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閃爍着刺眼的燈光呼嘯前進,晃晃蕩蕩的車隊一路暢通地向清河大橋駛去。
面對提前精心準備,也達到了預期效果的一路暢通,黃北區的領導們卻不但高興不起來,反而愈加憂心如焚,在他們心裡,巴不得今天堵車堵到黑,甚至清河大橋斷了纔好。
任永書看看劉敏副區長鐵青的臉,陪着笑說道:“劉區長,已經派人過去了,有可能讓養殖戶散了。”
“派人去?你去也是白費!”劉敏副區長冷哼了一聲,把臉扭向了窗外。
任永書自討了個沒趣,卻又有些不甘心,就又向前湊了湊笑道:“這個年輕人還是很能幹的,以前很多次的重大情況都是他……”
“行了行了。”劉敏副區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現在沒工夫聽以前,我要地是現在!”
任永書訕訕地縮回了身子,在心裡不停地禱告着老天爺能幫蕭何吏,也幫他處理好這件事,以期安全過關。
劉敏副區長卻又突然轉過了身子:“那個小段我看還是很機靈的,你讓他先過去控控場面。”
“嗯,好的。”任永書見劉敏副區長終於和顏悅色跟自己說了句話,心裡不由鬆了口氣,連忙摸出電話給段文勝打了過去。
而此時,在清河大橋的南側,蕭何吏正站在那輛貨車的駕駛室頂上,手拿高音喇叭大聲地喊着:“鄉親們,都過來,圍攏一下,我有話說!鄉親們,都圍攏一下……”
人羣發出一陣**,有些養豬戶認出了蕭何吏:“那不是農林局的蕭技術員嗎?以前他幫我聯繫過他的同學專家呢……”
“別老外了,聽說人家早幹了科長了!要不這麼長時間不來啊!”有的養豬戶信息還很靈通。
“是嗎,沒聽說,走啊,過去聽聽。”
人羣中有一些認識蕭何吏的,一邊交頭接耳着,一邊慢慢圍攏了上去。
“這人是幹什麼的?怎麼爬車頂上去了?”
“誰知道啊,走,過去看看。”
人羣中還有一些是因爲看到一個人年輕人爬上車頂,感到有些好奇,所以也慢慢向貨車靠了過來。
有幾個穿着不太像養殖戶模樣的人也隨着人羣靠了過去。一個低聲說道:“這人好像是農林局的,估計是來做思想工作的。”另一個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就憑他?不管他說什麼,我們就在下面起鬨!讓他自己覺得沒趣就灰溜溜走了!”
跟在後面的一個人附和道:“是啊,這麼個小角色就想打發我們?也太小瞧我們了!費心費力組織了這麼大的陣仗,就是見不到省領導,起碼也得見個區長吧,哈哈……”
這人得意的笑聲還沒落地,就被第一個說話的人回頭瞪了一眼,壓低聲音喝道:“住嘴!媽的,這什麼地方,還組織?誰組織的?”
發出笑聲的那人一時被罵的灰頭土臉,連忙賠笑道:“刁哥,你看我這嘴,該打,該打。”
“刁哥”餘怒未消地又瞪了這人一眼,然後這才指指前
面一個黑大漢和一個精瘦老頭,不懷好意地笑笑:“是他們組織的,懂嗎?”
“明白,明白。”被罵的人哈巴狗一樣點頭笑着。
幾個人笑笑,向前撥開衆人擠到最前面去了。
這些話雖然說的聲音很低,卻恰巧被一個人聽到了,那就是正焦急地混在人羣中打探消息的雲飛揚。
雲飛揚聽到這幾個人的談話,心裡更加憂慮,幾百人的場面要靠幾個人來控制太難了,更何況還有故意搗亂的。想到這裡,先在心裡又回憶了一下那幾個人的面孔,牢牢記在心裡,這才用力分開衆人來到貨車旁,神手一搭車廂的擋板,人就躍了上去,幾步搶到車頭,仰臉焦急地喊道:“蕭哥!”
蕭何吏早已看到了雲飛揚,趕緊俯下身子,神情凝重地問道:“飛揚,什麼情況?”
“到底有什麼事啊,快說啊!”“哎,咋回事,這人怎麼爬我車頂上了?趕緊給我下來!踩壞了你賠啊!”“倒是說啊?”“就是啊,把我們叫過來又不說話了!”……
人羣開始此起彼伏地發出哄叫,場面頓時一片嘈雜。
“有人搗亂!”雲飛揚略顯緊張看看車下的人羣,迅速地尋找着剛纔說話的那幾張面孔。
車下的人羣發出的嘈雜聲越來越高,車的主人也已經擠了過來,看架勢想上來拉他們,
“嗯,”蕭何吏眉頭緊皺,時間已經不能再等他詳細周全的安排,只簡短地對雲飛揚了說了一句“儘量控制住他們”便直起身子舉起了喇叭:“都靜一靜!”
嘈雜的人羣漸漸靜了下來,雲飛揚也悄無聲音地下了車,像泥鰍一樣滑入了人羣,摸到了那幾個人的身後。
蕭何吏望着下面數百張面孔,心裡說不緊張那是假的。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第一句話顯得尤爲重要,因爲這暫時的平靜是極爲難得的,如果第一句話鎮不住,再想人羣平靜就很難了。
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蕭何吏控制着語速向人羣喊道:“鄉親們,你們想知道這件事的內幕嗎!”
這話果然有些效果,人羣中的大多數都是一愣,立刻交頭接耳起來:“他什麼意思?”“聽聽不就不知道?”“嗯。”
人羣在一陣極短暫的輕微**後,立刻靜了下來。只有剛纔被“刁哥”罵的那個人運足了氣想喊,卻被雲飛揚動作很小地一腳踹在腿彎處,跪在了地上,灰頭土臉地爬起身,回頭惱怒地看看,卻也不知道是誰,再想喊時人羣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只好怒目挨着瞪了後面的人一眼。
蕭何吏心裡略略安了安心,擺出一副放鬆的姿態,在車頂上盤腿坐了下來,用略低且平緩的聲音說道:“這個項目是我負責的,所有的內幕我最清楚了,我可以負責人的告訴你們,你們都上當了!”
上當了?上誰的當了?人羣又發出一陣**,也很快又再次歸於了平靜,甚至比剛纔還要平靜。
整個過程,只有刁哥幾個人大喊着:“別聽他胡扯了,他知道個屁啊,讓他滾啊。”“上什麼
當啊?上你罵了個比的當啊!快滾!我們要見領導!”
不過這幾聲孤零零的叫喊並沒有引起共鳴,甚至前面那個精瘦老頭回頭不滿地呵斥道:“亂叫什麼!你知道?你知道那你說!”
周圍的幾個人也附和着:“就是,先別亂叫!”
刁哥幾個人臉上一陣尷尬,但衆怒難犯,也只好閉上了嘴。
一直等人羣完全靜了下來,蕭何吏這纔不緊不慢地開了腔,神情也更加放鬆:“各位老少爺們,內幕我知道,但不能在這說,因爲有壞人,想破壞咱們牧羊鄉養豬戶的好事!”
“麻痹的,賣什麼關子!”“不說滾蛋!”人羣中發出零星的罵聲。
蕭何吏一指正在罵着的刁哥:“你是哪個村的?養豬嗎?”又對衆人喊道:“老少爺們都看看,這幾個人是哪個村的?”
見大家都望了過來,幾個人臉上頓時出現了慌張的神色,不過“刁哥”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淡淡地說道:“我替朋友抱不平,不行嗎?”
“誰是你朋友?”蕭何吏有些意外的驚喜,他本來是隨意一指,想轉移一下注意力,也順便給這幾個叫的最歡的人一點精神壓力,沒想到誤打誤撞居然真問對了人。
“他的朋友!”“刁哥”一指前面的一個黑大漢,然後煽風點火地叫道:“憑什麼別的地方都算後備母豬,只有牧羊鄉不算,老子就是看不慣你們欺負人!”
蕭何吏卻不理他,衝黑大漢微微擡擡下頜:“你認識他嗎?”
黑大漢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認識,常來收我們的豬。”
“哦,”蕭何吏表情古怪地一聲,不再說話,只一個勁意味深長地看着“刁哥”冷笑。
“刁哥”被看得有些發毛,色厲內荏地罵道:“你看個屁啊!我抱不平不行啊!”
蕭何吏莞爾一笑,點點頭:“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別人!”
“刁哥”先是一愣,不過見矛頭不再對着自己,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退到了一邊不再說話。
蕭何吏擡手看看錶,一臉認真地說道:“各位爺們,時間不多了,如果再鬧估計鄉里盡心費力給你們爭取的好處就得泡湯。”
黑大漢走了過來:“你把話說明白!”
蕭何吏猶豫了一下,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重重嘆了口氣,“好!我豁出去了,就告訴你們內幕!”說完從車頂站了起來,不放心地說道:“但你們一定要保證給我保密!”說完沖人羣喊道:“能嗎?”
很多人不由自主地隨口喊道:“能!”但心裡卻在發笑,覺得這個年輕人也太幼稚了。
蕭何吏笑了笑,又擡手看了看錶:“我還是不放心,這樣吧,你們一個村裡的集合一下,一個村或者幾個村派一個代表,不能超過十五個人,咱們偷偷地說,然後你們的代表再偷偷地告訴你們,咱們說好,不是本村養豬戶的,一律不能說!”說完又看了看錶,指了指不遠處的河灘:“給你們三分鐘選出代表,然後去那邊河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