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胡思亂想什麼,現在我有譚柏霖好寶寶,絕世好男,夠了。再說秉良早已淡出我的生活,兩百萬買斷了一切,包括唐家對我的傷害,金錢可以彌補任何傷痛。
“你有男朋友了嗎?”雪兒晃着杯中的冰塊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在嘈雜的酒吧裡竟然也聽得很清晰。
譚柏霖,心裡只想他,我點點頭,“明天到,小時候就認識了。”
“臭豆腐?!”她誇張的尖叫着,“你跟那小子什麼時候聯繫上的,對了,一直沒分手是不是,他還在圖森嗎,畢業幾年了?有前途嗎?”
竟然提到了康辰,那個大男孩已經淡出我的生活四年之久了,偶爾會有他的消息,都是他打在家裡的電話,問候爸爸和坤仔的,從來不問我,因爲恨吧,恨我當年讓他做選擇,殘酷的讓他在不能失去的親人和愛人之間做選擇。
我記憶中總是有他奔跑中的背影和飛落的眼淚,還有那句“等着我,最多十年……”
我搖搖頭,“不是,辰早就分手了,你知道的,現在的男朋友是個醫生,算我的導師,很帥,對我非常好,你肯定也會喜歡。”
雪兒羨慕的看着我,從口袋裡掏出錢扔到吧檯上,酒保很快又給我們端上來兩杯龍舌蘭,她輕輕抿了一口,“我喜歡一夜——情,最好早上都不知道昨晚是誰的那種,牀上愉快就好。”
我的心一驚,雪兒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雪兒——”
“放心,不上你男人。”
“不是——”
“還記得我當年的男朋友嗎?”她打斷我突然說。
十五歲的時候,她就找了個道上混得不錯的男朋友,那男人我記得,比雪兒大了差不多十歲,具體幾歲忘了,不算帥氣,濃眉大眼,嘴脣有些偏厚,但鼻樑很高,還算過得去,身體精壯有力,常穿着緊身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戴着一副太陽鏡,看着很有大哥的架勢。
我點點頭,雪兒再次抿了口酒,“你說虛榮怎麼就那麼害人呢。”她突然笑着說,“我那時候認定了他,他卻一心打別人的主意,不過還好,那些小妖精也只不過是玩玩兒,他每個當真的,最後總能回到我身邊,我忍了。我從來沒跟你說過吧,還炫耀,其實那時候心裡真他媽的憋屈。”
我不明白雪兒爲什麼突然說這些話,她的眼裡竟然有點點淚光,隨後翻着漂亮的眼睛隱藏起那抹淚水,“我十八歲的時候他就離不開我了,還防着別人動我,那時候我挺安慰的,至少沒白跟着他,他總是帶我吃飯、喝酒、泡吧,他認識的男人沒一個不羨慕他的,他有我纔有臉——”
雪兒激動的大吼,讓我覺得她有點兒多了,忙摟住她的肩膀,她去甩開我的胳膊,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龍舌蘭,再次掏錢要了杯酒。
“別喝了。”
“聽我說。”雪兒的眼淚終於還是流下來了,“有一天我喝多了,明明記得和他走了,醒過來卻躺在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懷裡,五十多歲啊,和我現在的男人歲數差不多啊,那時候我才十八。”她抹着臉色的眼淚,癡癡一笑,“那混蛋把我出賣了,他大哥要談生意,讓他送我去陪客人,他他媽的還真
是傻X,真他媽的送了,我差點殺了那老傢伙。”
“你可以報警啊。”
“我是報警了,媽的那混蛋作證說我是雞,我出來賣的,我他媽的是不是賤透了。”
“雪兒——”
雪兒慘淡的笑笑,“後來我回家鄉打工,給人當家庭護士,就和現在的男人好上了。”
“既然安定了,就別委屈自己了。”我不知該說什麼,竟然說了這麼句不着邊際的話。
雪兒點頭,一口仰進杯中的殘酒,“不錯,我現在想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絕對不委屈自己,委屈他媽的誰也不委屈我自己。”
“可是你不能自暴自棄啊。”
“自暴自棄?”雪兒挑起眉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我,“傻瓜,不玩兒才自暴自棄呢。”她掏出粉盒重新修飾着那張剛剛滑過淚痕的臉,細緻的打着胭脂和脣膏。
“你這麼玩兒多危險啊。”
“我是護士嗎,保護措施做得很好,別擔心。”雪兒收起粉盒,饒有興趣的看着人羣,“玩夠了就回去陪我男人,當個賢妻良母,給他養老送終。”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我們,十五歲我們相識,二十二歲再見面的時候,早已褪去了青澀,竟然可以坦言自己的私密生活。
“剛剛那個凱子不錯,我喜歡,你肯定也能看上,不過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精力伺候姐了。”
“算了。”
“走,和我問問他,要不,帶你玩兒點刺激的?”
雪兒豎起三根手指,看着她的笑容我有種想哭的衝動,穿過人羣向洗手間走去,背靠着洗手間的門呆呆的站着,眼淚流下來,那個時候告訴雪兒我和秉良的事,因爲年少天真,竟然勾起了雪兒的嫉妒和虛榮,今天看到她的變化我真的有點承受不了,我們都走錯了路,早早告別了青春,只是該如何收場。
出了洗手間再看向吧檯,雪兒已經不在那裡了,順着狹窄的走廊向包廂走去,那個黑暗的角落裡還是那個身着銀灰色休閒外套的男人,只是跪在他腳邊的人,穿着和雪兒一樣的黑色網襪,一樣的紅色高跟鞋,抱着男人大腿的手上,戴着和雪兒一樣的骷髏戒指……
匆匆走回包房,那個叫我拿鐵的男孩摟着我的肩膀遞給我一瓶啤酒,
“拿鐵,出門有間小酒吧不錯,帶你去。”
“你對我來說有點太年輕了。”我半開玩笑的說。
“和Kite差不多,我更喜歡你,有興趣留個電話嗎?”
我搖搖頭,拿起自己的手袋走出包間,雪兒嘶啞的聲音響在耳畔,慢慢變大,又逐漸變小,最後消失在狂暴的音樂當中……
*
和譚柏霖的生活漸漸走入正軌,我的實習醫生生涯也即將展開,生活總是不斷推着我們前行,漸漸隨遇而安。
叼着牙刷看着廚房裡忙活的高大背影,走過去一個熊抱,
“燙手,小心一點兒。”譚柏霖拍着我的胳膊,低下頭輕啄着我的鼻尖,“炒雞蛋還是肉餅,吃點兒再走。”
“我快成肥婆了,琳達說我的腿粗了一圈兒。”
趴在廚房的臺子上漱
口,隨後牙刷隨便的扔到一邊,有譚柏霖在,無論家裡被我折騰成什麼樣兒,轉眼工夫便井然有序,醫生的優良傳統。
坐到餐桌前拿着刀叉等着早餐,譚柏霖剛剛送到面前便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標準S型身材,你見美國的女孩兒除了難民,哪有幾個骨瘦如柴的,以後和你買衣服不用那麼費勁了,還要網上淘,還要小姨寄過來,還要我回國給你買。”
“切,那邊便宜啊,我穿地攤貨舒服。你今天忙不忙?”
“幹嘛?”
他坐到對面細緻的吃着盤子裡的食物,我蹭到他身邊,腳丫磨蹭他的小腿,
“今天去實習醫院報到。”
譚柏霖擡起頭看着我笑了,喝口咖啡撇撇嘴,“要我送你去?”
我擡起手挑着他的下頦兒,“你好像認識醫院的主任,我聽賴斯博士說你成績不錯,DR.Tang非常賞識你。”
“嗯,是又怎麼樣?”
“也許你順路可以——”
“不太順路。”
“那醫院很大,我迷路遲到怎麼辦?你知道要給主任一個好印象的。”我急了,平時去學校他都會開車送我,上醫院報到竟然不管我了。
“心血管專科醫院就一棟樓,門口有護士,再說琳達不是已經在那工作一年了嗎,叫她帶你去找主任。”
“琳達夜班,不在醫院。”我放下刀叉,用我閃着水光又深情的眼睛看着他,估計是人都明白什麼意思,譚柏霖會動心的。
他只斜睨了我半秒,“你要是沒自信,那我送你去好了。”出奇的冷靜又冷漠,平時這眼神看他一眼,他就猛虎撲食了。我又盯着他至少十秒鐘,竟然真的不聞不問,專注的吃盤子裡那點雞蛋餅。
啪——手拍在桌子上,哼,多少有點效果,至少停下來了,我故作生氣扭身站起來,穿過客廳抓起沙發上的手袋向門口走去,“唔,唔,”譚柏霖着急的叫喚,還是忍不住了吧,這招總是好用。
“校車時間快到了,最好用跑的。”他邊吃東西邊含混的說。
靠,“砰”的關住門,這傢伙竟然這麼冷漠,我雖然不是頭一次實習了,但在舊金山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吧,不管我拉倒。
住院總醫師把我們幾個實習生揪到一起,沒安排什麼正經工作,竟然是要我們去病案室翻看病案,他沒空理我們,只把我們撇在一邊兒。
我算老實的那個,說實話,我真的一連一個星期在病案室看病例,和我一起來的幾個實習生看了兩天,便開始各自搞些小活動,買咖啡送早點和午餐,要不就是買些點心說是他們親手做的,送給給我們分配工作的布魯斯醫生,但沒見他們有什麼成果。
那些病例看得我頭暈眼花,也開始偷懶,有時候趴在書桌上就睡着了,一覺能睡到下班時間,竟然都沒人叫我,也沒人管我,不過我已經算病案室裡坐的時間最長的那個了。
搞不懂這家醫院到底爲什麼這樣安排我們,不是緊缺人手嗎,竟然還放着我們這些精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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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