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是什麼？”
凌少的聲音猛地拔高，嚇得我渾身一抖，他幽深冰冷的眸中，怒火燃燒，似乎能將一切燒燬，摧毀，連灰都不剩。
我知道他很生氣，他懷疑我背叛了他。
任何人背叛他，他都不會這麼生氣，唯獨我不一樣，我的背叛對他來說，是致命的，就像一把刀捅進他的心臟裡。
“這裡面有一個監聽程序，只要將U盤插入你的手機裡，監聽程序會自動植入你的手機裡，以後，你打電話，接電話。我都能聽見。”
我嘆息一聲，坦然說道。
凌少的臉色陰沉得彷彿暴風雨來臨前的前兆，他死死盯着我，“你想要監聽我？”
捉賊拿贓，抓姦拿雙，儘管他已經抓住了證據。但他眼裡仍閃過一絲不相信，他不相信我會這麼做，他想要我否認。
可我接下來的話，讓他眼裡的光芒瞬間沉了下去。
“對，我想要監聽你！”
凌少眼裡怒火燃燒，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怒吼道，“爲什麼？”
他的手力氣很大，我感覺我肩膀的骨頭都快被捏斷了，我忍着疼，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那雙鳳眼裡，怒火熾烈，似乎能將我燃燒殆盡。
我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想要看到他的心裡去，也想讓他看透我的心。
我們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看着對方，片刻之後，凌少眼裡的怒火慢慢熄滅，取而代之的是無奈，他捏着我的肩膀的手，力度也放輕了，他看着我，怔怔道，“爲什麼？小狐狸，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很開心，他在盛怒之下，也沒有對我做什麼。
若是別人，恐怕早已沒命了吧？
“阿琛，我害怕。”
他怔住了，目光發直的看着我，好一會才喃喃道，“你怕什麼？”
“我怕這一離開，會變成永別，我想要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想要在法國時，也能知道這邊的情況，若是你有危險了，我能及時趕回來。”
我沉默片刻，喃喃道，“阿琛，我真的很害怕。”
我不怕受傷，甚至不怕死亡。我唯一怕的是，見不到你最後一面，遺憾終身，我更怕的是，當我躲在萬里之外的法國，過着寧靜安穩的日子時，你在國內受傷，甚至孤獨的死去，而我，一無所知。
我不想去想生死的事，可是我不能不想。
自從認識凌少，我見過的死人太多了。生命太脆弱，而命運太強大，強大到讓人無法反抗，也無法掙脫。
汪少誠，白老爺子，白先生，李瀾玉，劉東，等等，等等。
還有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
凌少滿臉怔忡，他慢慢的把我抱入懷裡，“小狐狸。有時候我真希望你笨一點，糊塗一點，不要那麼聰明，這樣，你就能安安穩穩，倖幸福福的生活下去。做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其實是最幸福的。”
“可是，阿琛，我想要知道，我不想糊塗的幸福的活着，就算清醒是痛苦的，是心如刀割的，我也想要清醒的活！”
我擡頭看着他，“阿琛，你如果真的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從此不問了，我聽你的。我去法國等你來接我，可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真的到了危急關頭，真的撐不下去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想回來陪着你。我們一起生，我們一起死。”
他沉默良久，終於點了點頭。
我心中一抽一抽的疼，我知道他答應了，可是，到了那時候，他還是不會告訴我的。
他費盡心機送我離開，又怎麼會讓我回來面對危險？
我低下頭，依偎在他懷裡，眼淚涌上眼眶，又被我吞了回去，我不想讓他看見我的眼淚，我不想他到這種時候，還要爲我擔心。
這一夜，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凌少抱我入懷，輕輕拍着我的後背，安撫着我，“新的護照和新的身份，三天後就會辦好了，我已經給你們三個人訂好了三天後的機票，一拿到護照，你馬上出國。”
其實我有護照，可這一次，他要給我和鄭大哥造一個新身份，所有的一切都要隱藏起來，這樣我才能安穩呆在國外，不被人找到，就連那個莊園，也不是登記在凌少的名下，而是登記在一個外國人名下。無人知道那個莊園是凌少的。
至於愛麗絲，當初潛伏汪家時，她本來就有好幾個身份。
凌少一直絮絮叨叨的叮囑我，到了國外要注意什麼，他甚至已經安排了法語教師在那邊等我，教我法語。
我有種錯覺。凌少似乎打算讓我呆在法國，不要回來了。
他安排的一切，似乎有讓我長住法國的打算。
難道，我不是去住三個月嗎？
難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接我回來嗎？
我的心很慌，可是，我不敢問個明白，他的聲音透着疲倦和滄桑，我不忍心再讓他爲難。
快天亮的時候，我才合上眼。
夢裡全都是噩夢，我看見凌少一身是血，臉色蒼白的站在我面前看着我，像是已經死去，我嚇得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凌少不在身邊，我看了一下牀頭櫃上的鬧鐘，才睡了一個多小時。
我捂着噗通直跳的心，去了浴室，洗了把冷水臉，那顆狂跳的心才勉強平穩下來。
想起夢裡的場景，想起凌少身上的血，和發白的臉，我的心更慌亂更不安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害怕夢境會變成現實。
收拾好一切，已經快八點了，凌家八點吃早餐，我看着鏡子裡蒼白的臉，毫無血色，抹了點胭脂。又塗了點脣彩，這張臉才稍微有了點好氣色。
出了房門，看見天才從前面的房間走了出來，我叫了他一聲，他停下來等我。
“怎麼那麼憔悴？昨晚沒睡好？”
天才皺眉問道，我下意識的摸了摸臉。“沒有啊，睡得挺好的。”
“眼神無光，腳步虛浮無力，一看就精神不好。”
原來我臉上的胭脂，只能瞞過一般人，瞞不過真正關心我的人。
見我沉默，天才嘆息一聲，“別多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對了，你監聽了凌少的手機沒有？”
我搖了搖頭。“剛要插進去，凌少發現了。”
“沒弄成也好，知道太多，你肯定更擔心，更難過，你就安心去國外吧。到時候他會來接你的。”
“我覺得他不會來接我了。”
天才滿臉不解，“怎麼會？不是說好三個月來接你的嗎？”
我把凌少的安排說了一遍，天才怔怔道，“法語老師都給你安排好了，甚至還教你怎麼和當地的機構打交道，怎麼和鄰居相處，怎麼上法國的學校，這壓根就沒打算接你回來！”
天才慢慢停下腳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麼了？天才。”
天才眸光堅定，“我留下來，給你當臥底！”
“啊？”
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天才繼續說道，“我會幫你盯着凌家和凌少的，發生什麼事，我打電話或者發郵件告訴你。”
“真的？”
我眼睛發亮的看着天才，天才扶了扶厚厚的眼鏡，認真的說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啥？”
“天才，真的太謝謝你了！”
我不停的向天才道謝，天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耳根微微泛紅，“不用那麼客氣，小事一樁。”
“也許對你來說是小事一樁，可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事，有你幫忙，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能及時趕回來。”
我們計劃得好好的，可吃早飯的時候，凌少的一個決定，就讓我們的計劃流產了。