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夜裡,一對淡藍色月華般的眼睛睜開,其中的光帶着一絲玄秘,在夜裡彷彿安靜的梟。窮凌和沫住在一起,他扶着額頭,像做了一個噩夢,有些失神的他望着天空,外面一盤明月比燈光還明亮。
窗外吹來冷風,沫裹住薄被子翻了個身繼續睡,窮凌坐在三層窗戶上,一邊吹風一邊望月。
父親爲日,母親是月,一看到明亮的月亮,他就想起那個溫柔的女人。子幽帶着他住在島上,以前他問,世界上是不是隻有他們兩個人啊?子幽笑了笑,說當然不是。他哭着鬧着想找小朋友玩,但是長大了,他再也不想找別人玩了,他只想要自己的母親像小時候那樣抱住自己。
那個時常會抱住自己的女人左邊顴骨上有一顆淚痣,隱蔽在眼角旁。爲她增添了不少豔麗,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所以對自己的孩子很溫柔,她從來不捨得去呵斥他罵他,因爲她知道,在他還未長大的時候,她就會離開。
終於,那夜扁舟搖曳,那夜月墜花折,珠沉玉碎。
“母親~”
星則淵感覺月亮裡有一個人,那個人在催促着他離去,但是他回頭看着正在熟睡的沫,一直不忍心離開。
金烏們就要來了,無情的火焰會來燒焦他們,火焰將是他們最後的葬禮。
“或許我們真的可以戰勝他們。”
他小聲出口,靠在牀邊久久不能入睡。災難還是來了,他每使用過一次全力,就會引來神獸種族的追殺,這已經是第三了,他已經死裡逃生兩次,這次不知道會不會那麼幸運。聽說事不過三,他有些害怕。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活下去!他才十八歲。
第二天一早,他們離開了三州城,有很多人來送他們,一個個揮手告別,還有刀客傭兵團。
“喂!四年後的傭兵大賽你要參加吧?”
“當然了!”
傭兵大賽之後就是學館和傭兵界的比試,他肯定要去。
査伯仁笑了笑,豁達的站在龍俊宏和他的兄弟們面前,對星則淵他們說:
“小怪物,我有些期待你四年後會變成什麼樣?”
“我也很期待,到時候我們還要好好比試一場。”
心胸寬廣的人總讓人心生好感,離去的紅盾傭兵團團員的影子合成一體,他們旋即進入光啓州,這個被成爲“大原州”有世界上最大的草原。十月份天氣轉涼,站在瓦斯特大平原邊緣,一望無際的草原讓他們有些迷茫。
“幸虧帶了指南針。”
羅天說着,段琴打趣道:
“聽說走進瓦斯特大草原就和進入沙漠一樣,看來裡面會有不少東西!”
地方大了,什麼東西都有,遠方的草原和天相接,數十里無一戶人家。
“嗯!大家聽說過風駱嗎?”
“風駱急使乘,日可行千里。”
沫笑了笑,順暢的背了下來。
“看前面。”
悠悠的駱駝驅動高大的軀體走上沙丘。
“試試!”
“當然啦!”
窮凌站在彎若鵝頸的駝峰間,他們體型寬厚,便於騎乘。窮凌的氣息釋放出一點後,這些風駱就老老實實的跪在他們面前,以便他們坐在自己的駝峰間。將行李綁在兩邊,這些駱駝一開始還在反抗,但很快就習慣起來。
沫和小符的行李綁在未駝人的駱駝上,因爲小符的年齡還有些小,所以沫帶着她,讓她高興的一個勁兒偷笑。
“咳咳!”
段琴咳了兩聲,小符羞的低下頭。
“感冒了嗎?”
闢寧很直,但是段琴也很有耐心的擺手搖頭。
“沒有沒有!”
“話說你們真的不害怕?”
窮凌已經將那件事告訴他們了,太陽燭照真的快來了。在頭較小,頸粗長,長睫毛上開脣的風駱開始奔跑時,窮凌問大家。他們之前還在談笑風生,但是突然間耳邊傳來的氣浪讓她們很不舒服。雙手張開,風駱在跑,帶皮的腳掌可以讓他們可以在平坦地形跑的更快。
擡着頭的風駱破開氣浪,讓坐在它們身上的人不會吹到特別強的風。星則淵雙手張開,說:
“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啥意思?”
窮凌的頭髮在風中未動,大家雖然都沒說,但是他們現在就像是在尋找戰場,找一個沒人的地方開始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
“就是說我們可以贏!”
沫的語氣很堅定,小符在他懷中比着剪刀手,像已經看到了勝利。
“希望吧!”
窮凌舔了舔舌頭,他不知道是否會贏,太陽燭照做起事情來不比太陰幽熒。後者做事不會太狠,陰柔的她們顧忌很多,在夜晚悉索的動物本來就少,他們不想打破這原有的世界。但是太陽燭照不同,趕走黑暗的他們是世界的主宰,他們肯定不會留手。
“我們現在都有咒文,實力也算有所進步,不見得會輸!”
星則淵縫隙着,在風中扶住駝峰。
“段琴,你沒事吧?”
星則淵喊了一聲,男人們都很享受這種快速的感覺,但是段琴低下身,雙手靜靜抓住駝峰上的棕色長毛。羅天的駱駝一直靠在她身邊,他也關心的問:
“大小姐,沒事吧?”
他這樣稱呼她,並沒有帶着看不起的語氣,段琴真的是大小姐,有着大家閨秀應有的端莊。羅天很喜歡她,現在這種人已經很少了,出身高貴卻不拘小節。
“沒事!”
她仰起頭,在稍強的氣壓裡艱難的擡起頭。頭髮散亂,想笑卻沒笑出來。
“沒什麼事?過來吧!”
一把攔住他的腰,窮凌可以在空氣中滑行,在大家都很羨慕時,他抱起段琴落到一個沒有任何東西的風駱上。窮凌從身後抓住駝峰,像長臂猿一樣健壯的手臂讓段琴在裡面像有一片自己的小天地。
其實不是他們不想抱段琴,而是有些不敢,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兩個人在你心中是完美聖潔的,你感覺自己看着她心生邪念都是一種褻瀆。
“謝謝!”
據說女孩子撩頭髮的時候都是她們最自信的時候,將散亂的長髮捋到耳後,撐開手臂上一直戴着的皮筋,簡單的紮起頭髮。淡淡的芙洛狄忒花花香從段琴身上飄出來,像勾魂的鎖鏈,窮凌和她一直保持着距離。男人紳士的模樣會讓很多人傾心,窮凌很少這麼溫柔。
段琴在他懷中說:
“窮凌,其實沒事的,不管是誰來,大家都可以戰勝他們。”
窮凌愣了一下,她很少叫他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細水琴音般的溫柔。
“嗯!”
“喲呵!”
風駝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盡情奔騰,跑起來的駱駝身體擺動很大,但大家都不是平常人,他們坐的很穩
雙臂打開,吹來的風在手指的縫隙中穿過,像站在海灘上用手篩沙。它們的速度很快,像大海上的帆舟,踩斷的草芥被掀飛,揚上肩高兩米的駱駝兩側。青草混雜着泥土的味道,新鮮的像一份剛出爐的奶油麪包。
這些帆舟似乎永遠不會累,倒是他們被顛累的時候,才下了風駝。
“感覺屁股都沒了!”
羅天說着,下駱駝時都是被窮凌撐着腋下才勉強站穩在地的。
闢寧摔在地上,腿都軟了,其實他早就不行了,只是一直沒說。常人忍受不了的痛苦他都可以忍受,他最大的能力也就只有忍了。
緩了一會,他們都坐在地上,坐駱駝坐久了,他們感覺地都在晃。
“還走嗎?”
四周安靜的要命,駱駝站在原地空嚼着,像是渴求擺脫束縛的囚犯。星則淵看了看,用商量的語氣說:
“我看這裡差不多,大家覺得呢?要不就這兒?”
大家確實都看了看,羅天站在一個小土丘上轉了一圈。
“挺好的。”
“大家呢?”
“可以!”
“贊同!”
“贊同!”
“就這兒吧!”
“就這!”
窮凌沒有說話,其實什麼地方都可以,不知爲什麼,他有些悲觀了。要是在人多的地方開打,無非拉一些無關的人陪葬,在這麼偏僻的草原,可能要暴屍於此。
“發什麼呆啊?既然已經定在這兒了,就讓它們走吧!”
星則淵說着,身後的羅天開心的做飯,這一直都是值得他開心的事,太陽燭照或許要來了,不知道是今天還是明天,總之快了!但是他們還是很樂觀。
“聽話駱駝肉很好吃!”
風駝像是聽明白了窮凌的話,頓時嚇得嘴巴都不敢動了,十幾匹駱駝停在原地,像是僵硬裝死的長耳兔。要是他們是人,現在肯定會猛地流汗。
“你可別嚇着他們,跑了這麼久,快讓他們走吧!”
“嗯!”
星則淵沒想着吃駱駝,它們又沒攻擊他們,還帶他們走了這麼遠的路,已經很不錯了。
“開玩笑的,走吧!”
窮凌像比賽的裁判,一聲令下後,揚起草芥和泥土的風駝瘋狂跑走。小符在後面對着它們揮手,這些可愛的動物巔的她現在小屁股都還疼呢,但是他因此和自己喜歡的人離得好近,這還是第一次呢!
“再見了!風駝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