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計劃的那樣,先皇忌日那天,整個皇宮都是濃重的,所有人都低着頭走路,小聲說話。不敢有任何高調張揚的表現。瑞王記得同舅舅馮駿越好的時辰,他估摸着外頭已經在交火了,就約了兩個兄弟去御書房。打着關懷的名義。實際是爲了接下來的戰略部署,本來一切都應該很順利的,誰知半道上遇見秦王,戰天欽一挑眉,吊兒郎當就迎上來,“這是打哪兒去?有好玩的也不通知本王,是不是親兄弟?”
秦王開口的同時,瑞王心裡就涌出煩躁的情緒。在他的劇本里面是沒有戰天欽存在的,換了別人倒還好,這小子的存在是個變數,很大的變數……他完全不成體統也沒什麼規矩,犟脾氣一上來指不定就攪了大好的局。
直接越過,不搭理?
不,不,絕對不行。
戰天欽這樣自我的人,你一旦勾起他的好奇心,不弄個清楚明白就別想消停。
難道要停下來聊幾句?
讓他聊高興了非要跟着一起去有怎麼辦?
剎那之間,瑞王已經詛咒了戰天欽……哦不,應該是麗貴妃孃家祖宗十八代。雖然很不喜歡這樣的意外,他還是穩住了情緒。
瑞王停下腳步,同戰天欽打了個招呼。又關懷了幾句,就準備告辭,就這樣竟然讓戰天欽提起了興趣,他搭着瑞王的肩,嘆着氣說:“我剛從母妃那邊出來,每次過去都念唸叨叨。讓我向瑞王學習,讓我別給父皇丟臉……我也知道自己混賬,那些都是小打小鬧,又沒惹出什麼麻煩,何必呢。這麼多年養成的毛病一朝一夕之間哪能改好?……”系圍餘技。
一開始,瑞王還想等他說完,不多時,他就意識到這個決策是錯誤的,準備主動出擊了結這個話題。
只能說他還是不夠了解戰天欽,我們的秦王殿下壓根就不是碎嘴的人,他說這麼多完全就是故意的,故意讓瑞王緊張,故意不讓他舒坦。
關於那檔子事,戰天欽知道得不比御史臺以及那些二世祖們少,事實上,如意離京之前曾經在後宮逗留過,她給皇貴妃馮婉留了口信,麗貴妃那邊則是一封簡信。信是給秦王的,裡面寫了幾點給他的建議,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他很有可能被戰君意拖下水去,要麼當炮灰,要麼被黑鍋。
別看戰天欽整天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他聰明得很,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整人的招。看過書信之後,他知道自己不能沉默,否則就要被坑,因爲如意提醒得淺,沒告訴他具體怎麼操作,秦王就秉承自己一貫的作風,在隱約出現苗頭之後就去找了青帝,變着花樣表忠心。
他一開口就直奔主題,快很準點了瑞王的名,青帝全程都是沉默過來的,一直聽他說,等到戰天欽說到沒話說纔開口道:“朕一直很相信你……”讓你去造反,你根本就沒那智商。
解除了潛在危機之後,戰天欽就鬆懈下來,然後他腦子裡就源源不斷冒出各種整人的點子。
說真的,戰天欽並不清楚他們動手的日子,只是猜測不會拖太久,今天撞見這一幕,他在心裡敲響了警鐘。
無論是前朝的大臣、後宮的妃嬪甚至宮女太監,沒有人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青帝那個習慣從先皇駕崩那日保持到今天,已經接近三十年,瑞王不是那種胡作非爲的人,按理說,他也應該在自己的王府之中齋戒沐浴誦經祈福,捨棄這樣一個刷好感度的機會貿然入宮,並且還拖上兩個平日裡交好的兄弟,這般行徑讓人不得不多想。
戰天欽篤定了瑞王沒安好心,他就越發來勁,在瑞王表達了要先走一步的意圖之後,他厚着臉皮說:“正好手邊沒事,我就跟着學習學習,省得母妃天天唸叨……你們這是打哪兒去?去看皇貴妃娘娘?”
……
在這種日子裡,沒有人會喜歡意外,瑞王沒有回答他第一個問題,並且拒絕了同行的請求,戰天欽就沒所謂的說:“那行,我就先走一步去御書房看看父皇。”
戰天欽表現出了那樣一種氣質,彷彿他一開始就要去御書房似的,本來只是試探性的開口,卻打亂了瑞王的呼吸。
只是一瞬間的紊亂,戰天欽卻清晰的察覺到了,他沒說什麼,準備往前走,就被瑞王叫住,“真巧,我們也是去御書房。”
呵呵呵。
就知道你丫在策劃造反。
還想打發本大爺。
秦王愉快的跟上去了,與此同時,瑞王黨羽也行動起來,潛伏在皇宮裡的通過各種手段放倒青帝的心腹,外面的也在往宮門口逼,看起來好像很順利,唯一的意外也在瑞王本人的掌控之中,直到兵分兩路殺起來,直到他精心培養的死忠傷亡過半,那些肩負衝鋒使命的傢伙才意識到,情況不對。
“大將軍人呢?你們可有馮家的消息?”
這些人一邊咬牙拼殺,一邊安慰自己,晉王不在京中,他們只需要撐到援兵過來,就能實現大業。
但是馮駿並沒有來。
從頭到尾,馮家的人就沒露面。
這些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上當了!
馮家投靠了青帝,他們幫着指定了整個計劃,卻沒有插手任何一環,沒有留下把柄……“該死的!快去通知王爺,快去!”
他們的第一直覺是告訴瑞王讓他想辦法脫身,這種想法剛剛產生,就被自己否決了,已經動了手,一切就都晚了,他們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心裡頭已經有了答案,卻還抱着最後一絲幻想,他們只希望馮駿是被絆住了,不是真的叛變。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一刻鐘,兩刻鐘……直到最後一人倒下,馮駿還是沒有露面。御林軍麻利的將屍體拖到亂葬崗去,然後讓手下的在距離御書房很近的地方來了一場非常逼真的軍事演習,讓不遠處的幾人聽到激戰的聲音。
瑞王沒有退出去看,他儘可能的穩住心跳,耐心等待,很快,小太監四喜一臉慌亂的衝進來,“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要是理智一點,就應該再等等,四喜明顯是按照劇本走的,聽他那話,含含糊糊,根本就沒把事情說明白。
幾個皇子裡頭,秦王的反應最快,他一把抓住小太監的衣領子,逼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四喜真的嚇壞了,他根本說不清楚,就傳達了亮給思,第一有逆賊,第二救駕。
他私下裡肯定練過,表演很有震撼力和穿透力,就連猜到劇情的秦王都慌了,他第一反應就是回過頭看戰君意,果不其然,那賤人在笑。
“欽弟怎的這樣看本王?真是可怕的表情。”他的口氣很輕鬆,那樣子好像已經穩操勝券,戰天欽一把甩開四喜,他黑着臉走向戰君意,一步一步。
“還不讓你的人滾出皇宮,想造反不成?”
“本王想做什麼,欽弟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真的很想滿足你難得的請求,不過,事關生死,恕我辦不到。既然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就到你作出決定的時候了,希望你別讓本王失望。”
平時那個和氣,這會兒終於原形畢露了,瑞王從來就沒真正的謙遜過,全是裝的。
戰天欽本來都要失去理智,這節骨眼上,他一不小心接到了四喜遞過來的眼神,然後我了個草,這是啥意思?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從那個隱晦的眼神裡面,秦王將情況估計了個七七八八,到他表演的時候了!!!
人都是逼出來的。
眨眼之間戰天欽就醞釀好了情緒,他冷眼看着瑞王:“我是覺得你有古怪,卻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戰君意啊戰君意,你一直是我們兄弟之中最上得了檯面的一個,只要耐心等等,坐上那個位置是遲早的事,爲什麼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在先皇忌日這天。”
“我沒有義務闡述原因,你只需要給出一個答案。”
戰天欽笑得特別諷刺,“答案?你憑什麼?你能不能坐上那個位置還兩說,即便真的……呵,也得問滿朝文武答不答應,復哥他答不答應。”
聽着源源不絕的衝鋒以及慘叫聲,瑞王得意極了,他徹底放下擔憂,相當自負的說:“這就不用你來操心了,看在兄弟情分上,本王就大發慈悲再給你一點時間,現在,我要進去見見咱們的父皇了。”他不再去看臉色陰沉的戰天欽,負手往前走,再往前十步就是大門緊閉的御書房。
看在過往的情分上,戰天欽給了他最後一次提醒:“你真的要造反?!!”
瑞王沒有回答,他繼續往前走,走到門口,伸手一推。看清楚裡面的情況之後,瑞王慌了。
青帝就坐在御案之前,他冷漠的看着這個一直很重視的兒子,他的身後站着太監總管,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下首的位置上坐着那人。
戰!君!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