把老人帶上馬上回東州,我一會給你聯繫醫院。”
蕭何吏也一下明白了過來,是啊,光顧着着急回家了,爲什麼沒想到把奶奶接到醫療條件更好的東州來呢,趕緊對喬曉紅說:“喬姐,我在東州也不認識人,你有認識的醫生就幫我……”說着竟然又哭了起來。
喬曉紅拍拍蕭何吏的頭:“何吏,放心吧,我馬上聯繫醫院。”
蕭何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拿出一看,還是剛纔那個號碼,心裡一緊,連忙接通:“娘?又咋了?”
“小吏,你等等,咱鎮上的領導跟你說話。”
“哦。”蕭何吏有些奇怪,鎮上的領導找母親做什麼?
“蕭隊長嗎?呵呵,我是咱們鄉上的黨政辦主任,我叫王慶。”對方開門見山自報身份。
“王主任你好,請問您有什麼事?”蕭何吏依然一頭霧水。
“我給你簡單介紹一下情況,老人病了好幾天了,一直沒去醫院,這也怪我關心不夠,這不今天實在熬不住了纔到了咱鎮衛生所,初步檢查發現肺裡有很大塊的陰影,懷疑是,是,是那個病,但還沒確診。現在剛送到縣醫院安排了病牀,估計要明天才能檢查。現在就是這麼個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