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脣,更加嫵媚。
她擁抱他。冰冷的手臂輕輕地撫摸他寬闊的胸膛,第一次,這麼主動,這麼逢迎,這麼跳動。
他眼睜睜地看着她那一雙冰涼的手在自己身上肆無忌憚地遊走。
這些話,她其實並不想在今晚上宣諸於口,也許該是在以後,忍忍,再忍一忍。可是,她已經等不下去了,一刻鐘也等不了。人們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是,誰知道那種仇恨之火在心口灼熱燃燒,烈焰熊熊幾乎要把心口融化的那種強烈的痛苦?
姜月明,一分鐘都等不了了。她漂亮的臉孔,因爲得意,稍稍有點扭曲。
“我失去的一切,存姿……你是不是也該體會一下?”
“!!!!”
不想,他什麼也不想聽。報復也罷,恩怨也罷……不不不,此時他頭疼如裂,心亂如麻,只想透一口氣,趕緊出去透一口氣。
“李小姐……李小寶……存姿……”
“別提她!不許提她!”
“如果她今天剛剛墮胎,打掉了你的孩子……你也不關心嗎?”
他如遭雷擊。
跳起來。
臉色雪一般慘白。
“你……你說什麼?”
她放開他。點一支菸,姿勢無比的優雅,嫵媚。
“我忘了告訴你。你那個小老婆懷孕了。曲宅裡許多人都知道。她自己知道,王嬸知道,詩詩知道……我也知道……曲存姿,就你一個人不知道!反正,你也不關心她……”
她笑得那麼華麗。尤其,他越是顫慄,她越是歡樂。
“我其實也不想管的,但是,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我是你的妻子!那私生子終究還是礙眼,對不對?所以,今天你遞給她的香檳裡,放了雙份的墮胎藥……保證絕不會失手……你親手遞給她的,曲存姿,是你親手遞給她的……”
他的眼裡,流露出極度的驚惶。
“存姿,你不是從不讓任何女人懷孕的嗎?她怎會懷孕??你的措施一向那麼嚴密,怎會出了紕漏?也許,那孩子不是你的,打掉了就打掉了,用不着可惜……”
他已經飛身出去。
腳步如風。輕飄飄的。
他如失掉了靈魂的人。
這麼些天,總是心神不寧。
一直不知道原因。
直到現在。
卻不知,是否來得及。
梧桐軒裡非常安靜。
燈光非常微弱。
他一腳踏進去,卻不敢發出聲音。
有人慘呼,滾在牀上,如在嚎啕。
他不敢置信。
雪白的牀單上全是血。
鮮血順着她的大腿流出來。
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疼得如一隻蝦子。
救我,救我……
渾身鮮血淋漓。
那是一個血人。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身上會有那麼多的血,汩汩地出來。
從那個神秘的生命之門裡出來。
然後,將她淹沒。
他竟然不敢走過去。
那個人要死了。
那個女人要死了。
他就算是白癡,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他靠在門上,不敢過去。四肢是麻木的,雙腿已經失去了活動的本能,若不是有身後的牆壁,他會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