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知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一睜眼便發覺自己躺在自家柔軟的大牀上,身上的禮服早已被換下來,只穿着貼身的衣物。
而東方墨背對着她,雙手插兜的遠遠站在窗邊,沉靜如水地盯着窗外濃濃的夜色。
她擡手揉了揉痠痛的肩膀,才慢騰騰地從牀上坐起來。
剛一動作,東方墨已經聽到響動,回頭望過來:“醒了?”
“嗯,”
木槿知呲了呲牙:“我幹過什麼事?”
爲什麼才動一下肩膀,就覺得痠痛不已,有和人幹了一架的那種肌肉脹痛感。
“你忘記了自已做過什麼?”東方墨大步走過來,隨即牀墊微微下沉,他大手接過木槿知的動作,坐在她背後,一下一緊地幫她揉捏肩膀。
木槿知舒服得眯上眼睛。
“你彈琴了。”
東方墨嗓音輕沉的告訴她宴會上最後發生的一幕:“彈的是天空之城。”
“哦,”
木槿知眼皮也沒掀一下,語氣平靜:“我沒聽過這首歌。”
“沒聽過你還能彈得出?”
東方墨明知故問:“槿知,真的忘記了你彈琴時發生的事?”
“你想問什麼?”
聽出他語氣和平時有點不同,帶着幾分急切,木槿知有點好笑地回頭瞥他:“是不是想問這首曲是誰彈出來的?”
“嗯哼,”
東方墨也不否認,低眸對上她的眼睛,陳述的語氣:“你今晚被上身了。”
“早就猜到。”
木槿知聳聳肩,解釋道:“安月嫦刁難我、一定要我彈琴的時候,我本來是想拒絕的,但在你出言維護我的那刻,我遠遠的看見一個鬼魂站在大門外,她對我點頭,讓我答應。”
而她,看着那個鬼魂不像是壞的,又實在不想看到安月嫦得意洋洋的嘴臉,把心一橫就答應了下來。
至於那個鬼上她身後做過什麼事,她是完全不清楚了。
不過看東方墨的樣子,應該是彈得不錯。
“你看清楚那個鬼魂嗎?”
東方墨追問:“是什麼樣子的?”
“嗯,這個嘛,”木槿知偏頭想了好幾秒,纔想出一句形容詞:“穿着旗袍的優雅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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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
找了一大圈都沒再能見到那道身影,老爺子游魂一樣站在庭院裡。
難得回來一次,也不來和他說兩句話再走嗎?
東方燕嘆了嘆,手裡的煙桿放到嘴邊,頓了頓,又默默放了下來。
罷了,她是最不喜歡聞到煙味的。
“老爺子,”
管家走出來,正好看見他落寞的聲音,腳步踟躕了幾秒,才鼓起勇氣走上來,“剛剛彈琴的……不是木小姐吧?”
“嗯,”
東方燕不瞞他,管家自小生活在東方家,只比他小几歲,也是見過老夫人的。
“她回來了。”
看來老伴兒也是挺喜歡那丫頭的,居然回來幫了木槿知一把。
“真的?”
管家楞了楞,雖然這些年來東方家不再接觸靈異方面的事,但自小耳聞之下,他當然知道老爺子的本事。
“那,”
他往黑暗的周圍小心翼翼張望:“老夫人呢?”
“走了。”
東方燕這次不再猶豫,把煙桿點上,徐徐噴出輕煙:“和當年一樣,走得乾脆利落。”
學法術的人,不是孤獨終生就是貧困終老,他當然不能避免地沾了一樣……阿墨兩歲那年,身體一直很好的老伴突然染上怪病。
然後短短的三天時間,她就在睡夢中走了……無病無痛,走得也算安詳。
東方燕知道,他這些年來積下了不少陰債,這是他的報應,一向能通鬼神的他,卻不能召回她的魂魄見一面,只能默默在心裡念想了老伴兒幾十年。
“唉,不見也好。”
東方燕把煙桿往腿上敲了一敲,自言自語的輕聲道:“她知道我的倔脾性,怕兩人見面後,我會強迫使用禁術留她下來。罷了、罷了,”
他邊說邊往屋裡慢慢走去,“就安心等到陰間相見那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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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奶奶,”
聽完木槿知的描述,東方墨半天沒出聲,“我對那首曲子有點印象,小時候經常聽。”
而他腦海裡殘留的影像,就是一個穿着旗袍的優雅背影。
“啊,原來是你奶奶啊!”
木槿知輕輕吐了下舌頭:“奶奶真好。”
知道她被刁難,還回來幫她。
木槿知頓時就對老太太產生了好感。
“我對奶奶的印象不深,”東方墨:“她很早就走了,家裡留下來的照片也被爺爺藏了起來。”
“唔,爺爺也不容易,”
木槿知突然自言自語般的說道:“這麼多年,他一定很想念奶奶。”
“所以你不能學那種東西!”
東方墨神情突然轉爲嚴肅,語氣也是非常認真的,把懷裡的人轉過來,雙手捧起她的臉,讓她看到自已眼裡認真的樣子:“爺爺說,是因爲他的緣故,纔不能和奶奶白頭到老的。”
木槿知一下子就聽懂了他的話。
他怕,她要是學了那種東西,兩人也會像爺爺一樣,只能和心愛的人陰陽相隔。
“我不學。”
木槿知看着他眉眼間的擔心,心裡暖暖的,東方墨和法術……她當然會選擇又帥又好的他啊!不選他纔是傻子呢。
爲了消除他的擔心,她舉手發誓,“要是我學了,那就懲罰我……唔……”
懲罰她什麼好呢?
一時間竟想不出來。
想了好一會兒,纔想出一個稍微重點的懲罰:“以後不能見你?”
“不準!”
東方墨蹙眉,一口否決:“再想。”
不能見面,這個是對他的懲罰。
“那就懲罰你不會再愛我?”
“沒可能!”
東方墨斜瞥她,繼續否決:“再想!”
又過了好一會兒,木槿知才爲難地憋出一句話:“boss,我想不出了。”
“懲罰你要被我壓在牀上三天三夜!”
東方boss其實早已想好懲罰的內容,雙手扣住她的腰身,霸道拉進自已懷裡,宣佈:“木槿知,你要是敢學那種東西,就懲罰你要被我壓在牀上三天三夜都不能下來!”
木槿知:“…這懲罰也是太狠了吧!”
三天三夜……那是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