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東!”夏雪跟着坐在他身邊,焦急的五官都要扭曲:“”
“呵……”靳東干巴巴的笑,朝夏雪冷蔑的看一眼:“媽你胳膊肘怎麼老是往外拐?佟憐裳漂亮,家世又好,我追她也是天經地義的,跟靳湛柏有什麼關係?”
“靳東!”夏雪騰的從牀上站起:“你要想這個家越來越亂,你就去追佟憐裳,我知道你恨我,當初不是我,你和路斬月分不開,但事已至此,她已經是你小叔的人了,你……”
“出去!”靳東.突然爆發,雷霆萬鈞的朝夏雪怒喝:“出去!!”
此時,夏雪深刻體會到靳老太太的心情了:“爲了個女人,你對媽媽大呼小叫,難道我生你養你,還比不過路斬月?”
靳東意氣用事的把毛巾狠狠的甩在地上,趿着拖鞋走到電腦桌前,開機後,立刻進入英雄聯盟窀。
夏雪失望已極的瞅着靳東,最後默默的離開了房間。
夏雪一走,靳東就一巴掌把鍵盤打到了地上,整個人趴在桌子上,嗚嗚的哭泣。
……
難得的清閒假期,靳湛柏和斬月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個愉快的下午,像朋友一樣,相處融洽。
電影散場,斬月抱着還有半桶沒吃的爆米花,跟在靳湛柏身後,從放映廳出來,一到外面,冷風直竄,本能的她“唔”了一聲。
“冷?”靳湛柏邊回頭邊問,還邊脫大衣。
斬月忙搖頭:“不用不用。”
“我是男人,沒關係。”靳湛柏一意孤行,非要把大衣給斬月。
“男人也是人,也會怕冷。”斬月往旁邊躲開:“你穿着吧。”
他笑了,沒再勉強,把大衣套上:“晚上吃什麼?”
正好走到電影院外面,溫度更低,天已經黑了,斬月轉了轉杏仁般的秀眼,想了下,說:“吃燙菜吧。”
“……”靳湛柏木然的看着她,表情有點呆:“那東西,能吃嗎?”
斬月覺得太不可思議:“當然能吃啊!你沒吃過?”
他輕輕理了理嗓門,點點頭:“能吃就行。”
斬月捧着爆米花開始往前走,挺開心的:“再買點串串,哇,”想到那些畫面,她不禁似觸電般振了振脖子:“流口水了。”
靳湛柏陪在旁邊,側着頭問她:“串串又是什麼?”
“麻辣串啊,就是放油鍋裡炸然後塗上辣醬的那種。”斬月解釋着,其實她是故意的,上回唯一一次靳湛柏做主帶她吃飯,去的是法式餐廳,那些東西她根本就不愛吃,看着就沒食慾,況且今天下午,靳湛柏總是以欺負她爲樂,斬月也決定在其他方面狠狠折磨一下他。
聽完,他的腦海裡出現一幅畫面,灰塵滿天的馬路邊,一輛三輪麻辣串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麻辣串,還有那一盆子烏起碼黑看不出用什麼做成的甜辣醬。
“那種東西髒的很,少吃。”
斬月聳眉,不在意:“要不,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沒事,就吃那個吧。”靳湛柏兜着自己的大衣口袋,笑的恬不知恥。
斬月跳了兩步,歡騰的很,率先走在前面,偷偷的笑了。
兩人走了一站路左右,終於找到了一家麻辣燙館,靳湛柏拿着淘籮跟在斬月後面準備夾食物,左右看看,就見他張了嘴巴,一副上刑場的苦相。
“這都是什麼啊?”
斬月心裡直嘀咕,這就是豪門,正打算跟他說一下他不認得的食物,店外面又來了兩對情侶,她想也不想立刻用手肘捅靳湛柏的腰,湊過去又急又小聲的說:“趕快去佔個位置。”
靳湛柏邊“啊?”邊看她,這裡果然不是他的地方,生疏啊,壓抑啊,緊張啊,各種情緒不暢,小店面位置都比較擠,可他長的又長手長腿,還穿的西裝革履,光是外面那件大衣,就價值六萬多,當他努力把自己縮進桌椅之間時,旁邊好幾桌都有人朝他打量。
和男朋友來的女孩,就偷偷看他,和女朋友來的女孩,直接小聲議論,靳湛柏也不是聾子,自然聽的到,說他帥的他神清氣爽,不過有不識貨的,說他裝b,他聽了,各種不爽。
斬月選好了自己的那份,交給在門口燙菜的老闆,拿了牌子回來,讓靳湛柏去夾,因爲剛纔有人說他裝b,他煩的很,頭也沒擡,直接對斬月甩手:“你隨便幫我搞點吧。”
斬月心裡還是顧忌着的,畢竟是跨國集團的大總裁,知名富商,就算兩人是朋友,有些事還得適可而止,覺得他有點不高興,斬月彎下腰去,討好的問他:“要不,我們去餐廳吃?”
他猛一擡頭,帶着火氣:“我就吃這個!”
“好好好。”斬月被他衝的莫名其妙,掉頭就拿着淘籮繼續選菜了,搞好後,又走回來問他要不要辣,他正坐在塑料凳子上玩手機,這次倒是擡頭看她了,態度也比剛纔要好:“不要。”
斬月跟老闆交代清楚,這碗不要辣,自己的那碗多放辣,又從後面冰箱開了兩瓶橙味汽水,送回去,對埋頭用手機上網的靳湛柏說:“前面有麻辣串,我去買一點。”
他沒擡頭了,就點了點。
斬月買了串串回來,燙菜還沒好,她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靳湛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斬月放了包,動手抽出一串裡脊肉,遞給靳湛柏,他搖頭,斬月就勸起來了:“你嚐嚐,很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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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貓死狗的肉,你自己吃吧。”
斬月特別不高興,這人怎麼這樣,還讓她怎麼吃?
斬月換了個素雞吃起來,靳湛柏擡眸瞟一眼,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蟑螂爬過的,說不定卵都在上面。”
斬月咬了一半,放回去,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汽水,老闆娘送燙菜來了,她說了聲謝謝,掰開一雙筷子,先遞給靳湛柏,好期待的望着他碗裡的東西:“嚐嚐,看好不好吃。”
靳湛柏細細打量着這一碗混搭的食物,除了幾個基本的綠色蔬菜,基本都不認得。
他接走了筷子,斬月又給自己掰了一雙,嚐了口湯,閉上眼睛極爲享受的“嗯”了一聲,看的靳湛柏一臉驚恐。
“好好吃,你嚐嚐。”
斬月吃的一口接一口,靳湛柏有點不信了,難道這東西還能比鵝肝松露薰魚好吃?
他拿勺子喝了口湯,還可以,但也沒好吃到斬月誇張的那種程度,肚子也早就餓了,只能入鄉隨俗,埋頭吃了起來。
斬月擡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說話,繼續吃。
……
飯後,兩個人沿着馬路往家走,斬月給路媽媽打了個電.話,問了她和路爸爸吃了沒有,母女兩聊了幾句,掛斷電.話。
斬月今天蠻高興的,頭一次把靳湛柏當成了朋友,這種感覺相比做夫妻,愜意太多了。
靳湛柏兜着大衣口袋慢慢走,聽到斬月一個人傻笑,低頭看她,斬月斂了斂,剋制了下。
“你個二貨。”靳湛柏搖搖頭。
“你才二貨呢。”
靳湛柏深知在吵架這件事上,女人是開山鼻祖,自然不打算真跟斬月較量一下,轉了話題,問她:“開心嗎?”
斬月很用力的點點頭:“開心,我喜歡這種無憂無慮、什麼都不想的狀態。”
看她勾着雙肩包包帶,仰望夜空的樣子,靳湛柏覺得自己都要融成一灘水了,一方面好想在跟她親近一點,一方面溫柔的迴應着她:“以後我有空,經常帶你出來玩。”
斬月笑着說了聲“謝謝”,轉過身,倒退着走路,很頑皮的樣子:“從今天下午到現在,你算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靳湛柏詫異,又接着搖搖頭:“我要做好老公。”
斬月驀地停住了,靳湛柏被她一下子嚴肅的表情嚇到了,怔怔的看着她。
“以後不要說這種話了,我很討厭。”斬月轉了身,步伐也比剛纔要快。
靳湛柏跟上,也不笑了,有點生氣,低頭看着她:“你就真的那麼愛靳東?”
斬月沒回答,但聽到她嘆了口氣:“夏雪,是個什麼樣的人?”
靳湛柏一愣,避開了斬月仰起來的視線:“很好的一個女人,跟你一樣。”末了,當斬月正在微笑的時候,他又添了一句:“你就像她。”
斬月的笑容淡了些,朝遠處望着。
“其實,我是認識你爸爸,因爲你爸爸,才認識夏雪的。”
聽到“爸爸”這個詞,斬月渾身震了一下,那種感覺很難受。
兩人慢慢散着步,伴着月色,靳湛柏也有了興致,回憶起當年的事:“你爸爸也是一名模特,比我大15歲,百代在美國上市的時候,是他幫我訓練新人的,雖然我是他老闆,但我們私交很好,後來無意一次,他跟我說起了年輕時的事。”
他留意着斬月,見她只是低着頭,卻並不牴觸他說她親生父母的事,便繼續說下去:“他跟夏雪是在走秀的時候認識的,18歲就在一起了,夏雪家條件不錯,父母都是圈內人,不同意他們兩的事,後來,夏雪在賓利的晚宴上遇到了靳東的爸爸,靳百年當時生意就做出來了,很有錢,追夏雪追的緊,夏家人也都喜歡他,久而久之,夏雪也就跟他好了,”說到此處,靳湛柏聳聳肩,有意安慰斬月,“這也是人之常情,鳥擇良木而棲。”
斬月露出了一絲苦笑,略略側頭,用餘光看着靳湛柏:“所以,她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靳湛柏因“男朋友”這個詞頓了頓,那是斬月的爸爸,不是她該有的稱呼。
“你爸爸也接受分手,當時你兩個多月了,他陪夏雪去醫院流產,想不到的是,夏雪的體質不允許,醫生說,如果拿了你,以後就無法生育了,所以她瞞着靳百年,說出國培訓一年,其實是回成都老家生孩子了。”
斬月踢了踢路邊的石子,用輕鬆淡定的口吻接着問:“然後呢?我被送哪兒去了?”
“這些都是你爸爸告訴我的,你出生兩個月,夏雪回靳百年身邊了,你也被送到了福利院,你爸當時也有交往的女朋友了,不可能要你,不過還好,你遇到了一對善良的夫妻。”
斬月深深的仰天呼吸,眼角有盈盈的淚光:“是啊,我的父母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
靳湛柏有些心疼,知道她現在不可能像表面那樣安然,只是強顏歡笑,於是安慰道:“其實也沒什麼,父母只能給你一條命,以後的關係是遠是近,還得看彼此的相處,在美國,很多小孩十幾歲就獨立了,跟父母也不親,你沒必要難過。”
“不難過。”斬月笑嘻嘻的,朝他看了一眼:“我感謝他們給我這條命,不然我還沒機會來這世上看看呢。”
“不然也沒機會遇到我。”靳湛柏大大方方的摟住斬月的脖子,成功的轉移了話題,而這個擁抱也和其他時候的不同,是朋友間一個溫暖的迴應。
再怎麼心情低落,斬月也記得要甩掉他的手:“遇到你,可不是我來這世上的目的啊。”
“那你想遇到誰?”
斬月又轉了轉杏核般的秀眼,偷偷一笑:“反正不是你。”
靳湛柏作勢,把袖子一拉,指着斬月,說:“我就說你欠收拾!”
……
回了家,爸媽都在房裡,斬月進去看了看他們,和爸媽繪聲繪色的說了電影,說了晚上吃了些什麼,路媽媽一聽,滿是驚喜:“湛柏吃那種東西?”
想到他望着食物卻苦大仇深的表情,斬月忍不住就笑:“一開始不吃,後來嚐了幾口,吃的比我還厲害。”
“你這孩子。”路媽媽責備道:“湛柏哪吃過這種東西,以後別胡鬧了。”
斬月嘻嘻兩聲,沒再跟媽媽理論,她帶着微笑,看着媽媽花白的頭髮,不知不覺,鼻頭一酸。
“媽,明後天我連班,大後天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到時候再說吧。”路媽媽推着斬月往外走:“早點睡,蓋好被子。”
“好,爸,我上去啦。”
“嗯,早點休息,別熬夜。”
“知道了。”
直到媽媽把房門關上,斬月才捂住了嘴巴,親生父母不要她,養父母對她視如己出,有時候血緣也不一定能維繫一段親情,人類最珍貴的,還是長久相處下來的感情。
剛上二樓,忽然撞到從臥室匆忙跑出來的靳湛柏,穿着白色長t,從眼前一閃而過就沒了,浴室的門被他重重砸上。
斬月進了自己的房間,關着門熄着燈,吃完麻辣燙走在夜空下的馬路上的感覺早就消失了,煩惱又回來***擾她,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想了想,不免又灰心喪氣,覺得生活很累。
她在房裡等了一會,還不見靳湛柏出來,跑到門口敲浴室的門,裡面的人回了她一句:“你用樓下的。”
“我毛巾在裡面呀。”
他也沒出聲,斬月也不知道怎麼辦,就聽抽水馬桶嘩啦啦的響起來,靳湛柏打開浴室的門,把毛巾甩給她,斬月接住,見他冷着臉又要關門,不禁多嘴問一句:“你怎麼了?”
他又把門縫拉大,沒好氣的說:“沒見過人拉肚子?”
“拉肚子?着涼了嗎?”
靳湛柏搭了條長臂在門框上,就像個調戲良家少女的不良青年:“大嬸,我爲什麼拉肚子你不清楚?”
“你爲什麼拉肚子我怎麼會清楚?”
斬月無辜的表情徹底打敗了靳湛柏,他吁了口氣,嘲諷:“拜你所賜,我吃了一頓垃圾。”
斬月睜着妍秀的杏眼,沒有退讓的打算:“那我也吃啦,我怎麼沒拉肚子?”
“你的腸胃已經適應了那些髒東西,和我的能比嗎?”
這話說的斬月不高興了,也挖苦起來:“好嘛,就你金貴,你是吃毛爺爺長大的!”
說完,斬月轉身就走了,靳湛柏本想繼續跟她理論,無奈肚子又鬧騰起來,立馬顧不上其他,折回浴室去了。
當天夜裡,靳湛柏往返浴室的次數遠遠超出正常水平,最後一次經過斬月房間的時候,斬月聽到他狠狠踹了一下她的房門,可她一點兒也不自責,竟然躲在被窩裡笑的停不下來。
……
皇廷一品。
清早,家人圍在餐桌前吃早餐,老太太邊嚼饅頭邊敘述昨天靳湛柏的狗腿嘴臉,其中不乏杜撰的非真實情節,老太爺這個貨真價實的證人,竟然第一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抹黑了他身爲軍人的高大上的光輝形象。
原本能陪老太太侃兩句的也就夏雪一個,可是經過昨天和靳東的一架,夏雪意興全無,從上桌到現在,一直悶頭吃粥,心裡還是難過着,兒子對她的那通脾氣。
“奶奶,早點讓小叔帶小嬸回家唄,我們都想見見呢。”
性格向來最沉的靳東今天居然笑容滿面,樂於與人交談,靳老太太被大孫子說的高興起來,抓着饅頭就比劃:“小東東啊,你小叔找的這個女人吶,長的真漂亮,個子老高的呦,眼睛像范冰冰那麼大,皮膚還白呢,關鍵啊,”老太太樂不可支,偷偷瞧了瞧老太爺,“關鍵她屁股老大的呦!生兒子的料!哈哈哈!小五個子也那麼高,我這個最小的孫子肯定帥的一塌糊塗哦!”
老太太對着老太爺說的時候,噴了老太爺一臉的口水,老太爺胡亂的用手花了一下,躲避不及的衝道:“高寶芬你惡不噁心!”
老太太理解錯了,以爲老太爺說她爲老不尊,不以爲然的糾正:“這怎麼啦!你去訪訪,婆家是不是都喜歡屁股大的媳婦!再說了,那閨女的屁股本來就大麼。”
分貝以等差數列降了下去,當老太太看到老太爺拿抽紙胡亂的抹自己的臉時,把脖子縮進了領子裡。
“看來,奶奶很喜歡她?”
靳東今天的熱情出乎老太太的意料。
“小東東,過幾天等她休息我讓你小叔帶她回家,你自己看,你爺爺喜歡大家閨秀,但我覺得吧,佟憐裳好是好,但,”老太太形容起來有些吃力,頓了一次,“就感覺她的形象太正了,就像古代宮裡面的娘娘,也許是因爲她是佟老將軍的女兒吧,咱們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其實我更喜歡親切隨和一點的女孩,這個女孩吧,家是窮了點,但人品還是不錯的,知書達理,也很有禮貌,而且她爸媽也都是很好相處的人,關鍵是你小叔他喜歡,呵呵,我是沒意見啦。”
老太太也不見得有多喜歡斬月,其實是愛屋及烏,心疼靳湛柏,所以他想要的任何東西老太太都得想辦法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