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的掃了地上的季雲深一眼,轉身回了車上。
那些人把季雲深拖上車,地上流了一灘血跡,觸目驚心。
很快,卡車和那幾輛黑色越野車都開走了,趙鋼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盤,發動汽車,往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趙鋼一直寸步不離的跟着我。
趁護士拉上簾子,給我檢查的時候,我偷偷拿了護士的紙筆,寫了凌少的電話,塞到護士手裡。
十分鐘後,當我咳得天昏地暗的時候,凌少來了。趙鋼一見凌少,臉色大變,憤怒的眼神看向我,我沒理他。
沒有季雲深,趙鋼他們明顯不是凌少帶來的人的對手,很快就被制服,丟在一邊。
看見凌少的第一眼,恍如隔世。
他瘦了很多,眼裡佈滿血絲,鬍子拉渣的,憔悴得很,再無往日耀眼高貴的模樣。
我們目不轉睛的望着對方,連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眨上一眼,對方就會憑空消失。
目光交匯,情意流轉。
對望了不知有多久,凌少突然朝我狂奔而來,緊緊的抱住我,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我的眼淚涌了出來,很快染溼了他胸前的衣裳。
“小狐狸,小狐狸。”
凌少不停的喚着我的名字,我想要叫他阿琛,可是一開口,卻是不停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了。
“怎麼了?怎麼咳成了這樣?醫生呢?”
凌少緊張的檢查着我,我衝他艱難的笑了笑,“醫生檢查過了。拍了片,還在驗血,等結果出來。”
凌少想讓阿海去叫醫生,我阻止了他。
“你先別忙,我和你說一件事,季雲深被趙家的人帶走了,生死不明。”
凌少眉心微微一擰。目光有些複雜的看着我,“你想讓我去救他?”
他沉默片刻,“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去。”
我輕輕搖頭,“說起來,我跟季雲深之間,這麼多恩恩怨怨,我雖然怕他,厭惡他,但還不至於想要他死,更何況這次,他是想送我來醫院,纔會被趙家的人盯上。”
“那好!我立即安排!”
“不!你先聽我說!”
我想了想,說道,“阿琛,趙桑榆恨我,也恨你,凌家一直在破壞趙家的事,季雲深出事後,趙家的矛頭,下一個就會對準我們,不如,你跟季雲深聯手吧!”
凌少眉心擰成了結,“我倒是可以與他聯手,但是季雲深此人,太過瘋狂,不是好盟友。”
“我知道,所以。一定要有能挾制他的籌碼。”
我附在凌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凌少眸光閃了閃,“親人?季雲深另有親人?他的確是季家的孩子,如果除了季家的人,他還有親人的話,那會是誰?外祖父,外祖母?舅家?不對,季太太無兄弟姐妹,她的父母早些年也去世了,因此,季雲深的親人,算起來,只有季家的人。”
能讓季雲深那樣放在心上的親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想了很久,也沒有頭緒,看見凌少也在冥思苦想,腦子裡靈光一閃,問道,“阿琛,你最在乎什麼?”
“爺爺,你。”
“還有呢?”
“還有。如果有將來,我們以後生的孩子。”
“孩子,孩子……”
我喃喃自語着,我猛地睜大眼,看着凌少,“阿琛,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孩子?”
“季雲深有孩子?不可能吧?一點消息都沒有。”
凌少有些不信,我也不相信,這個想法太異想天開了。
季雲深怎麼會有孩子?而且,他有孩子,居然整個南都都不知道?
“我記得汪少誠死的時候,曾說過季雲深有秘密,到底是什麼樣的秘密。汪少誠根本沒來得及說出口,我只是覺得這個秘密一定對季雲深很重要,還有,季雲深說過,他早就想脫離季家,不想爲季家做牛做馬,所以。這個親人一定對他特別重要,我,只不過是這件事的催化劑。”
我喃喃說道,凌少沉思良久,才說道,“如果真的是孩子的話,那麼只可能是季雲深當年的初戀。那個日本女孩松下幸子生的,當時季雲深,原本和松下幸子都在美國讀書,兩個人是同學,於是相戀了,後來,有一天。松下幸子突然中斷了學業,回了日本,具體原因不清楚,也沒人知道。”
“大概半年後,松下幸子就發生車禍死了,這件事,我們都知道是季老爺子動的手腳。這其中有半年的時間,如果松下幸子隱瞞得好的話,懷孕三四個月,不太能被人看出來,那麼後面的半年,足夠她在日本生下孩子。”
“而那一年,汪家有很重要的業務在日本發展。派了汪少誠的二叔過去,汪少誠也常去日本遊玩,難道,這就是汪家發現秘密的原因?”
凌少眉心擰緊,他大聲叫阿海進來,“阿海,你立即打電話給航空公司,查一下,這些年,季雲深飛日本的時間。”
半個小時後,阿海就回來了,帶來了一張單子。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着季雲深這些年,從世界各地飛往日本的時間。
季雲深去日本的時間都很穩定,基本上是一兩個月一次,時間並不固定,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季家要是在日本也有業務的話,這種飛行頻率,正常得很。
我與凌少一起觀察着單子,發現一個小細節,每一年的3月20號。或者3月19號,這兩天,季雲深都會飛往日本,加上今年的,一共是四次,然後,在日本呆上兩三天,就會離開。
那個日子,對季雲深如此重要,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
我看着單子,想了想,問道,“阿琛,3月20號左右,是松下幸子的忌日嗎?”
“不是,松下幸子的忌日在4月初。”
所以,季雲深離開日本的時候,還沒到松下幸子的忌日,也因此,他每年的3月20日左右去日本,不是爲了拜祭松下幸子。而是因爲別的事。
“那他每年的這個時間,去日本幹嘛?”
凌少修長的手指緊緊捏着單子,臉色有些凝重,“在松下幸子死之前,季雲深很少去日本,可這個女人死了之後,季雲深去日本的頻率突然多了起來,而且,時間間隔,都比較固定,不會超過三個月不去,也不會一個月內去兩次。”
“如果松下幸子當初中斷學業,真的是因爲懷孕的話,那麼她三四個月身孕開始藏不住時。離開學校,回到日本,到她死,之間有半年的時間,算起來,3月20號左右,很可能是孩子出生的時間,那是孩子的生日,因此,季雲深纔會在每年的這個時間去日本。”
凌少的眼睛閃閃發亮,他抱住我狠狠親了我一口,“小狐狸,也許,我們真的發現了季雲深的秘密!我現在立即打電話給爺爺,讓他派人去日本查證!”
他說着放開我,開始打電話給老爺子。
幾分鐘後,凌少就掛斷電話,對我說道,“爺爺說了,如果這件事是真的,季雲深真的在日本藏了個孩子,我們可以拿這件事和季雲深合作,一起剷除趙家。”
“可是,這件事,會不會只是我們的猜測?”
我想起季老爺子當初對我說的話,他可以容忍季雲深養我當外室,甚至生下孩子也沒有關係,帶回季家教育便是,看起來,季老爺子並不在意季雲深養不養女人,有沒有私生子,如果真有孩子的話,季雲深把他帶回季家就行了,爲什麼要把這個孩子瞞得這麼死?幾乎瞞過了整個南都。
我把我的疑問跟凌少說了,凌少聽了前面的話。臉色變得很陰沉,眼神痛心而自責。
我知道,他又在怪責自己了,但我沒有安慰他,我心裡的傷還沒有好,儘管我已經原諒了他。
凌少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開口解釋道,“季老爺子當年的未婚妻,被日本軍糟蹋死了,季老爺子後來才娶的現在的妻子,季老爺子特別恨日本人,也因此,當年會暗中弄死松下幸子,他連季雲深的日本女友都容忍不了,怎麼可能忍得了,季雲深有一個兩國血統的孩子?這個孩子被季老爺子知道,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