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無論男女,在男女感情上都會有一個啓蒙者、一段初戀,這個人,這段初戀告訴你愛情的美好,也會告訴你愛情的殘酷,無論告訴你哪一種都是刻骨銘心。薄金般的日光中,那個人沒有穿發舊的白衣,更置身幾個絕色的隨侍中,只露着側顏,但狐天媚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他,是流雲!是流雲!
再次相見,狐天媚依然抑制不住的激動憤慨,他怎麼會來!
在前世,流雲告訴過她,在北海的時候認識的秋逸玉,不過兩人並不熟。她記得只在他們成親喜宴上秋逸玉派人送來了賀禮,她以爲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因爲秋逸玉從來沒有在他們兩人面前露過面,她也就沒在意,以爲秋逸玉和流雲只是認識,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不然流雲不可能現在站在這裡。
狐天媚並不知道,秋逸玉和流雲的關係遠不像她想的那樣簡單,在前世的今天流雲也聽說了蘇夫人辦賞花宴,想過要不要叫秋逸玉帶自己來蘇府。當然那時流雲還沒有生出打狐天媚的主意,只是想借機瞭解一下蘇府的女眷,只是當時有事耽擱了沒來。他沒有要求,秋逸玉對這樣的貴婦人什麼宴會向來沒什麼興趣,自然也沒到場,而現在狐天媚重生了,如同蝴蝶效應一樣發生了改變,今天流雲能站在這裡只是一個開始。
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光線太過明亮,狐天媚看着流雲的側顏感到傾城傾國的容顏下,似隱添了幾分陰厲。
流雲到底還有多少事她不知道?狐天媚忽然就有些害怕,避免家族慘劇發生全靠前世的經驗,可當這些經驗不確定了,該怎麼辦呢?
狐天媚胡思亂想着,臉色很不好看,身邊的蘇沐見了,輕輕拉了拉她的衣服,擡眼,蘇沐以眼神詢問怎麼了,狐天媚看到蘇沐,忽然就想到,只要和蘇沐定下親事,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了,想到這心下稍安,輕輕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叫他放心。
蘇沐點點頭,恢復了恭謹的樣子。
狐天嬌偷偷看在眼裡,低頭吐了吐舌頭,在姐姐手背上輕輕捏了一下,人卻裝作無事一樣老老實實站在那裡,狐天媚光顧想自己的心事了,也沒感覺到,這叫狐天嬌有點沮喪,但想到正在迎接北靜王妃不可過分造次,也就沒再動作。
蘇夫人率領衆人上前對北靜王妃施禮,北靜王妃擡手虛扶,笑着對蘇夫人道。
“衆位夫人不必多禮了,本妃今日沒事出來走走,聽說夫人正在舉辦花宴就來湊個熱鬧,惹了你們的興致,實在是抱歉的很。”
衆人連忙俯身,蘇夫人更是惶恐。
“王妃客氣了,王妃和小郡王能來鄙府,實在是臣妾之幸,臣妾高興還來不及呢。”連忙和衆人將北靜王妃一衆請入府裡的正廳上,請北靜王妃居中坐了,自己和幾位夠得上品級的夫人們陪在左右,吩咐人端上最好的茶點,看着北靜王妃品了口茶才小心翼翼地試探着開口。
“王妃此來
可有什麼吩咐,還請示下,臣妾自當盡力。”蘇夫人以前也是見過北靜王妃幾次,略略談過些話,說起來不算陌生,但也不熟。
北靜王妃微微一笑,放下茶碗,環顧了一下大家。
“看來本妃真是攪了你們的興致,不是說了嗎,本妃來只是湊湊熱鬧。王爺整日忙着政事,本妃在家裡也是悶得很,本來還想等着等帖子,可是一直等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王妃太無趣,還是你們怕拘禮,所以今日就不請自來了,到夫人你這裡討杯茶喝賞賞花,順便……”說着抿嘴笑笑,“也看看京都佳麗,飽飽眼福!”
北靜王妃雖沒有明說,可最後一句說的也很清楚,在場的夫人都是人精,聽完心就是一沉,不約而同地瞥向了正好整以暇品着茶的秋逸玉。
北靜王府的小郡王年紀不小了,名聲再不好,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也是要說親的,北靜王妃這個時候帶着這位小郡王,十有八九是來相親的,這些做了母親的都是希望自己的女兒找個好人家,北靜王府雖然有富貴有權勢,可這個小郡王實在非是良人,都不願將女兒嫁給這樣的人,但這話是不能說的,甚至連這樣的意思也不能流露出來,唯有謙遜幾句,暗暗祈禱可不要看中自家的女兒。
其他的小姐們對王府雖有些嚮往,這個小郡王也覺得很養眼,但一想到這個人的喜好都不約而同打了退堂鼓。只有狐天媚一心在流雲身上,流雲還是大半身子被擋前面的隨侍擋着,但狐天媚的視線好像能轉彎,直接看到流雲,就那麼神情專注着,幸好大家注意力都在北靜王妃的來意上,沒人發現。
秋逸玉猜不到這些夫人們在想什麼,當然也不在乎,耐着性子聽着母親和這些女人們應酬,等告一段落便起身提出出去走走,欣賞一下蘇府的景緻。
今天的賞花會是私宴,蘇大人出門訪友,有官職的蘇大少蘇二少也不在家,蘇夫人一面差人去通知,另一面叫蘇沐和幾個庶出的少爺陪秋逸玉去遊園,自己留下陪着北靜王妃在這裡說笑。
狐天嬌不太喜歡這種虛僞的客套,何況還惦記着秋逸玉。
她一直對秋逸玉的喜好好奇,剛纔在蘇府門外看到秋逸玉帶的那些漂亮的少年隨侍,腦袋裡便開始桃花氾濫,只是不好仔細看,好不容易進了屋剛要細細觀察,沒想到秋逸玉又帶着人出去了,於是決定跟上去,想着這樣的好事不能落下姐姐,便悄悄拉了拉姐姐的袖子,意思咱們出去吧。流雲和秋逸玉出去了,狐天媚有些心不在焉。
沒反應,狐天嬌撅了嘴,決定不管姐姐了,身子慢慢收縮,一點往下蹲,本來她就長得嬌小玲瓏,這下更不見人,然後再慢慢往後退,輕移步,慢轉身,終於退出了正廳,再然後垂頭疾走,等到了自認爲安全地帶,看看方向,撒腿往園子跑去。
狐天媚發現妹妹不見了,心就咯噔了一下,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妹妹跑了出去,跑出去沒關係,可關鍵是現在
外面還有個流雲呢!想到前世妹妹對流雲的心思頓時心煩意亂,剛打算出去找人,偏偏這時北靜王妃看到了她,眼睛一亮。
“呀,這是誰家的孩子,長得可真是明麗嬌豔!”
其他的夫人也隨着北靜王妃的目光齊刷刷盯上了狐天媚。
北靜王妃說的不錯,狐天媚的容貌在這裡雖然不是最拔尖的,可也是最顯眼的。眉眼俊俏,烏黑的髮髻,插着一根十數顆紅豆攢成的榴花簪,一身素衣,繫着流蘇環佩,皆是豔豔的紅,和明媚的五官相映奪目。
如此簡單的衣着配飾,卻明麗動人,不可方物。
狐夫人見北靜王妃注意到自己的女兒,只好硬着頭皮上前道。
“回稟王妃,是臣妾家的長女。”
“原來是狐丞相家的千金!”北靜王妃更是來了興趣,對狐天媚招手,叫狐天媚過去。
狐天媚無奈,恭順着微笑着,來到北靜王妃身前,北靜王妃拉着狐天媚得手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嘖嘖稱讚。
“真是個美人!多大了?”
“十六。”狐天媚如實相告。
“可有了婆家,要不本妃給你做個媒?”
重生了一會,狐天媚無論怎麼做,也做不到小女兒羞澀臉紅之態,只好儘量將頭低下,裝作羞怯,好在北靜王妃看向狐夫人。
狐夫人忙道。
“小女自小就定下了親事。”說着看了眼蘇夫人。
蘇夫人藉口笑道。
“是我家的三小子高攀了。”
北靜王妃看上去略有些失望,她倒不是看中狐天媚,漂亮的女孩子大有人在,她所看重的是狐天媚的父親是武丞相,這可是值得拉攏的好對象,可惜了,不過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微笑道。
“狐夫人,聽說你家有兩位千金,這大的長得明麗嬌豔,不知這小千金今日可在?”
狐夫人心裡不願,但還是叫小女兒,可一看小女兒並不在,她還不知道小女兒剛纔偷跑出去,很奇怪,明明剛纔還在呢,怎麼這會功夫人就沒了?
北靜王妃也只是臨時起意,狐天嬌不在並沒有追問下去,目光再次落到狐天媚的身上,問了幾句,最後道。
“過些日子本妃在王府舉辦花宴,到時候你去,帶上你妹妹。”
狐天媚腦海中更混亂了,北靜王妃的宴請提前了?!還是說,北靜王妃這只是說說?
北靜王妃並不是說說,離開蘇府不久就派人給狐天媚和狐天嬌送帖子來了。
狐天媚擔心妹妹遇上流雲並沒有發生,因爲秋逸玉臨時有事先走了,流雲不好一個人留下自然跟着離開,狐天嬌並沒有見到,只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北靜王妃的請帖提前來到這意味着以後的事會發生改變。
宴請地點改成了王府,應該不會再發生上一世那樣的“意外”了,狐天媚也只好自我安慰地這麼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