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依舊呆在右北平的公孫越沒想到,劉氓居然穿過了徐無山山澗伏擊了自己大哥,“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此刻的公孫越眼珠都快瞪出來了,吃驚、惶恐等等負面情緒不一而足。
“將軍,兩日前主公率領我等過徐無山道,劉氓率兵從山中殺出,主公領兵衝殺,卻被亂箭射死於山道。”一身髒兮兮的衣服,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是劉氓麾下的高級武將,親兵衛副都尉左大。
劉氓想要讓右北平動亂,就得從內部下手。正巧之前發掘出左大的特務能力,立刻下令讓左大裝扮成逃回右北平的敗軍,領着數十位衣衫襤褸的長安兵卒,騙開了右北平大門,緊接着現在開始在太守府誆騙公孫越。
“我兄長死了?”公孫越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呆立在左大身前。“你告訴我,你這是在騙我,說啊!”
“將軍,這都是事實,已經發生了的事實。”左大哭訴道:“將軍。”
“你給我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啊!”公孫越一把推開左大,大聲吼道,案桌上的酒食也被他揮灑在地。
“是,是,是。”左大裝出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抖擻着身子,帶着數名兵卒退出太守府大廳。
“都尉,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能跟着左大混進城來的都是劉氓親兵衛中的好手,此刻他們的任務依舊是將城門打開,可偏偏就有喜歡事大不安分的主,“把那公孫度殺了嗎?”
“虎頭你小子給老子安分點。”這裡是難民所待的地方,左大一巴掌扇在那員親兵腦袋上,低聲喝罵道。眼睛卻在掃視着周圍,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別他孃的瞎想些找刺激的事。”
“是,是。”被稱之爲虎頭的小個子馬上點頭答道,“都尉讓我怎麼幹就怎麼幹。”
“待會隨某去東城門巡視一番,看看有什麼好下手的額地方沒有。”左大搖頭說道:“記住,別漏了馬腳。要不到時可別怪兄弟們心狠!”醜化一向說在前頭,這是劉氓麾下武將的特色。
整個下午,劉氓就蹲守在右北平東城門不遠的茶攤,一邊喝着茶,一邊盯着城門處的動向,心中不停的盤算着:“半個時辰一次輪換,每次換防不下於兩百兵卒。城頭防兵似乎不太精神,可以拿得下。”
默默的盤算着如何以最小的損失拿下這個城門,左大趁着傍晚天要暗下去的機會,走向城門口,可惜的是,還沒靠近就被數名兵卒用長槍抵住,讓其動憚不得。
“別亂來,自己人。”左大立刻將雙手上舉,“我也是主公麾下的兵士。”
對方一聽此言,雖然沒有完全相信,但也收起了長搶,沉聲問道:“你是誰?”
左大故作無奈的搖頭,苦澀說道:“若是一日前,你們這些守城的兵卒,見了我也是要叫聲大人的,可現在,某家卻被用槍頂着。”
幾名守城兵卒相互一視,其中一人看似領頭的,開口問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某家?知道今天早上討回來的那些乞丐嗎?”左大苦澀一笑:“那是某家與麾下的兵卒,某在昨日還是主公帳下千夫長,可一日之後,卻淪落至此。”
“這個我好想也聽說了。”一小兵開口說道:“好像是主公率兵出城遭了埋伏,只有幾十人活着回來。”
“你就是那羣活着回來的人的頭頭?”城門令上下打量着左大,疑惑問道:“就你這樣子成嗎?不會是半路逃回來吹牛的吧?”
“某家已是敗兵之人,何必在此事上與你們打謊。”左大搖頭嘆道:“我若是小兵,回來了能換上這身行頭?看到那邊沒?我幾千兄弟就剩這麼些了。”口頭這麼說着,心中卻是不住點頭,看來帶出來的這些兔崽子整個下午沒少出力,至少城內不少人都知道了公孫瓚兵敗的事情。
看着左大一身寬敞的大衣,城門衛不由得點點頭,這衣物就算他也是沒有的。開口問道:“你來城門口作甚?”
搖了搖頭,左大開口說道:“軍隊散了,某家現在也成了閒人,帶着剩下的兄弟們出來溜達,恰好看你們在這守着城門,過來聊會,不行麼?”
“某家公務在身,怕是耽誤不得。”城門衛開口說道:“沒什麼事,你還是回家去吧。”
“你讓老子回家?”左大突然喝道:“老子他孃的一回去就想到戰死的數千弟兄,老子怎麼回家?心中苦悶纔來此處解乏。”說罷就拉着城門衛衣領將他舉起來。
“別動手,好說好說。”城門令這下慌了,這些打了敗仗的兵卒一肚子火沒地方出,別在這捱上一頓暴打,可真不划算。不過一想到自己這麼結實的身子對方都能輕易舉起,恐怕真是主公麾下的將領。
“老子不是來找麻煩的,”左大演戲倒是很不錯,放下城門令開口說道:“心中煩躁一時失了方寸,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若不是看到對方也有這麼厲害的手段,以及不遠處的幾十人,城門令還真想把這傢伙抓起來,交予公孫越將軍處置。
“還沒吃上晚飯的吧?”左大輕笑嘆道:“主公當初走時就帶走大批糧草,你們這些兵卒近日肯定是吃稀粥過日的。”
左大這一句話算是說到城門令心坎了,一個二三十歲的男子,整日喝粥怎麼受得了?這也是他被左大輕易舉起的原因,身子發虛了。點點頭無奈說到:“可又能如何?能多分點酒多吃些。”
“這樣吧,當做賠禮,某家請你吃頓好的。”左大爽快說到:“雖然沒什麼酒,但也能弄兩隻雞鴨,開開葷。”
“這,多謝了。”城門令哪能拒絕此等誘惑,連忙說道:“若是大人有恢復原職那天,別忘了我這個看門的小子。”
左大滿意點頭,對着喬裝的親衛兵喊道:“虎頭,去搞點吃食,晚飯我們就在這城門口吃了,多弄點。”
虎頭雖然不懂左大用意,但也點點頭,轉身離開。對他來說想在城裡弄些肉食太過簡單,除非城內已無活物。
啃着雞翅、聞着肉香,城門令十分慶幸自己沒有與左大惡交。左大也在這時開始問話了:“你今夜還得繼續守門的吧。”
城門令點頭,用衣袖擦了擦雙脣開口說道:“本來現在某是要回營地領吃食的,在這開了葷,自然就用去了。直接等半個時辰與他們交接。”還不忘用拿着雞翅的手指向正在巡視的兵卒。
左大會心一笑,這樣就好,待會可以在此人身上下手打開城門,也不枉費自己一番功夫。
天色漸漸暗下,日落月升之時,城門令再次奔赴守城崗位。因爲與左大熟識,並且吃人嘴短,城門令也就由着左大跟着他步上城頭,畢竟只要公孫越不來,這半個時辰內這個城頭他就是老大。
左大趁着月色,對着麾下親兵衛做出手勢,是要準備行動的提醒。略不可查的落後城門令半個身位,左大一邊觀察周圍兵卒的反應,一邊找着合適的動手時機。
別說,老天真給了左大一次機會,原本皎潔的?月色突然暗淡,月亮突然隱於烏雲之中。這樣一來,原本就很暗的城門樓除去城頭幾把火炬周圍有點亮光,其餘地方均是黑壓壓一片。
“對不起啊,兄弟。”左大心中對着身前之人默唸一聲,整個人突然上前,右手捂住其口鼻,左手託着他後腦。“咔”的一聲頸脖斷裂,左大很順利的解決了城門令。
“噓。”一聲口哨聲響從左大周身傳出。所有長安親衛兵都知道是左大下達了進攻命令。數十人二話不說,從腰間拔出短刺,直接攻向自己的目標。
守城的兵卒怎麼也想不到,之前還在一起歡談風月的傢伙會對自己下殺手,就這一瞬間,城頭兩百兵卒就死了接近四分之一。
“虎頭帶一小隊去開城門,其餘人隨某上,將城頭燒了,迎主公入城!”左大怒喝一聲,現在也不需要隱瞞了,目前需要的就是時間,要搶在城內兵卒來援之前將長安大軍接入城內。
“主公,右北平起火了。”一直盯着前方城池動向的哨探一看城門火氣,就趕至劉氓身前報告。
劉氓點頭,高笑一聲:“志才,你與步卒慢行。孤率騎兵奪城,全體將士,出擊右北平!”說罷跨上自己的戰馬,奔赴右北平。
其實不用劉氓多說,甘寧等人在哨探報告的那一瞬間就握緊了手中兵刃跨上坐騎,能不能順利接手右北平,就看自己動作夠不夠迅速了。武將如此,那些已經在馬背上呆坐近一個個時辰的兵卒更是這樣,出兵號角一處,紛紛拍動馬背,衝向右北平東城門。
當公孫越得知城門有失,領兵趕至時,劉氓麾下騎兵已經入城,數萬對數千、騎兵對步卒,公孫越失去了城池助力,不至半個時辰麾下兵卒就潰不成軍。
“劉氓,你是大漢王爺,某不過一介武夫,某家自知今日難逃一死。”公孫越咬牙說道:“某隻想知道,我兄長現在如何?是生是死?”
劉氓看着被甘寧捆綁起來的公孫越,搖頭嘆道:“你們兄弟情誼,孤甚欣賞。公孫伯圭逃出昇天,某家未能殺他。”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劉氓也不會欺騙,說的也是實話。
“既如此,某足矣。”公孫越笑道:“給我個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