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原來如此

聽到秋逸玉的問話,來人恭敬地答道。

“走了。”

秋逸玉臉上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揮揮手,叫來人下去,擡眼對一邊站着的陳大人道。

“今日之事叫大人委屈了。”

陳大人連忙躬身道。

“不敢。”想了想又道,“郡王殿下,要不要將早年照顧他們父子是殿下託臣下所爲告訴他,臣實在是……”

“你心中莫有愧疚。”秋逸玉淡淡打斷了他的話,“要說起來,當年也是你提醒的我,狼家身爲文丞相,即使下野其實力也不可小覷,結個善緣多少對將來有好處。我不好出面才託的大人,如今狼家的人感激你也是應當的。”

當年陳大人告訴他狼家被髮配到北海,並建議設法關照一二,他那時年紀小想得不多,在得知陳大人已經關照狼家幾年了還有些生氣,但顧忌到自己大事未成正是用人之際,也只好順水推舟叫陳大人繼續,後來年紀大了才漸漸明白狼家的在野能量,這才親自往北海走了一趟,那時的流雲不過十幾歲的樣子,可就是那樣的年紀叫他第一次見了就驚爲天人,五官精緻不說,那純淨的眼神、飄逸的神情,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對周身之外的環境的淡然一下子就吸引了他。流雲,人如其名,這種吸引無關男人與女人,不過是單純的吸引,單純的只因爲他是流雲。

也就從那時他開始調動一切人脈來保護這個人,並且,提供條件給這個人學習文武藝。當時他的目的很簡單:看到了一塊美玉,想親自雕琢出來,期待享受雕琢成功的那一日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卻沒想到雕琢成功了他卻被吸引的無法自拔。

要是當初把他養成一個取悅自己的寵物,也就不用費這麼多心思了!秋逸玉想到這搖了搖頭,那也實在無趣了些。

重來一次他還會這樣做的,給他翅膀,馱着自己飛翔纔是最成功的征服!

流雲三番來找陳大人遭遇的狀況是秋逸玉的吩咐,只爲了慢慢收服流雲。

陳大人心中清楚秋逸玉的目的,儘管覺得有些對不起好友,但秋逸玉是他的主子,他不可能因爲好友違背主子。再說流雲長了那樣一張臉,還是無權無勢的,沒有人保護遲早要出事,秋逸玉雖然目的不純,可也好於其他人,這樣想起來似乎也是爲了流雲好,也就沒有對不起好友了。

“臣受之有愧。”陳大人恭謹地道,“爲郡王不平。”

秋逸玉淡淡笑了。

“沒什麼的。流雲的性子太傲了,磨礪一番也是好的。記着,這件事要告訴他也是我。”

“是。”陳大人應道。

秋逸玉想了想又道。

“流雲的學識能力我心中有數,明年春闈我希望看到他榜上有名,你去安排一下。”

“是。”

“不要告訴他。”

“臣知道。”陳大人想了想道,“郡王,恕臣多嘴,流雲公子學識自然不差,但也需有人指點。”

“這個我心裡有數。”

“是。”

“西邊戰事你怎麼看?”秋逸玉轉開了話題。

在丫頭小梅的服侍下,午睡醒來洗漱完後的狐天媚,換上一身粉霞色的寬鬆便服,端坐在梳妝檯前,任由小梅一下下梳理着她滿頭青絲,而她只是看着鏡中的人發呆,鏡中呈現的是一個有着明豔開朗五官的少女,唯獨那眉眼化不開的憂慮很是礙眼。

想到重生一回竟沒有一天快樂,狐天媚一時禁不住想,人多活一回是好事,爲何自

己要這般惶惑度日?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重生一回又有什麼意義?再糟糕也無非是前世重演,不是已經經歷了一次了嗎,還有什麼怕的?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多活了一次還想要更多?可誰又不貪心呢?自己貪心的也只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但這卻不是自己一個人能做到的,難道沒有那個人就什麼事也沒有了嗎?不,就是那個人,只要沒有他都會平安的。

從和蘇沐說了那些話後心情就不再那麼繃得像弦一樣了,對前世也能平靜地想想,這兩天來蘇沐每日都陪着她在藍溪閣四處走走,遇上熟人說說笑笑,心情真的好多了。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爲流雲一直沒在這裡出現,而妹妹也沒有提過流雲,每日裡只和羅氏姐弟兩個玩鬧,看上去一點異常都沒有。

儘管是這樣,她眉眼還是有着抹不去的擔憂。

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和前世不一樣了,流雲不會在這這裡出現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見主子望着鏡中的自己神情變幻,挽着髮髻的小梅只低頭靜靜地做着手中的活,而另一個年紀稍長的丫頭則站在一邊用心挑着首飾盒子裡的首飾,碧玉玲瓏簪、水晶髮釵、寶釵花鈿、翡翠流蘇……都是成色上佳的珠釵碧玉,滿目琳琅。

“小姐,你看着這個怎麼樣?很應景呢!”

今日也同每日一樣,午睡起來蘇沐派人來說要帶她出去逛逛,狐天媚望着鏡中那個丫頭拿着首飾不時在自己頭上比劃着,又換下再比劃,淡淡地道。

“簡單點吧。”

她不喜歡帶着滿頭珠翠,太麻煩,也太煩。

“是。”丫頭怔了下認真地挑選起來。

“姐姐!”

一聲歡呼,狐天嬌和羅氏姐弟一前一後跑了進來。

秋香色的緊身小襖,青色的馬褲,乾淨利落的打扮叫狐天嬌看起來嬌小玲瓏的身體更像瓷娃娃一樣。

羅秀也是緊身打扮,醬紫色的馬褲,天青色的小襖,粉面紅脣,眸光流轉,長髮鬆鬆的被綰成一個髻,兩鬢的髮絲柔柔的下垂,頭插一根鏤空碎玉簪子,綴着點點流蘇,隨着她的步子搖曳生姿。

一邊的羅敏一身寶藍色的綢衫,上面繡着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白玉髮簪交相輝映,看起來更加的面冠如玉。

看着三個小傢伙哥哥朝氣蓬勃的樣子,狐天媚不禁微微笑了。

“你們都收拾好了,打算今日去哪裡玩啊?”

“我們去看‘緣’!”狐天嬌仰着脖子大聲道。

羅秀也在一邊符合點點頭,只有羅敏微微蹙着眉說了一句。

“那是你們女兒家要看的東西,我可沒興趣,我和蘇大哥去賽馬!”

狐天嬌毫不留情地道。

“你不知道嗎,就是蘇大哥要帶着姐姐去看‘緣’的!”

羅敏更加皺眉。

狐天媚面色一僵,去看‘緣’?蘇沐怎麼會想起去看那只有傳說的花了?

“收拾好了嗎,收拾好了,我們就走吧!”片刻後蘇沐走了進來,眼角眉梢飛揚着歡悅,整個人更顯得丰神俊朗。

狐天媚擡眼看到蘇沐,不知不覺中面色緩了下來,笑容從容了很多。

“收拾好了,我們這就走吧。”

“走嘍!”狐天嬌拉着羅秀就跑,還不忘叫着,“表哥走啊!”

羅敏臉上顯出點微紅,忸捏了下才轉身追去,嘴上還嘟嘟地抱怨着。

“那有什麼好看的,根本就不開花……”

蘇沐回頭看了一眼,嘴角翹得老高,嘴上還不忘對狐天媚道。

“記得我像他這般大的時候,好像有一次你要去玩什麼,我也是這樣不願意的,可還是去了……”說到這才驚覺自己失言,忙回頭看狐天媚。

狐天媚不知何時正站在他的身邊看着他,臉上沒有不好意思,也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那麼看着他,眼眸深深,帶着說不清的柔情,他一時癡了。

“以後這話還是別胡說了。”狐天媚輕輕碰了碰蘇沐的手,走了出去問了一句,“我們騎馬去嗎?”

蘇沐只覺得整個人雀躍的要飛起來一般,大步過去和狐天媚並肩走着,“你怕累嗎,不怕累我們走路過去,要不還是騎馬吧,我怕你累着。”

狐天媚抿嘴笑了,似乎真的沒什麼好擔心的。

一行人騎着馬邊看着風景邊走着,當行到一個岔路,蘇沐拉住了繮繩指着岔路對狐天媚道。

“媚兒,這條路通向的景觀叫‘燈花系舟’,很美的,明晚我帶你來玩……”

蘇沐笑着介紹着,狐天媚卻看向了蘇沐。‘燈花系舟’她來過的,記得上一世就是在這裡她對蘇沐坦白了心跡,那時覺得和蘇沐一起很是無聊,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樣的日子纔是快樂的,才知道快樂的日子多了也就無聊了……

正想着忽然一陣馬蹄聲響起,狐天媚下意識地擡眼望去,迎面跑來了一人,越來越近,她的臉色也跟着越來越難看,那個人竟是流雲!

流雲打馬跑來,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勒住了馬,眼睛直接望上狐天媚,還沒等說話,狐天嬌驚喜地叫了一聲。

“流雲哥哥!”

流雲這纔看向狐天嬌,對她微笑着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轉回狐天媚,可看到狐天媚難看的神情怔住,那是什麼表情,害怕?痛苦?還有恨意……他們算上這次纔是第二面,她怎麼會對他有這麼多的表情?

妹妹那聲流雲哥哥好不刺耳!狐天媚狠狠地咬住了下脣。

蘇沐看看流雲再看看狐天嬌,詫異地道。

“嬌嬌妹妹,你認識這位公子?”

“認識!他叫流雲!我在北靜王府認識的!”狐天嬌快人快語幾句話就說清楚了。

蘇沐忽然想起狐天媚跟他說的話,猛地看向流雲,再看看狐天媚,又回到流雲身上,神情有些掩飾不住的驚懼,難道媚兒說得是真的?!

流雲此時注意力都在狐天媚身上,蘇沐的神情並沒有看到,展開一個笑容,聲音透着說不出來的激動。

“小姐,這是你的飾物吧?”從懷裡拿出在路上撿到的那個飾物,神臂往前遞去。

發舊的白衣、如墨的黑髮,傾城傾國的容顏……還是碰上了,前世的種種還是以另一種方式如數發生!

那雙白皙修長的手託着她的配飾,那曾經叫她魂牽夢繞的豔色現在卻異常刺眼,狐天媚心一點點收緊,面如死灰,只想馬上逃開!

蘇沐看到流雲手捧着着的那件飾物也發懵了,他認識那確實是狐天媚的東西,是狐夫人給狐天媚的,再想到狐天媚跟他說的那些話,再次意識到狐天媚說得有可能是真的,立時有些驚慌,剛想出聲呵斥走流雲,又是一陣馬蹄聲向他們奔來,等到了近前一看,一個是蘇府的長隨,另一個是狐丞相府的長隨,兩人看到他們勒馬下來施禮。

“公子!小姐,西邊戰起,皇上有旨,命丞相起兵前往西邊平亂,蘇大人任命偏將隨軍出發!丞相、大人吩咐公子小姐即刻回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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