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來,那咱們喝。”徐少姑一陣驚喜,沒敢多解釋,生怕說完以後蕭何吏會改變主意。
兩個人又喝了一個多小時,蕭何吏足足喝了有五瓶啤酒,肚子漲得難受,腹中也開始翻江倒海,但令人奇怪地是,他的思維依然不混亂迷糊,腦海裡還一直清醒地惦記着兩件事,一件是別讓徐少姑認出自己,一件是回去怎麼跟任永書交代。
吃完飯,蕭何吏踉蹌着搶到頭裡結了帳,看看四百多元的發票,用手輕輕彈了彈,心想花得真是不少,任局長夠嗆能同意,但又轉念一想,中午在清雅居擺了五桌,哪一桌也得花費兩千多元吧,自己這區區四百多又算得了什麼呢?
搖搖晃晃出了酒店,徐少姑早已把車開到了門口。一上車,蕭何吏便立刻合上眼假睡起來。
睏意一陣陣地襲來,蕭何吏快要堅持不住了,卻依然還在勉力支撐着,因爲他隱隱覺得彷彿要有事情發生。
果然,沒多久,徐少姑輕輕地喊他:“蕭科長?蕭科長?”
蕭何吏閉着眼繼續裝睡,還略微地發出一點鼾聲。
徐少姑見蕭何吏沒反應,便把車慢慢地停在了路邊,看得出心裡也非常緊張,估計在進行激烈的思想鬥爭和掙扎吧,過了大半響也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蕭何吏無奈,只好繼續裝着,只是總一個姿勢也是很難熬的,便索性裝着迷迷糊糊轉了個身,留給徐少姑一個背影,這樣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稍微鬆弛一下了。
這個轉身倒起了一點效果,估計是徐少姑擔心蕭何吏醒來便再沒了機會,便狠狠心採取了行動。
徐少姑慢慢擡起蕭何吏的左臂,動作極輕柔地慢慢捋起外套和毛衣的袖子。
蕭何吏此時一點睡意也沒有了,心中充滿了疑惑,她看自己的胳膊幹什麼?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難道她見到過自己左臂上的那塊小胎記?應該不會啊!
徐少姑終於將外套和毛衣捋了上去,雖然整個過程看上去不用費多少力氣,但她卻彷彿很累,甚至頭上有些冒汗,當那顆小痣赫然映入眼簾的時候,儘管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手還是不可避免地猛顫了一下。
蕭何吏見徐少姑停止了捋袖子,心裡剛踏實了許多,因爲那塊小胎記的位置還要再靠上一點。但徐少姑的手猛然一顫,讓他心裡頓時生出了一股不詳的預感,她到底看到了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而此時,徐少姑正用微微發抖的手指慢慢伸向了那顆小痣。
蕭何吏腦海中突然電光一閃,也想到這裡的那顆小痣,就在他剛想到還不能確定的時候,徐少姑那冰涼滑膩的手指已經按在了那裡並輕輕地擦拭着,彷彿在確定是痣還是粘着的污物。
一滴帶着溫度的淚滴到胳膊上的時候,蕭何吏絕望了,徐少姑絕對認出自己了,她會怎麼辦?會宣揚嗎?會報警嗎?蕭何吏在心裡胡思亂想着,只盼着徐少姑罵自己一頓流氓就算了。
可是過了許久,徐少姑
還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依然在用手摩挲着那粒小痣。
蕭何吏閉着眼睛,一動也不敢動,腦海裡卻在急劇地思索着等睜開眼時該如何面對的情形。突然,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胳膊傳遍了全身,蕭何吏禁不住抖了一下,他清楚地感覺到那時徐少姑用溫潤的小脣吻了那顆小痣。
蕭何吏知道是逃不過了,加上發現徐少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憤怒,便裝着剛醒的樣子舉起胳膊伸了個懶腰,艱難地坐了起來。
淚流滿面的徐少姑連忙轉過了臉去,悄悄地擦拭着。
蕭何吏一臉茫然地看看四周:“咦,徐總,怎麼停車了?”
徐少姑沒有回頭,聲音裡卻充滿了柔情:“看你睡了就停了,我沒事,你要累就再睡一會吧。”
蕭何吏又裝模作樣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睡了,咱們早點回去吧。”
“嗯。”徐少姑彷彿變了一個人,臉色紅紅的,根本不敢向蕭何吏這邊看。
蕭何吏突然有些明白,因爲自己知道那女孩就是徐少姑,所以見了她纔會擔心被認出來,現在徐少姑認出了自己,或許也正在擔心自己認出她,所以也在躲閃着。
對啊,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早知道是她啊!蕭何吏動作很小拍了一下大腿,懸着的心在瞬間踏實了下來。
蕭何吏又暗暗觀察了一會,徐少姑確實顯得有些緊張,臉上不停地飄起朵朵紅雲,而且只要一感覺到蕭何吏在看她,不管從側面的面部表情還是整個身體,甚至是握方向盤的手,便都會顯得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蕭何吏決定進一步再試探一下,於是大喇喇地摸出煙含在嘴裡,啪的一聲用火機點燃了,把身子半躺下美美地吸着,順手又把車窗玻璃放下了一條縫隙。
果然,徐少姑依然沒有回頭,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但蕭何吏卻明明看到了在火機啪的噴出火焰的一剎那,她的臉微微抖動了一下。
呵呵,這下子我可是吃定你了!蕭何吏美滋滋地向窗外彈了彈菸灰,心裡開始惡作劇地想着以後怎麼捉弄這個在外人眼裡的冰美人。
車駛進了東州市區,進入了黃北地界,經過神農綠康廠區的時候,蕭何吏坐直了身子笑道:“徐總,不用送了,我從這裡下車就行。”
徐少姑努力支撐了一路,彷彿也快到了崩潰的邊緣,只盼望着趕緊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紛亂的心情,這時見蕭何吏提出不送,下意識地就很想答應,可又擔心引起蕭何吏的不悅,影響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便猶豫着說道:“還是把你送過去吧。”
“真的不用送了,我還有別的事,不回區政府了。”蕭何吏一臉認真地說道。
“哦,”徐少姑把車慢慢停在了路邊,眼睛望着前方,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你要去哪?我把你送過去就可以。”
“呵呵,那地方,女人去不方便。”蕭何吏故意開着玩笑。
果然,徐少姑的臉
色一變,自從蕭何吏醒來後,第一次把臉轉過來直視着他,不自然地笑問道:“什麼地方?還女人不方便?”
“不告訴你,走了。”蕭何吏笑着打開車門,卻又回過身來一伸手。
徐少姑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去,但臉卻又不爭氣得發紅了。
“唉,可惜你沒有特異功能!”蕭何吏搖搖頭,一副很惋惜的樣子。
徐少姑身子驀地一震,勉強笑道:“什麼特意功能啊?”
“秘密,我心中永遠的秘密,再見!”蕭何吏做了個鬼臉,下車走了。
秘密?心中永遠的秘密?徐少姑發了一會呆,臉上竟慢慢浮上了一抹甜蜜的笑容。
蕭何吏下了車,先是順着路邊溜達了一陣,然後才坐着公交車回了區政府大院。
徐麗珍正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本雜誌,見蕭何吏進來,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段局長來找你好幾趟了,我說給你打電話,可他卻不讓,說等你回來讓你去找他。”
蕭何吏隨口應了一聲,拿了張報紙坐下看了起來。
徐麗珍臉上有些奇怪的神情,猶豫了一會,笑道:“蕭科長,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有點反常啊?”
“哦?是嗎?”蕭何吏把報紙放了下來,饒有興趣地問道:“哪裡反常啊,徐科長說說看。”
“以前總感覺你跟上滿了發條的彈簧一樣,一聽有工作立刻就彈出去了,可今天怎麼好像不太積極啊?”徐麗珍笑着,卻掩飾不住臉上的失望。
“哈哈,我還不積極呢?”蕭何吏把報紙放在了桌上,笑道:“你說誰比我積極?這幾天光加班了,我倒看你好像最近興致不高啊,對了,那幾個鄉鎮的重新統計工作進展的怎麼樣了?”
徐麗珍彷彿被觸到了傷心事,搖搖頭:“誰愛弄誰弄,我是不管了。”
蕭何吏知道她的如意算盤打空了,肯定心裡不舒服,便笑笑沒再說話,低頭又看起報紙來。
快下班的時候,段文勝推門進來了,見到蕭何吏彷彿有些詫異,便不滿地看了徐麗珍一眼。
徐麗珍張張嘴,彷彿想解釋,但最後也沒說話,一臉漠然地看起雜誌來了。
“何吏,你來一下,我有幾個事想跟你說說。”段文勝站在門口,表情嚴肅地說道。
“哦,什麼事?”蕭何吏放下報紙,擡頭笑了笑。
段文勝看了徐麗珍一眼,彷彿覺得不太方便。
徐麗珍覺察到了,但並不避開,繼續坐在那裡看着雜誌,鼻子裡還似有似無地發生了一聲冷哼。
“何吏,小云最近太無組織無紀律了,三天兩頭不來上班,”段文勝彷彿有些生氣:“你是科長,人也是你招進來的,明天你跟她談談,願意幹就幹,實在是覺得委屈,那就請她另謀高就。”
蕭何吏臉色沉了下來,什麼意思,現在就要拿人開刀了嗎?便不陰不陽地笑笑:“小云一直表現挺好的啊,怎麼一上樓就變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