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喜歡上她了,是麼
“呵呵……哈哈哈哈!……”千斯煜聽到他的話後,並未有過激的反應,他只是輕聲笑起來,然後笑聲逐漸變得大聲,變得諷刺。
“唰!——”在常人來不及反應的一秒鐘內,他已經不知怎樣就來到了尉遲璽的面前,手一翻就要揪住他的衣領。這動作,迅雷不及掩耳,但是尉遲璽竟然精準無比地格擋住他的手腕。千斯煜的手再一轉,以極其刁鑽的角度扣住了尉遲璽的脈門,與此同時,尉遲璽也扣住了他的。只短短的一秒,二人便已交過幾手,最終定下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千面,你莫非是想和我打一架?”尉遲璽的眼睫壓低,有隱隱的怒氣迸發。
千斯煜笑了,卻隱可見利刃的鋒銳:“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俗話嗎?叫做——狗拿耗子,多管閒事。Alice她是我孩子的母親,我和她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尉遲璽的眼睛危險的眯起,怒氣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
千斯煜繼續掛着那抹涼薄的笑說道:“而且,你有好幾個地方說錯了。第一,我們只是合作伙伴,不是兄弟;第二,她是一個狡詐狠心的女人,她的血液裡流淌着的都是謊言和欺騙。你若是輕易地相信她,呵,到時候,你的下場就會和我的一樣——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尉遲璽嗤笑:“到底三年前發生了什麼,讓你這麼深惡痛絕。該了斷的,就痛痛快快地了斷;該放下的,就痛痛快快地放下。小詩和卿寶兩人三年來過的很辛苦,本來已經有了穩定的收入,卻因爲我的原因,失去了經營的小店。我不管小詩和你之前有什麼糾葛,現在的她,已經過上了一個嶄新的人生,我不會,讓你傷害她!”
他摔開手,向門口走去,卻在觸及門把手時,聽到了千斯煜的聲音,宛若從地獄裡刮來的風那般陰冷:“你喜歡上她了,是麼?”
尉遲璽的手一頓。
接着,千斯煜笑了起來,仿若烈風拂過,彼岸花開,充滿了嗜血的味道:“我不會讓她這種女人得到幸福的。我要讓她嚐嚐我所受到的痛苦。我要讓她體會到這三年來,我是怎麼——生不如死!”
“嗤啦!——”天邊劃過一道閃電,以無與倫比的穿透力,狠狠刺破了烏雲,照亮人世間的一切。
“不要!——”
卿小詩尖叫一聲,從睡夢中驚醒。外面,暴風雨還未停止,瘋狂地擊打着玻璃窗,狂風像女鬼的嚎叫,跑進了她的夢裡,讓人都不得安穩。
她虛脫般倚靠着冰冷的電梯壁,閉上眼睛大口喘氣。
又做這個夢了,漫天的火,像紅蓮綻開,她好像是在火海之中,又像在火海之外,但是那種被焚燒殆盡的感受卻真實到令人絕望。
本來,習慣了這個夢魘的她,只是靜靜地等待,等待夢碎醒來。但是,突然,那個男人的面容,卻像夢魘般一直在腦海裡徘徊,揮之不去。
他的深藍色瞳仁轉動着絕豔的異彩,嘴角的弧度刀刻般清晰。她和他隔着火海相望,她卻清晰地感覺到他對她的仇恨,就這一刻,火舌捲上了她的身體,他冷眼看着,然後,轉身離開。
卿寶從被窩裡探出半個頭,一雙極大的眼睛乖乖地看着她。
卿小詩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心情,睜開眼睛,就看見卿寶這麼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一定是嚇到卿寶了。想到這裡,她將卿寶摟進懷裡,扯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問:“寶寶,怎麼啦?”
卿寶並不答話,一直含着狡黠笑意的眸子此刻也含着莫名的情緒,他猶豫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問卿小詩:“媽咪,你又做噩夢了,是因爲那個和我長的很像的人嗎?……那個人……真的是我的爹地嗎?”
卿小詩怔住了,嘴角勾起一抹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苦笑:“我不知道。媽咪真的不知道。媽咪忘記了以前的很多事情,就連……就連寶寶的爹地都不記得了。若是他真的是你的爹地,他……他那麼有錢,寶寶就不用跟着媽咪吃苦了……”
“不!”卿寶大聲打斷卿小詩的話,眼裡已然含淚,他從未如此激動,“媽咪是不要寶寶了嗎?寶寶不要和媽咪分開!媽咪是嫌寶寶平時吃的太多了嗎?以後寶寶一定聽話,不惹媽咪煩心,媽咪就不要那麼辛苦的掙錢了!寶寶……寶寶不要跟那個男人走!寶寶不要有錢的爹地!”
“寶寶!”卿小詩再也忍不住緊緊抱住卿寶,嗚咽出聲。
她怎麼忍心說那種話呢?這三年來,她和卿寶相依爲命,卿寶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和懂事,讓她十分愛憐。她不是沒想過卿寶的父親會是誰,也不是沒想過我卿寶找到他的父親,讓他不要在沒有父親的壞境里長大。
但是,一回憶起過去,她就會頭疼欲裂,而且回憶起的片段,都是破碎的,灰色的,也許,過去對於她來說,並不美好。所以她一心一意帶着卿寶,不再起過找尋他父親的心思。
誰曾想,會在三年後遇見一個和卿寶長的那麼像的男人?如果說他們沒有血緣關係,誰都不會相信。
他看起來那麼高貴神秘,完全不屬於卿小詩和卿寶的世界。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像兩顆星球,是那麼的遙遠。若是,若是他要將卿寶帶走,她要怎麼辦?
“寶寶,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的!我不會!”卿小詩哽咽道,對於什麼都沒有的她來說,卿寶就是她的一切,是這個世界上和她最親密的人。她不會讓別人奪走卿寶!
“媽咪,不哭……”卿寶的一張臉都哭成了花貓狀了,卻還懂得爲卿小詩揩淚。他肉乎乎的小手撫着卿小詩的臉,讓她感覺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卿寶的手上有一道不明顯的燙傷痕跡,那是一年的冬天,她病倒在牀,卿寶一個小小的人兒,捧着着比他還高熱水壺,蹣跚的爬上他們住的那個在七樓的小閣樓,爲她泡麪,卻不下心燙到了手。
那時候的他強忍着眼淚把面泡完,纔去找了點牙膏塗上。後來,卿小詩看着他白嫩的小手紅腫了好大一塊,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他卻慌亂地安慰她道:“媽咪,我真的不疼,真的……”雖然卿寶知道,自己應該像別的孩子一樣,有一個爹地,但是,懂事的他卻從來不問有關於他父親的事情。
見過千斯煜後,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是卿寶沒有跟着她,也就不會受這麼多的苦。她,沒能給孩子一份富裕的物質生活,難道,連他本該享受的父愛,都要剝奪嗎?
前路渺茫,到底哪一道纔是真的方向?她並非信徒,卻在這一刻誠心祈禱:“上帝,讓我知道,我到底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