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書房門卻突然打開,一個人影從裡面快速地悶頭衝了出來。
秦叔正擋在中間,那人若是衝過來,必然要撞上秦叔。
安冷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秦叔的胳膊,用巧勁將人往旁邊一帶,險而又險地避了過去。
待看清那人影,她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二妹,你這般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教養都喂狗了嗎?”
“唉,沒事沒事。”秦叔連忙擺手道:“是秦叔老了,反應慢了,想當年啊……”
後面的話,秦叔沒有說出來,但安冷月心中清楚。
秦叔原本是父親身邊的親衛隊長,後來在戰場上傷了腿,才退下來,做了安府的管家。
平常慢慢走路還看不出來,但速度一塊,就會有些瘸。
安冷月上過戰場,知道戰場的殘酷,對這些退下來的老兵更加敬重。
她知道,秦叔這麼說就是不想因爲自己一個下人壞了她和安靈兒之間的姐妹情分。
但在她心裡,從未將他當做下人。
秦叔對父親忠心耿耿又從小看着她長大,哪裡是安靈兒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比得上的。
沒想到安靈兒看到她便尖叫一聲,揮舞着染了精緻鳳仙花汁的長指甲朝她撲了過來,“安冷月,我要殺了你!”
安冷月不屑地一笑,輕巧地一擡手便抓住了她的胳膊,隨手將人丟到一邊,冷聲道:“你發什麼瘋?”
安靈兒的臉上原本帶着面紗,被她這麼一丟,那面紗一下子便散落了下來,露出了安靈兒的臉。
“你的臉……”安冷月也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啊。”安靈兒意識到面紗掉了,頓時淒厲地尖叫起來,雙手遮着臉瘋狂地搖頭大喊,“你們不要看,不要看。”
這時,安長逯也終於從書房中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一臉看好戲的安趙氏。
安冷月忙迎上前去問道:“父親,二妹的臉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靈兒向來以自己的容貌爲傲,她那張臉也確實足夠美豔動人,否則也不可能被推崇爲東裕國第一美人。
只是,現在那張雖沒張開,卻已初見豔麗的臉龐卻是慘不忍睹。
單看額頭和下巴依舊白皙光潔,但兩側臉頰卻鼓起了一個個紅腫的大包,而且有些還破了皮,流出黃褐色的膿液,顯得恐怖又噁心。
就算她之前有了些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你還有臉問?你妹妹標稱這樣,還不都是你乾的好事?你這心怎麼能這麼狠呢,就算不喜歡你妹妹,也不能毀了她的臉啊。這容貌可是關係着女人的一輩子呢,你這不是要逼你妹妹去死嗎?我可憐的靈兒呀,好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卻變成了如今這般……”
安長逯還沒來得及開口,安趙氏便搶先一步佔了出來,瞪着安冷月,一臉指責。轉頭看向安靈兒又是一副同情憐愛的模樣,單看錶情真是真摯的很。
不知道的人,還真要以爲她和安靈兒是親母女了呢。
安靈兒也被安趙氏的話激起了對安冷月的恨意,乾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將捂着臉的手放了下來,盯着一張流膿的臉怨毒地瞪向安冷月。
“我知道姐姐一直在懷疑當日你生病時那毒是我給你下的,雖然我的房間裡並沒有搜出毒藥,但姐姐你心裡肯定是不相信的。可是,那毒真的不是我下的啊,爲了治好姐姐的病,我不惜割腕放血,姐姐爲何就是不信我?爲何要這般害我?”
這一番話說的當真是情真意切,聲淚俱下。指責了安冷月的惡毒的同時,還不忘宣揚自己的善良美好。
不得不說,安靈兒十分擅長利用自己容貌的優勢。
但,她很明顯忘記了一件事。
她毀容了。
如果是安靈兒毀容前的臉蛋兒,做出這樣一番表情,當真是我見猶憐,美豔動人,基本上男人看了都把持不住。
當年,安靈兒就是靠着這一招勾引了石凌君,並且屢次用這樣的表情陷害她,讓所有人都認定她容不得妹妹,仗勢欺人。
但是,安靈兒現在頂着的卻是一張猶如地獄惡鬼般的臉,再做出這種表情,只會讓人覺得想吐。
安冷月慘不忍睹地別開眼,她剛在望嶽閣吃了一肚子點心,現在感覺胃裡直冒酸水,太難受了。
安靈兒見她撇開頭,卻像是抓到了天大的把柄一般尖聲叫了起來,“姐姐你爲什麼不敢看我,你心虛了,是不是?”
又轉頭朝安長逯大喊道:“爹,姐姐都承認了,你要爲女兒做主啊。”
安趙氏也在一邊火上澆油,“妾身知道老爺你疼愛大小姐,但咱們將軍府可是有規矩的人家,老爺您治軍也一向善罰分明,這一次老爺你可也不能偏心徇私啊。”
凌軒聽到這裡算是明白了,這兩個女人分明是想要把屎盆子直接扣在安冷月身上。不管嘴上說的多麼好聽,那眼底的怨毒已經暴露了她們的心思。
而,安長逯或許是疼愛安冷月的,但這人耳根子有些軟,被這兩個女人一說,就忍不住動搖了。
凌軒很清楚冷月對父親的敬愛,此時看見父親這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冷月恐怕是要傷心了吧。
他的心也禁不住跟着悶悶的一疼。
凌軒本沒想摻和將軍府裡的家事,但卻容不得這些人當着自己的面這麼欺負冷月。
他微微一抖手,摺扇“刷”的一聲抖開,發出一聲輕微的爆響。
這聲音明明不大,卻像是響在衆人耳邊一樣,瞬間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給拉了過去。
安長逯這才注意到跟在安冷月身後的凌軒,連忙躬身行禮,“下官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請王爺恕罪。”
“見過平王殿下。”其他人也紛紛對凌軒行禮。
就算凌軒再不受寵,那也是個王爺,容不得他們怠慢。
安長逯行完禮,下想起自己家這一攤子事兒,不由面露尷尬,“這……下官治家不嚴,出了這等事情,讓王爺見笑了。”
“確實可笑。”凌軒一點面子都沒給安長逯留,毫
不客氣地道:“一個庶女,一個妾扶正的繼室,半點證據都沒有,就一個勁兒地往原配嫡女身上扣屎盆子,你這個一家之主竟然還站在旁邊冷眼旁觀。”
他冷冷地瞥了安長逯一樣,嘲諷地勾脣道:“原來安大將軍竟是這般治家的,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了。”
安長逯被凌軒這麼一陣毫不客氣的擠兌,不由羞愧地漲紅了臉,看向安冷月的目光也帶上了一抹愧疚。
心中十分後悔自己剛纔的猶豫,冷月從小在自己身邊長大,是什麼性子他一清二楚,以冷月的性子絕不會做出這種背地裡下毒暗害妹妹的齷齪事,自己剛纔怎麼會懷疑冷月呢。
安冷月心裡雖然因爲父親的不信任微微有些難過,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父親就是這樣的性子,她早就知道的,上輩子經歷的事情太多,面對打擊的抵抗力也強大了不少。
起碼父親沒有一開始就不分青紅皁白地責問她,對她的疼愛也是真心的,這便足夠了。
凌軒對自己的維護讓她很是感動,但見父親被擠兌的如此可憐,心裡還是生出了一絲不忍。
忍不住接着寬大的衣袖掩蓋,偷偷拽了拽凌軒的衣服,給他遞了個眼色。意思是適可而止就行了,好歹是她父親呢。
“哼。”凌軒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心道,就知道這丫頭外冷心熱,看着兇悍,其實就是個軟心腸。別人對他好一分,她便回給十分。這樣的性子,若是沒個人護着,不知道要吃多少虧。
“得了,今天我既然撞上了這事兒,就給你們做個見證,安大將軍應該不會嫌棄本王這個見證人吧?”他淡淡地問道,臉色雖然稍有緩和,一身氣勢卻全部都集中到了安長逯身上,壓得他冷汗都忍不住冒不出來了。
安長逯不由暗暗心驚不已,沒想到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大皇子竟然有如此氣勢。
他當年是跟着如今的皇帝從皇子一步步走過來的,先帝駕崩的早,當今皇帝在凌軒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登基,卻也沒有這份威勢,如今風頭正盛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更是無法相提並論。
大皇子隱藏的簡直太深了,恐怕朝中其他人也和他一樣看走了眼。
安長逯有種預感,大皇子不動則已,一動必是雷霆之勢,無人可檔。
這樣想着,安長逯又忍不住看了安冷月一眼,心裡暗暗自豪。所有人都被矇在鼓裡,卻被他的女兒慧眼識珠給發現了。
他們先靠上大皇子,便是佔了先機。搶到這份從龍之功,將軍府至少還可以延續數十年輝煌。
相比起將軍府生死存亡的大事,一個庶女毀容這種事就更加顯得微不足道了。
況且,之前發現安靈兒竟然在私下裡虐殺小動物,安長逯心中便對她存了一分不喜。
如今,這心更是完全偏向了安冷月,連忙附和凌軒,道:“有王爺在,下官相信今日之事定然能水落石出。”
“好。”凌軒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安靈兒,淡淡的道:“那你便說說,你爲何認定是安大小姐導致你的臉變成如今這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