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珔,你說主公此刻會不會已經打下了壺關?”在鉅鹿通往廣平的官道上,長達百米的運糧隊正在緩緩先行着,開口說話的正是押運糧草的袁軍將領。
“新投主公帳下的軍師說起來頭頭是道,不過依我看卻是很難擊敗長安王。”名爲張珔的將軍搖頭說道:“他若真有能耐爲何總被劉氓追着四處逃竄,打仗本事不知道怎樣,這份逃跑的能耐卻是比你我兄弟要厲害。”
“得,這話你也就在兄弟面前嘀咕兩句,若是讓主公聽到了,你少說也得挨頓板子。”另一人失笑說道。
“我看那軍師神神叨叨、緊張兮兮,還讓我等小心謹慎,你看這周遭,哪有什麼奇襲糧草的兵馬。”張珔搖頭嘆道:“我看吶,分明是他自己被劉氓打怕了,才弄得如此。朱漢,你說我等何時才能不幹這押糧的差事,跟在主公身邊。”
“不管怎樣,小心點總不會有錯。”朱漢沉默片刻說道:“只要我等好好幹,主公總會提拔你我兄弟的。”說完擡頭望望四周,卻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因爲此時已是戰亂時期,道路上除去他們押糧隊卻是沒有任何人。”
“哎,這破天氣,都還沒入夏呢,就這般熱。”擦着腦門上的汗珠,張珔索性將頭盔拿下抱在懷裡,咒罵着老天爺不長眼。
朱漢同樣是熱的難受,枯燥的行軍更是讓這種感官無限放大。但看看身旁用腳走路的押糧兵卒,感嘆道:“你我好歹還有戰馬代步,不要抱怨了。我們分兩頭再去看看周遭,這個馬虎不得。”
“知道、知道。”張珔不耐煩的擺擺手,打馬向前方走去,邊走邊咒罵當空的烈日,時不時的用手中長矛揮打走的較慢的兵卒,心情才舒爽一些。
再次確認一次並無緊急情況發生,兩人再次閒聊起來,連續幾日押運糧草,讓兩人大感不耐。不過沒過多久,前方出現的樹林卻讓二人一陣欣喜,終於能找個地方躲會太陽了。
“走,去那林中歇歇腳。”張珔大笑道:“都給我加快步子向樹林裡趕,誰若是慢上些許,我可不會客氣。”說完拍馬向前奔去。
朱漢來不及喊住他,只能搖頭跟着一齊向林中移動。而運糧兵卒也猛的加快步伐,推着糧車向樹林飛奔。最先靠近樹林的自然是有馬可騎的張珔與最前頭的數百兵卒,可沒等他們欣喜入林,迎面撲來的箭雨就讓他們瞬間倒地一半。
“有埋伏,有埋伏”虧得馬匹移動迅速,躲過第一波箭雨,張珔連忙推後至中軍大聲喝道:“結陣防禦,結陣防禦。”
“殺”還不等外面的押糧隊有何作爲,之間樹林中衝出數千兵馬,領頭的是一員虎目悍將,大喝着衝向糧隊。
“逃啊。”不知是何人最先開口,但此話一出卻是完全打亂了辛苦結起的兵陣,所有押糧兵卒爭先恐後的向來時方向撤退。
“敵將休走”伏擊之人正是從平樂關出來的張遼,他在這一帶埋伏了也有數個時辰,終於等到了對方的押糧隊。爲了盡全功,散逃兵卒可以不管,可其領兵將領卻不能放過。
“張珔,你我分別向南北兩面而逃,誰能活着離開全憑天意。”朱漢急聲說道:“若能活着離開,定要及時告知主公,敵軍有人在後方截糧。”張珔點點頭卻是連回話的時間都省了,直接向北邊逃去。而朱漢也帶着身邊衆兵卒向南面逃竄。
“你們去追那南下之人,北邊的本將親自去追殺。”張遼對着身邊副將吩咐道:“速去,別讓那將領走脫了。”
半炷香之後張遼與麾下副將會合糧隊,看着副將灰頭土臉的樣子張遼皺了皺眉,開口問道:“怎麼樣?可曾取下那人首級?”
“我等慚愧,沒能斬殺敵將,讓其負傷而逃。”副將搖頭說道。
“罷了。”張遼搖了搖頭,敵將走了一人雖然讓他有點不滿,但也不會因此大加責罵麾下屬將。“日後注意多加習武,今日只是讓對方逃脫,將來若是被人追殺,你等如此定是逃脫不得。”
“將軍。”幾人原本心中忐忑,可張遼卻沒多加責罵反而關懷指點,讓衆人鼻子一酸,失聲說道。
“好了,把這些糧食燒了,大軍也是時候離開。”張遼點點頭,騎馬轉身而走。
“這些糧食都付之一炬?”副將詫異問道:“這些糧草足夠萬餘兵馬半月之用了,燒了是不是可惜?”
張遼爲之氣節,冷喝道:“你們放走敵將,不用一日就會有敵兵前來,若我等帶着糧草,如何走脫?不要廢話,趕緊動手燒糧”
“諾”副將慚愧點頭,吩咐麾下兵卒趕緊燒燬糧草。
“主公,我等該死,沒能奪下壺關。”壺關外袁紹大本營,鞠義等人跪地說道。
“哼”袁紹冷哼一聲,心中怒火已然上漲。望着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沉着臉說道:“鞠義,枉我袁本初如此信任與你,主將不在兵力殘缺的壺關居然都沒能拿下,你還有臉回來見我?”
“主公,不能怪鞠將軍,若不是臧霸來援,壺關已經落入主公手中。”鞠義身旁的令狐邵連忙爲其辯解道,畢竟這一切追根到底還是他的錯,若不是他報錯了軍情,即使臧霸來援也很難擋下鞠義大軍。
“我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袁紹正在氣頭上,令狐邵這算是直接撞槍口了:“來人,給我把他拉出去,杖責五十” 令狐邵聽到袁紹的責罰也不爲自己解脫,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任由兵卒將自己拉出帳外摁在木架上用大木板抽打。
“陳宮,當初你來我這如何說的?”袁紹轉頭望向一旁的隨軍軍師,冷聲說道:“信誓旦旦言及定能打下壺關兵發幷州。可現在呢?損失近萬兵馬,缺連壺關都沒拿下,你如何向我交代?”
“宮無以開脫。”原來這新投冀州之人竟是陳宮陳公臺,這傢伙卻是躲過了劉氓數次搜捕,居然好運投奔了袁紹,還當上了大軍軍師。“宮自問計策尚佳,張燕也的確中計,奈何對方馳援兵馬來的太快。宮失算了。”
“念及此刻出徵在外,暫不罰你二人。”袁紹沉聲說道:“你二人當戴罪立功,好自爲之。如若不然,回了信都數罪併罰”
“謝主公不殺之恩。”衆人一齊點頭,跪地拜謝道。
常言道禍不單行,此刻的袁紹似乎就應承了這句話。剛剛罵過一陣鞠義等人,卻迎來了灰頭土臉的顏良、文丑。看着手下兩位愛將如此模樣,袁紹原本就不好臉色再次陰沉。
“末將該死,讓張燕逃了。”二人滾身下馬,跪地說道。
“說,張燕是怎麼逃得”袁紹手中兵策一砸,大聲暴喝。
“營寨失火,被臧霸麾下副將救去。”文丑低聲說道。
“你們好啊,很好啊”袁紹怒極而笑,抓起顏良衣領大聲質問:“一個被臧霸逼退本營,另一個就更了得,原本到手的敵將居然還被對方副將劫走。你們這羣飯桶,我養着你等有何用啊?告訴我,我養着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用”
“末將該死,還請主公斬之,以儆效尤”顏良低着臉不敢直視自家主公,小聲說道。
“你死了一了百了,可那壺關卻奪不下來,那臧霸、張燕卻不會隨你送葬。”袁紹冷聲說道:“你死又有何用》能換回前方的壺關嗎?”
“主公息怒,衆將此時僅是沒能立下全功,兵馬等一切俱在,打下壺關指日可待。”沮授連忙上前寬慰道,在出徵前他就知道這一仗不會打的十分容易,所以此刻鞠義等人稍受挫折也他接受範圍以內,情況並不是很糟糕。
“哼若非如此我怎會饒他一命?”袁紹重重的跺了跺腳,開口說道:“你二人暫且下去,大戰之時某也不多加責罰,滾吧”
“謝主公。”兩人狼狽點頭,心中也是憋屈的可以,若不是昌豨一把火點着了整個大營,他們倆又怎會落到如此境地,不但折了些許兵馬,還讓張燕負傷而逃。
若說鞠義與顏良這兩處的消息僅是讓袁紹氣憤,沒能趁此良機奪下壺關。那從北面負傷逃命歸來的朱漢,卻是差點把袁紹的肺都氣炸了。
“糧草沒了你還敢回營來見我?”此刻袁紹雙眼瞪得老大,一腳將朱漢從帳中踹至大帳帷簾處,大聲喝道。
“主公,朱漢並非貪生怕死之徒。”朱漢嚥下幾乎吐出口的鮮血,咬牙說道:“只是想讓主公更早知道此消息,好提防那張遼。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哼”袁紹恨不得再踢上幾腳,一日之間三處傳來的都不是什麼好消息,如此出師不利讓袁紹憤怒之餘又感到無限惶恐,畢竟在劉氓手中吃虧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次進攻會不會也如當初一樣兵敗?
爲了掩飾心中的不安並改去人心惶惶的軍營氣氛,袁紹望着朱漢輕聲說到:“你的家人,我自會替你照料,你也可瞑目。來人啊,將這通敵賣主之人拖出去,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